第四千五百二十一章 新区长

  北崇今年的雨季,格外地长,直到六月下旬,阴雨天气还是连绵不绝。

  绵长的雨季,让汛期的北崇提心吊胆,区领导们整天都是把弦绷得紧紧的,而且对施工进度,也造成了相当的影响。

  还有一点也不好,就是雨季严重地降低了居民用电量,天凉,不需要开空调,北崇目前两台五万千瓦机组的电厂,每小时供电也不过才四万五千瓦——北崇自己就消化近三万千瓦。

  一号机组甚至借此停机检修了一次,二号机一台机就带得起这负荷。

  说来说去,还是地电的电网不够强大,而国电的电网用户,对于接北崇的电,也是持小心谨慎的态度。

  不过北崇的国电电网,是彻底地被瘫痪了,地电在北崇重新架设了骨干网,至于说入户线路,那就直接抢走,连解释都没有。

  电网不光是成了摆设,还面临盗窃问题,没了电的电缆,是个人都敢锯一截,电业局要求北崇警方关注这一恶劣现象,警察局直接回答——我们没空,自己来守着吧。

  事实上,陈太忠并不鼓励自己的群众偷电缆,电缆可是公共财产,不过他不过问,这就是最大的放纵了。

  而警察们也记得,去年北崇租用供电线路的时候,电缆经常被偷,而电业局不但无动于衷,最后的结果也很惊人:居然是电业局的人,教人怎么偷电缆。

  所以,去年你们无动于衷,今年我们无动于衷好了——这就叫现世报。

  电业局这个苦闷,也就不用提了,这个电缆不看不行,可是看的话,势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问题的关键是——今年北崇,局里就没卖出去电。

  没有收益,拿什么来维护支出?

  而要说就此不管,这也不合适,那么多电线电缆算下来,卖废品价值也上亿,就扔在那里?

  当然,别人卖不如自己卖,着了急,电业局可以把线拆了,但是……丢掉北崇的责任,谁来负担?

  电网拆除起来容易,建设可难,有个别供电所尝试了一下,将电缆锯了,反正那里的电缆也老化得厉害,就说我们要换新的。

  局里也关注这个尝试,这或许能试探出北崇的决心。

  但是他们前脚收走电缆,后脚就是电线杆直接都被人扒走了。

  谁干的?居民们纷纷表示不知道,可是局里想再栽杆子,这个价钱就得再商量了。

  整个北崇就是这么一个状态,电业局虽然吵吵得厉害,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北崇的市场,十有**是抢不回来了。

  不过地电在其他县区的建设,要差一点,北崇的电可以直供用电大户,可是对于散户,电网这一关就不好过——没有哪个县区,敢直接瘫痪掉国网的,敬德也没这胆子。

  这个时候,海角来人打招呼了,说你北崇的负荷上不去,卖给我们海角吧。

  这要求海角不是第一次提了,以前陈太忠要考虑供电线路的问题,不能让海角白架线,担心以后要保障供电,所以他没有答应。

  现在看来,这些障碍完全不是问题,2005年的供电形势,紧张到前所未有的严峻,海角不求保障北崇供电,就说你有多余的电的话,就给我们送过来,没有……那这线就先架着。

  跟北崇协商的人,自然是海角地电的,国电的不可能屈服。

  陈太忠有点小犹豫,说权为民才拿下清阳河的电,还不够用?

  真不够用啊,海角人苦笑着表示,线路我们架设,你能给多少电,我海角地电就收多少电。

  让祝涛来跟我说吧,陈太忠想一想,终究是叹口气——这个钱不好挣。

  他何尝不想多卖出去点电?电厂建起来就是发电的,负荷上不去,那就是生产力闲置,达不到经济运行状态,那就是增加单位电量的发电成本。

  但是这个钱……真的不好挣,唯利是图、小山头主义严重的陈书记,也有一点挠头。

  然而,他正在纠结的时候,有一个更挠头的事儿出现了,李强打电话过来,要他去阳州,到了阳州之后,李书记也不见外,直接开门见山发话,“太忠你一肩挑多久了?”

  “也就一年出头吧,”陈太忠讪讪地笑一笑,觉得这情况不太对。

  说一年出头也不错,但事实上,接近两年了。

  “你得考虑一下,给其他同志一些锻炼机会,”李强丢给陈太忠一根烟,自己也点起一根来,慢吞吞地发话。

  这话说是“你得考虑”,其实就已经是通知性质了——组织上已经有决定了,我就是跟你吹个风,你不要炸刺。

  “那就来吧,北崇是个好地方,最能锻炼同志了,”陈太忠微微一笑,“我盼望新区长,已经很久了。”

  不管新区长是什么鸟人,以陈书记现在在北崇的威望,真的不需要太在意——你要是来镀金的,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势走,我送你一场业绩。

  如果新区长不老实,那么,也好说……

  “有什么要求没有?”李书记笑眯眯地发问。

  “要求……就是要有大局感吧,”陈太忠知道,这是市委书记对自己的尊重,所以他不会乱提条件,不过下一刻,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能是女同志。”

  “啧,”李书记咂巴一下嘴巴,耷拉下眼皮抽烟。

  陈太忠见状,登时就出离愤怒了,“李书记,咱不带这样的……我这区政府,都远远不止半边天了。”

  “我可以调整走一个副区长,你点名吧,”李强抽一口烟,闷声回答。

  “这个……”陈太忠迟疑了,四个女性副区长,干得都不错,从个人角度上讲,他想把畅玉玲调整走,这丑丫头太能作怪,他有点不堪其扰。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说,畅区长又是最能支持他的,只要是陈书记的指示,她绝对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最让他放心。

  更别说畅玉玲现在负责的这一块,建委和工业,是北崇最要紧、也是钱最多的建设,一旦所换非人,后果不堪想像。

  倒是王媛媛比较合适顶替,也能让他放心,但是小王根基太差,这样的提拔,对小王是祸不是福,而且最要命的是,王主任也是女人,换还不如不换。

  让孟志新再回来?省省吧。

  “舍不得?”李强看着他为难,就笑吟吟地发问。

  “不是舍不得,”陈太忠苦笑着回答,“她们都已经进入角色了,短期内不宜再动。”

  “你看,这证明女性干部的能力,你也是认可的嘛,”李强偷换概念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笑眯眯地反问,“那为什么不能来个女性一把手呢?”

  “您为什么一定要塞个女区长呢?”陈太忠是真火了,“一个区政府全是娘子军,就算我的名声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您呢?”

  “你以为我愿意?”李强瞪他一眼,“我宁愿你继续一肩挑……陈正奎推荐人了。”

  “什么?”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家伙是找虐?

  “他对这个北崇区长,跟我念叨过好几次了,”李强叹口气,“这你也知道。”

  陈太忠知道这个事儿,陈正奎不插手北崇的政府事务,但是近一年,时不时地就要念叨一下,这一肩挑太久了,不合规定。

  不过陈市长这话,一般没啥人当真,数遍阳州官场,谁敢打着陈正奎的旗号去北崇就任区长?很多人更是视此行为是陈市长对李强的挑衅——成不成的不重要,关键是要时常发生。

  “那为啥这次就不同了?”陈太忠狐疑地看着李强。

  “他不是给了王媛媛一个十佳青年?”李书记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这不是扯淡吗?”陈太忠气得也笑了,有没有搞错,一百个阳州市十佳青年,顶得上北崇一个区长?

  “这不是还要往省里报吗?”李书记笑着回答,然后又轻叹一声,“我也奇怪他这次为什么这么坚持,然后偶然听说,是老魏对这个位子有了兴趣。”

  偶然听说?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魏省长?”

  “嗯,”李强点点头,他也知道,小陈未必相信,于是解释一下消息来源,“要来当区长的,是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一个处长,不过小家伙人缘不是很好,口风也不够严,我就辗转听说了。”

  是真的吗?陈太忠对这个说法表示谨慎的怀疑,别说是李强可能在忽悠自己,别人也可能忽悠李强,经过黄汉祥那两起乌龙之后,他对某些官场传言,提高了警惕。

  不过警惕再高,他也不能直接质问李书记,而且这番因果符合逻辑,官场里奇葩本来也不少,得意忘形之下,保不准就会得意忘形——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县委书记,得意之下,都敢公然调戏餐厅服务员。

  李书记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不想让陈正奎得逞,这是正常的反应,可陈太忠还是有点不能理解,“那您说的这个女干部……就能顶得住?”

  “我说的人是吕姗,”李强淡淡地回答一句。

  “原来是她,”陈太忠点点头,终于明白了,要是这个女人,那倒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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