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心的嗔责了一句:“白玉你救我干什么,你不疼的吗?”
白玉转身看着她,眼里竟然闪现出一道光,他第一次在笑了,在月光下,犹如昙花一现绽放,格外好看。
卿宁看着他,每一次都会被这个男版的自己牵动着情绪,他开心,她就开心,他伤心,她也会难过,人生总会遇到几个相似的人,比如面前的白玉。
那一道笑容过后,白玉很是直白的回答:“我怕,伤到你我更疼。”
卿宁低眸,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转身拉了他进屋,拿了金疮药为他包扎好,看着那瘆人的伤口,卿宁忽然开口说道:“白玉,萍水相逢,你不必对我如此。”说罢的同时,也包扎好了,她轻轻走到白玉面前问道:“要不你今日就在弈阁睡下,我去外面睡就好了。”
“女子闺阁平白留宿男子,大人还嫁的出去吗?”
“没关系,反正……”卿宁暗自想着,反正都和慕凌那样了,要嫁就嫁给他,要是没有嫁给他,那她可能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白玉不知道女子眼中的哀伤为何而留,只是站起身,又一次将她抱在怀里,想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点温暖带给她,让她不再处于冰凉的境地,或许,是他想努力走进她心里。
卿宁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呆在他怀里,又静静的动了动,却被那个男子死死按在身边,动弹不得,他将头轻轻靠在她肩头低声道:“别动,一会儿就好。”
这一句话,让卿宁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再言语,因为她知道,他需要她这样静静的待着。
晚风微起,圈着她的衣衫,以及他一直努力收起的泪花,自从那场政变之后,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竟然还会流泪了,呆在她身边,是一种久违的归属,让他不忍心离开,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这份感觉如此美好。
良久,他放开她,依旧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卿宁这才可以看清他,与慕凌相似的眉眼和那一身清冷的气质结合完美,他的眼中竟然还有未散去的晶莹,什么呀!一直抱着她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流泪。
今夜,刚笑过的白玉,刚哭过的白玉都在她眼前展现,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一样的,单纯无害。
“白玉,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啊!”
结果,那个男子听话的笑了一下道:“是吗?”可是,那一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清明的夜,装点着流光溢彩的斑驳,今日是除夕,虽然平夷族人没有汉人这么多规矩,不用守岁,可是卿宁却也无法入眠。
听闻北方边境与代北的战事吃紧,言奕还要驻守一段时间,冬至过后,她处决了大夫人,关入天牢秋后问斩,为言伯伯洗刷了冤屈,让言家的地位稍稍恢复了一些,并把言月笙关在了雅阁,下令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曾经的繁华,就在这一年之内,消失殆尽。
卿宁有意无意的拨动着手上的琴弦,言月笙受代北誉明王指使,可是,就算她没有存为了慕凌不顾一切的心,也一样逃不出那个人手掌,看来,代北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说不定还没有报仇回去就已经死在了天彻。
能活一日,不知何时竟已变得如此艰难,就连自己的命都守不住,她从来想要的只是自由和安定,可是命运偏偏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母亲告诉她不要怨恨,可是她终究是做不到那么高尚。
不知何时,传来一阵箫声,与她的琴声和鸣,渐渐的融为一体,清冷的意境,在本就凄凉的冬日里又平添了几分萧瑟,震得地上的飞雪都有些被冰冻的意思,一曲终了,苍凉尽显,为这处园子又镀上了一层寒霜。
卿宁抬眸,看着树上的白玉,他的眸光依旧清冷,只是添了一些淡淡的忧伤,开口问道:“你怎么也会奏黍离了?”
卿宁心下一震,才发现原来自己弹奏的竟然是黍离,灭国毁家的哀伤,如今竟也会她身上展现,她顿了顿,开口道:“没什么,无心罢了。”
“无心?无心便是本意。”白玉一针见血的戳穿她,悄悄从树梢落下,来到她身边伸出手指轻轻一拨,琴弦刹时断裂,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绵长。
和着明月,他悄悄开口:“我不希望你懂黍离。”
“不希望吗?世间的事有哪一件是由人的呢?不是你断了琴弦就可以消弭的。”
“这天好像越来越冷了。”不知何时,慕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温温柔柔,融化了整院的寒冰,一人千面,当属平昭,只在一瞬间,白玉消失了,一点声响不留,一点影子不留,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卿宁抬眸,看着走到她身边的慕凌,暗夜里招摇的曼陀罗花格外妖野,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诱惑,吸引着人不断想要靠近。
他渐渐漫步走来,在她琴前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除夕你们平夷人又不用守岁,言大人深夜不眠,是在等我吗?”
卿宁笑了笑,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殿下不也好雅兴,不在府里陪妻妾,却来到属下官邸,用四个字形容呢!就是兢兢业业。”
“除夕啊,要不要回家吃顿饭呢?”慕凌唇角勾起一丝笑,无声之间,融进了女子心里。
卿宁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略带疲倦的说道:“好啊,不过这位王爷,我累了,给我当床睡?”
“好,遵命。”慕凌也站起来正想走过去拉她,可刚走两步,颈间就刹时显出一道寒芒,接着皑皑的白雪,光亮轻反,一下子闪了两人的眼。
卿宁清楚的看到,用剑抵着慕凌脖子的那个人,是白玉,三个人都没动弹,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等待着这一场无声对弈的结局。
“九皇叔,别来无恙。”白玉先开口,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城儿”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慕凌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慕城,他终于还是回来了。那一闪而逝的震惊消失之后,慕凌的眸子忽然消弭了所有温柔,变得幽深清冷甚至有一点可怕,仿佛只要一瞬便可以将一个人吞噬,他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冷笑,略带威胁的开口道:“欺君罔上,行刺皇室,你可知你身上的罪责?”
“哈哈哈哈哈”白玉忽然大笑,那笑声,悲凉中带着一丝嘲讽,继续说道:“欺君?皇室?这话说的真有意思。”随后迅速绕到卿宁身后,留了一句:“麻烦九皇叔回去跟四皇叔说一声,朕,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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