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尽全力扭身仍无用,心口瞬间被射穿,所有力量瞬间消失。
鲜血喷射如箭,嘶嘶作响。
冷非眼前阵阵发黑,思维仍旧清晰,孙鹤鸣得意而狰狞的脸庞格外清晰,尤其是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公主殿下!”冷非拼尽全力怒吼一声。
他艰难掏出怀里的龙形白玉,仰天重重摔倒,几乎昏厥。
尽管黑暗一波又一波如潮水扑来,要把他吞噬掉,他仍旧倔强的撑住,保持清醒。
身体已经彻底失去感知,唯有思维与五官仍旧活跃,甚至比平时更活跃。
孙鹤鸣愣了一下,皱起眉头,随后看到了冷非手上的龙形玉佩,脸色微变。
他也是识货之人,尤其是身为鹤鸣山的山主,劫掠为主,更要放亮招子,别惹上不该惹的人。
这块玉佩一看便知道是出自皇家之物。
他扫一眼四周,一根银钉射向冷非眉心,便要结果他性命。
到了这个时候,先杀了冷非再说。
“叮……”银钉被无形力量撞飞。
孙鹤鸣眉心忽然鼓起一个小红痣,小红痣上“嗤”的探出一根银须。
如头发一般细的银须,不染鲜血,闪闪放光。
冷非瞬间想到,这绝非寻常银子。
孙鹤鸣惊愕,眼中光芒黯淡下去,想扭头看谁杀的自己。
可惜他做不到这一步,“砰”的重重摔倒在冷非跟前。
冷非与他怒睁的双眼相对,露出微笑,扭头想说话。
“别说话。”一道奇异声音响起。
冷非耳力过人,对声音格外敏感。
往往通过声音来辨别人,这道声音他竟听不出是雄是雌,男女莫辨,却悦耳动听。
一颗丹丸塞进嘴里,化为滚滚热流在身体里流蹿。
寒冷与虚弱、黑暗与恐惧一下被驱除,勃勃生机在身体里滚动,然后钻向心口。
后背传来一股奇异力量,化为一只大手在揉捏着心脏,原本已经停止的心跳恢复。
“嘶——!”冷非仰天长长吸气,身子弓如虾。
断绝的呼吸恢复。
他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重活的感觉格外的美好,感动得想流泪。
“小姐,已经活了。”悦耳中性的声音响起。
“那便好。”一道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响起,一听到这声音,冷非所有愤怒一下消失,这声音能涤荡身心!
冷非缓缓坐起,看到了对面站着两人。
却是一男一女,女子戴着白纱,仅露出深潭一般的双眸,明亮,渊深,深邃,美丽,仅凭这双眸便让人迷失。
她一袭白衣如雪,秀发披散如黑缎,闪闪放光,一身女冠打扮,显然是带发修行之人。
身边的中年男子挺拔修长,宛如一棵玉树临风而立,面如冠玉,双眼如寒星,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是一个道士,鹤氅手执银色拂尘,显然便是这拂尘杀死的孙鹤鸣。
“多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冷非坐在地上抱拳:“晚辈登云楼外护卫冷非。”
“青玉城内的登云楼?长生谷那个?”中年道士问道。
他声音柔和悦耳,但不雄不雌。
冷非原本判断是太监,但这个世界的武学玄奥,练到高深处可改变身体,声音也会发生变化,所以不能笃定。
冷非恭敬的点头:“正是!”
“那你为何有这玉佩?”中年道士轻轻一挥拂尘,冷非手上那块龙形玉佩飞起来,悬浮在他跟前。
他打量一眼,轻轻点头:“没错,是煜王府的。”
冷非心下暗惊。
内气外放御物,先天高手,甚至在先天之上,他头一次见到如此高手。
他压下心中波澜,平静的道:“晚辈与煜王府一位侍女有恩,受她所赠。”
“什么恩?”中年道士问。
冷非坦然道:“她母亲患了一种怪病,绵软无力甚至要影响呼吸,在下便讨了一顿药膳,治好了她母亲。”
“唔,登云楼的药膳。”中年道士慢慢点头,看向白衣女子:“小姐,看来没救错人。”
白衣女子轻声说道:“这位是谁?”
冷非于是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他平时话不多,却并不是嘴笨,而是懒得说,此时他知道到了卖力表现的时候,是了不得的奇遇。
这里是凤鸣山,是当初夫人宋雪宜银钗掉落之处,也是靖波公主常来之地。
他往这边奔逃便是有一分侥幸心思,没想到这万一之念真的救了自己。
白衣如雪女子轻轻摇头:“这些宗门,越来越不象话了。”
英俊中年叹息:“人心险恶,欲望无穷,总是要做这些恶贯满盈的事,止不住的。”
“冷公子,你难道不怕死?”白衣如雪的女子深潭的眸子看着他,柔声问道。
冷非平静坦然的看着她:“道长,我已经仔细想过,固然可以视而不见,却无法无视自己本性,人活一世,若不能任性而行,岂不是窝囊可怜?”
他看似平静坦然,好像轻松无比,其实却是心神全部凝聚,对抗着女子深潭般明眸。
好像要失落在这一双明眸里,纵使是美丽如靖波公主,绝色天下第一,明眸也逊色这女子一筹。
但他隐隐感觉,这女子双眸与靖波公主唐澜的双眸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还真是个豪侠的性子。”白衣女子轻笑一声道:“这样活得很痛快,也很艰难。”
冷非笑道:“纵使艰难,我还是选痛快。”
白衣女子扭头看向俊逸中年,轻笑道:“冷公子是个聪明人,否则也做不成这件事,聪明人还要纵意而活,很有趣。”
一旦聪明,便更计较得失,追逐最大的利益,往往变得冷静,理智胜过感情。
冷非却截然不同,明明绝顶聪明,还要纵情而行,矛盾得很,也更有趣。
俊逸中年微微一笑:“世间万物,总有一些不同的,冷公子,你去吧。”
“还没请教二位前辈的尊姓大名。”冷非抱拳起身郑重的道:“大恩不言谢!”
“你呀……”俊逸中年淡淡道:“猜不出咱们的身份?”
在凤鸣山中大喊公主,显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冷非不好意思的道:“只听过传说,公主常来见一位贵人,但不知究竟。”
“我道号千雨。”白衣如雪女子说道。
俊逸中年道:“莫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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