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半郁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当年是在东方战场上参军作战的。
而东方战场并非两族交战的主战场。
而,妖族与人族真正的交锋战场,是在北方。
那一片辽阔又苍凉的地方。
那里才是人族和妖族精英强者拼杀的地方。风半郁虽然未曾去过,参照东方战场,想想其惨烈程度,定然是真正的地狱。
听说经常交战的几片区域,土地挖到四五尺深的地方,还是红色的。这红色自然不是红土,而是血,无数的,血液染成的。
空气中常年都是血腥味,每天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人员伤亡。满是肃杀的北方要塞怎么能是东方战场妖族的骚扰牵制相提并论呢?
一个阵法,十万妖族精锐士兵近乎全军覆灭。风半郁在东方战场是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符阵的。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战场上,让风半郁想想都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实力如果没有达到圣武者中的精英者,恐怕在此等威力之中,绝无生还可能。
而一支部队里又有多少的圣武者呢?妖族人数多一些,比例却比人族的要低上一些。
“怎么?被吓到了?”人蛙轻蔑的笑了笑。
“这是什么符阵?”风半郁似是还有些难以消化发生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空老算是符阵一脉修行的佼佼者,在黑曜监里他从来没有提及过还有发动如此迅猛,威力极为惊人的符阵。
按照符咒或是符阵能力的强弱,品级的高低,发动时间是有着一定的变化的。
就像之前的“青第净火大阵“一样,若是它的发动速度也和这个大阵一样快,风半郁是断然不敢使用的。
正是因为,品级越高,威力越大,发动时间越长,若要启动前毫无征兆更是绝无可能。
可是刚刚的符阵已经完全超越了风半郁的认知,只有短暂的发动时间,便以摧枯拉朽的态势灭杀了十万妖军。
这完全不合理,如此破坏力惊人的大阵,按照正常的启动时间,至少需要五分钟。
而刚刚大阵启动的时间连五十秒都不到。
这也让风半郁对于人蛙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他或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又为什么要救出自己?
人蛙听风半郁的问话,回头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北宫城,一字一顿的傲然道,“天龙祭!“。
风半郁左思右想,根本不曾听说过有过甚么子天龙祭。看此等发动速度和威力,决然不是冥道中的任何一种。
对于符咒之术,风半郁本来就是理论多于实践。书本之上和口口相传又哪里容纳的下这方天地?太多事未尝可知。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风半郁而言都算是骇人听闻了。他可从未曾听谁说过,有那个符阵可以一次灭杀十万人。
这本来就是禁忌的存在。
禁忌?禁忌!风半郁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失色,万分惶恐。
“这是你做的?”风半郁惊疑不定的说道。
“我根本不懂这些。这些都是为你做的,哎,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花如此巨大的手笔。还有啊,这座符阵,就算是十个帝君级别的符咒师也做不到。“人蛙冷笑着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风半郁闻言更是心中好奇的紧,连忙问道。
“小子,我看在你那包烟的份上跟你讲了这么多。从现在起,给我闭嘴!否则,直接给你扔下去。“人蛙却是不愿再多说一句,恶狠狠的说道。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也好记下恩情,来日报答。”风半郁开口道。
人蛙保持沉默。
风半郁心中思索,这个心绪阴晴不定的家伙一定是在想在哪里把自己扔下去才能摔得最惨。
谁料到,一会儿之后,人蛙带着老烟嗓的声音说道。
“吾名,重洇。”
话音刚落,人蛙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朝着蒋野子离开的反方向疾飞而去。
再说前来突袭北宫城的十万妖族精锐。
惨,根本不足以说明此次行动妖族所造成的损失。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却损失如此沉重,在妖族与人族的交战历史中是极为少见的,没有谁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本来人族准备牺牲风半郁来完成,却被一个巨型,哦,应该说是超级符阵所取而代之,其威力让人咋舌。
拓拔将军驰骋沙场数十载,大小战役经历了不下百回。
万万没想到,胜券在握的好牌,却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对于拓拔将军,甚至整个妖族而言,都是灾难的一天,耻辱的一天。
这一场没有见到对手的战役,终将会被记载于史册之中。
白色的漩涡终于消失殆尽。
然而此刻的北宫城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气中弥漫一阵浓厚的血腥味。。
城墙残破,整个北宫城内更是坑洼一片。火焰附着依旧燃烧,劈啪作响,跳动着温热的光。
淡淡的黑烟升腾,像是在对青天招手,难诉衷肠。
大地裂开了无数的极大裂痕,有的足有两三米宽,向下一看,黑漆漆的如临深渊。
最为诡异的是,整个北宫城的中央位置,呈现出一个极为干净的大圆,其中甚至连一块碎石子都不曾有,宛若净土,地面上螺旋的痕迹依稀可见。
而圆圈之外,便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不知道为数多少的妖族士兵,被硬生生的斩断为了两节,冰冷的尸体躺在焦热的地上一动不动。还有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慢慢的在妖族士兵的身体中流淌而出,尚且温热。
染透了大地,殷红的像是死亡玫瑰。
偶尔在死人堆里,爬出一个两个眼神痴呆的妖族士兵,茫茫然看着周遭的一切,比雕像还木然。
他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你们过去,看看还有多少士兵还活着!”拓拔将军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要说最难受的人,莫过于他。
带着一群妖族的好儿郎出征,遭受到了如此重创,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甚至连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样的符咒符阵都一无所知。
他们就象是一群小丑,千里迢迢,隐忍不发,最后却又兴高采烈的前来送死。
这是何等的悲凉。
奸细,叛徒。拓拔将军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两个词。
一定是因为有内奸的存在,才会对妖族造成如此不可挽回的损失。
而且,想来并不是一天两天才知晓妖族所密谋的计划。毕竟,要布置这样的一个巨型符阵,是要花费许多时间,精力,人力的。
然而,妖族的探子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些事情的发生,说明对方要不然就是早就知道探子的底细,偷着防着他们暗中进行的。
要不然就是,这本来也是人族的计划之一……
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想想如何善后才是当前的紧要的事情。
“将军,刚刚清点人数,幸村下来的妖族士兵不足两千人。”林旭东副将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难以名状的苦涩之感。
拓拔将军的手轻轻一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快速按照计划撤退,迟则生变。“拓拔将军硬声说道。
“是!“林旭东应了声,便下去安排人手,准备快速撤离。
待到林旭东退了去,拓拔将军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
身体轻靠在墙壁上,神色黯然,哪里还有刚刚铁血风范。
“有罪,有罪啊!……”拓拔将军低叹一声,竟是有些呜咽,“待我将他们送回魔都,便自裁赎罪吧。”
谁道妖族无人情,冷酷染血不留行。
万般功过皆人言,是非曲直心中平。
奈何仇恨迷人眼,剑渡红尘死魂灵。
深夜冷寂不忍闻,抬眼盼得破晓明。
立场不同,便没了对错。
刀剑染血,更惹了杀伐。
人族与妖族千年以来,仇恨难解,恩怨难缠。此间,饮一碗秋水,得了一世凄凉。
生在这样的乱世,又能如何呢?
各为其主,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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