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不怪你……”
长宁公主幽幽的叹了口气。
“三年不见,许多事还是没变。”风半郁笑了笑,却没有了之前的惬意。
“是啊,三年都过去。”长宁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黯然。
“柳参将,哦,不,应该是柳都统。”风半郁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平静的说,“别这么紧绷,要杀我也不能在这里啊,你的帝卷上应该没写让你把我给就地处决了吧。每次看见你劳心劳力的样儿,我都觉得累。”
柳敬舀不语。
他的手离开了剑柄,竟然真的不在再做出时刻出击的姿态。
“哼!”柳敬舀冷哼一声
“真是个无趣的人。”风半郁撇了撇嘴说道。
“我这次来见你,其实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的。”长宁公主缓缓说道。
“哦?”风半郁惊讶了一下,能够让大陆一人之下的长宁公主特意跑到黑曜监牢里面见自己,只为了一件事,想来必定不简单。
“什么事?”
长宁公主抿了抿嘴,神情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出现。
“他,回来了。”
风半郁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长宁公主,一时间竟然没了言语,嘴角动了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连柳敬舀也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张小磊和身后的二人听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怎么说,那人一定不简单。张小磊可是第一次见到风半郁露出这样的神情。
长宁公主似乎猛然间清醒过来,对着柳敬舀和张小磊两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公主殿下,他……”柳敬舀看向风半郁想要说什么,却被长宁公主干脆的打断了。
“他不会伤害我的。”长宁公主无比冷静的说。
“可是…”
“柳都统!”长宁公主秀眉微蹙,冷着声音道。
柳敬舀哑言,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风半郁,似乎是在警告他,让他老实点,别耍花招。
做了一个手势,其他人飞快的退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张小磊倒是真的很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他这点胆子平常在黑曜监牢还好,可以作威作福。面对自己仰望都望不到的大人物,张小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臣,告退。”柳敬舀与张小磊缓缓退去。
“柳都统,先行吃些酒菜可好?”出了门之后,张小磊询把门关上之后看向柳敬舀问道。
不管怎么说,这位也是来自圣都,而且是七夜帝君的人,张小磊自然不敢怠慢。
“不必。”柳敬舀一口拒绝了,“准备房间,我们要休息一下。”
柳敬舀有些乱,哪里有心情吃饭啊。
那个神秘的“他”的出现,彻底扰乱了柳敬舀的心。
“好。”张小磊点头,笑呵呵的说道,“张一鸣,你去带几位大人到二楼客房休息。”
其实所谓的客房只不过是几间杂间,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人的。毕竟黑曜监牢一年也不见得来个外人。除了每个月送食物和生活用品的老张,几乎也没有人愿意涉足这片土地。
张小磊的近卫立即应了一声,一脸兴奋的模样,带着几人上了楼。
这可都是来自圣都的大人物,张一鸣可是觉得很幸运。
“周无立。”
“在!”
柳敬舀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冷生说道,“你留在这里,若有变故,自行解决。”
“是!”
所谓自行解决,那就是可杀生。
可杀的人呢,自然是风半郁。
说完,柳敬舀带着另外两人就上楼去了。
周无立站在门口,神情肃穆。如同一杆笔直的长枪,甚至给人一种比他手中所拿的庭运银枪还要笔直。
张小磊看了眼周无立,暗叹一声独自走开了。
白银雨和紫罗依相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房内,风半郁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原本舒展的眉宇间皱起了一团肉疙瘩。
“哎,你不该来的。”风半郁长叹一声,拿起一根烟放在嘴里,却想起了没有火,不由得失笑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长宁公主突然发声问道。
“呵呵,我能怎么做?”风一帆反问道,“罪人,囚人,囚徒,你觉得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会怨恨……”长宁公主眼神中透出淡淡的哀伤。
“就算是怨恨,也只是怨我自己,恨我自己。我现在很知足,这座监牢也很适合我。”风半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慨的说,“不管怎么说,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说到最后,风一帆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你应该知道,我不只是来看你的。”长宁公主直勾勾的盯着风半郁看。盯的风半郁浑身不自在。
长宁公主默然。
“对了,你出去之后,别忘了告诉柳敬舀。别拿什么狗屁帝卷吓唬老子,要不然杀了我,带我的尸体回去复命,否则,就别总在老子面前晃悠。”
长宁公主看向风半郁,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风半郁这是在下逐客令。
就算是身败名裂,成了罪人阶下囚,依然抹不平他的傲骨。
“你不想帮我?”长宁公主深吸了口气说道。
“我呢,一个人也不是,妖也不算的杂种,能帮谁呢?”风半郁神情落寞,自嘲的笑了。
长宁公主看向风半郁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泪光在闪烁。
她拼命的摇头,手死死的抓着风半郁的衣袖。
“长宁。”风半郁叹息着说。
此刻,风半郁不是囚犯,长宁不是公主。
“岁月还长,好好保重。”风半郁轻柔的笑了笑,“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也该回去了,我呢,已经习惯了这里。”。
长宁公主,已然泪如雨下。
止不住的哽咽,痛苦的眸子。
谁也不曾想过,这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长宁公主殿下,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不,我不会让他们带你回圣都的……绝对……绝对不会……”长宁公主啜泣,眼神却坚定异常。
风半郁有些不忍摸了摸长宁公主的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情我来就好。”
“我已经让人接应你,你今晚就可以逃走。至于柳敬舀,我来拖住他就好。”长宁公主抹了抹眼泪道。
“你想过后果吗?”风半郁有些心疼的看向长宁公主。
“只要你能逃走,就可以。”长宁公主坚毅的说道。
三年了,她费尽心思想要打探黑曜监牢的位置,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能够知道黑曜监牢所在是人,都是帝国真正的柱石,哪里是她一个公主可以胁迫的了的。
直到前今天,长宁公主无意中听到那些人的谈话,要派遣柳敬舀把风半郁带回圣都。
这才让长宁公主有所准备,安排人手接应,自己则偷偷的尾随柳敬舀他们来到的黑曜监牢。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黑曜监牢会藏在野外的地下。
她来这里不为其他,只为救人。其他所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借口。
风半郁就是他此次的营救对象。
这是一次大胆的冒险,不成功便成仁。就算成功,恐怕也会遭受整个帝国的通缉。
风半郁听到长宁公主说道“他回来了“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长宁公主的来意。
当然,这句话也是说给柳敬舀听的。
因为那个“他”是真存在的。
而且,是一个禁忌的存在。每个知道当年的事情,都在努力遗忘。
果不其然,此话一处,柳敬舀的脸色都变了,看样子震慑住他的心神,打乱他的心态,破坏他的节奏。因为柳敬舀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一位。
风半郁则知道,长宁公主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恐怖的存在如果真的回来了,长宁公主又怎么能够跑的出来,在就被好好的保护在圣都了。
他回来了。
我们走吧。
每次见到他哥哥回宫,天性爱玩的长宁公主那里还能再等下去,也悄然出宫。
每一次都带着风半郁。
风半郁有怎么会忘记长宁公主经常说的那些话语呢?
所以,他感到震惊。
她是要劫狱!
无论是谁,劫狱,等同于死罪。
更何况是黑曜监牢这样的重地。
“何苦呢?”风半郁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发出这样的叹息。
“你看看我的脸,肯定很苍白吧。三年,我都没有见到过阳光。我都已经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时间。”风半郁笑了笑,“不过,也乐得逍遥,也算安逸,比在战场舒服不知道几百倍。”
“外面的世界,现在怕是不太适合我。”
长宁公主知道风半郁的意思,但她绝不会认同。
“有人要我交给你一样东西。”长宁公主的语气有些埋怨。
她在口袋里拿出一块玉石。
一块四叶草形状的玉石。
风半郁的瞳孔瞬间放大,死死的盯着长宁公主手中的玉石看。
“这是贝远锐的骨玉?”风半郁失声叫了出来。
他绝不会忘记,这四叶草形状的玉石和一张爱笑的脸。
骨玉已出,一切归寂。
风半郁颓然的靠在了椅子上,手臂碰洒了茶杯里的茶水流到身上也毫无察觉。
长宁公主低着头,看着骨玉喃喃说道,“他托人把四叶草骨玉交给我,是想让我给你传句话。”
“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帮他完成心愿。”
风半郁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了,仿佛一个声音就在自己的耳畔响起。
“少年郎,你还差得远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要成为和帝君一样伟大的人。你们有一天终将记得我的名字--贝远锐!”
“总有一天,我会将妖族赶出我们的领土,嘻嘻,到时候准接受你们的顶礼膜拜吧。”
那时候风半郁还习惯跟在贝远锐的身后。
他们一起参军,一起吃住。
他绝不会忘记,绝不会忘记贝远锐的存在。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
过了好一会,风半郁呼出了一口浊气,猛然一咳,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散在地上,很大一摊,无比刺目。
长宁公主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风半郁,面色焦急,放在他背上的手泛起了阵阵白光。
呼……
风半郁呼吸节奏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长宁公主有些后悔如此突兀的告诉风半郁,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但这恐怕是让风半郁重新振作起来的唯一契机。
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啊。
“什么时候的事。”风半郁问道。
“去年腊月,在睐汾河运输粮草的时候,遭遇妖族的偷袭,等到来援的时候,已是万箭穿心,回天乏术。”长宁公主哽咽,一滴泪,随之坠落。
“成为军人一直是他的梦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风半郁突然开口道。
他的手紧成了拳。
复仇的拳。
长宁公主泪眼婆娑的看向风半郁。
“因为他,我也选择了参军。他答应过我的,要等我出去一起上阵杀敌……”
“他那么强,一直是我的目标。没有常胜将军,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不流血,不受伤。可是,贝远锐绝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风半郁咬牙切齿的握紧手中的四叶草骨玉。
“不管是谁,血债,还需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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