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音之矛……后面将他轰出来的是烈焰冲击波,四阶法术。可以判断里面的巫师至少也是青铜下阶……”
战场中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卡尔给穆讲解着刚才两名巫师战斗中使用的法术,穆点点头表示了解。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做任何回应就能告诉卡尔自己的意思,但是使用语言进行交流是每一个人几十年来的习惯性动作,不是一下就可以改掉的。
卡尔和穆一直隐匿于人群后面,在到处都有的厮杀中不动声色打着自己的酱油。看到当前场面的时候,穆踟蹰片刻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冲着卡尔吩咐道:“卡尔,我们现在偷偷向前,瞅准机会在暗中杀掉拜伦和凯西两个人。”
有了之前发给伯伦华兹的信件,穆敢读书定飞鸟们这次计划一定会失败。伯伦华兹不是白痴,而且比他想的还要聪明得多,若是在有了准备的情况下还能让这么一群乌合之众随便推到,也实在太好笑了些。
穆唯一有些疑惑的是,拜伦是什么时候突破的?这一点连卡尔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通知伯伦华兹了,如果除此之外飞鸟们还有其他暗藏的手段,接下来总会更麻烦一些。
拜伦双手握住武器,从一名护卫体内狠狠拔起,炙热的鲜血飞溅而出喷洒在他的胸口,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眨的,如果在前厅的时候他身上还能算得上是干净的,那么一路杀到城堡的高层之后,他的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浸透。拜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站在原地不动,只要一会之后脚下就会聚起一摊血液。那都是从他衣物上滴下来的。
城堡大殿的门口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们没有想到城堡中的守卫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多了两三倍不止。他们不是白痴,打了这么久,他们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出这些守卫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侍卫,而是正规的军人。再加上远远超出情报的数量,敏感些的人已经察觉到可能出什么问题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们能退却吗?不能!他们没有任何退路,从拔出武器的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这是一条非生即死的道路。更何况为了杀到这里飞鸟们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如果这时候撤退,这些死去的兄弟姐妹难道就白白牺牲了?
事到如今,唯一的路就是向前,再向前,一直向前!
最后一名伯爵府守卫在拜伦的剑下倒地,战斗在城堡的门外如同突然被掐断一样停止了下来。所有留在外面的守卫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可前厅的大门已经从里面被死死堵上。
那名之前被灰头土脸轰出城堡的飞鸟巫师并没有再次从那里冲进去,而是混在了人群之中跟着众人一起行动。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还离不了他,自己一方本来就没多少施法力量,如果再缺了自己就更捉襟见肘了。
“卡尔,过来帮忙!”看到一边鬼鬼祟祟的卡尔和穆,拜伦喊了一声。卡尔没有犹豫立刻走了过去和几名低阶巫师站在一起。穆则原地不动没有再向前,只是静静站在众人的身后盯着拜伦。
“嘭——”
两扇木门从外面被狠狠炸开,大量的火焰和烧的碎木屑如同利箭一般射进了大殿,将漂亮的羊绒地毯弄得一片狼藉。
可惜大殿面积很广,那些碎片就算再怎么有力,也无法伤害到正对门的伯伦华兹。
伯伦华兹此刻静静的坐在大殿尽头的躺椅上,手中托着一杯红酒摇晃着,看着破门而入的飞鸟们。而他的身前,整整齐齐的站着近百名穿着侍卫服装的武士。
拜伦抬脚当先而入,身后的众多飞鸟也举步进入大殿。饶是他们无数次的想象着自己杀入城堡后的场面,可是却从没有想过是这样的……诡异。
大殿中的气氛显得很奇怪。在他们的想象中,伯伦华兹这时候应该早已被他们的攻势吓得尿了裤子,在他们破门而入的一瞬间跪地求饶以求能够苟且偷生,然后他们仁慈的给予这个敌人自裁的权利。可是开门之后看到的却是伯伦华兹在惬意的饮酒,一点也没有身为失败者的自觉。
难道是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想在临死前享受一把?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拜伦几个却绝对不会认为事情这么简单。不可能所有的飞鸟都进入大殿,进来的只有大概不到两百名战斗力较高的,城堡外依然有四散的伯爵府护卫需要肃清。可即使己方人数要比伯伦华兹身旁的那些侍卫多了一倍,拜伦也依然能察觉到一种危险的感觉萦绕心头。
而让那名飞鸟巫师紧张的,则是伯伦华兹身旁几名穿着淡蓝色长袍的施法者。其中一名施法者非常年轻,而且和伯伦华兹一样手中端着半杯红酒,看样子地位颇高。虽然之前受到攻击时他只顾着防御没有看清,但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告诉他那正是攻击自己的巫师。
拜伦就在距离伯伦华兹还有三十余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身后的飞鸟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压力,静悄悄一语不发,只是挺起胸膛与对面对峙着。克里夫死后,所有人都默认了战斗力最强的拜伦作为继承者,这个时候也只能由拜伦来开口。
“伯伦华兹伯爵?”
伯伦华兹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后面的仆人端着盘子静静走上前来,伯伦华兹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了盘子上站起了身。而一旁的那名年前巫师则依然端着杯子静静坐着。
拜伦本来以为伯伦华兹站起来就要开口了,可是却见伯伦华兹一言不发,缓缓的向着大殿一边的墙壁走去。那里有两排精致的窗户正开着,带着血腥味的凉爽微风吹进来,将伯伦华兹的衣袍轻轻扬起。
被敌人这样子轻视,飞鸟众人都十分气愤,几名脾气暴躁一点的几乎就要冲出去,却被拜伦拦了下来。拜伦的脸色也有些微微的涨红,也不知道是之前的战斗导致的还是被伯伦华兹所激。
拜伦深深呼吸了几下,才再次开口:“视而不见并不能让就要来临的失败掉头远去。作为一名贵族,我觉得您即使是为了保持一定的风度,也应该和我们正面的谈一谈。”
以拜伦的性子,能说出这番文绉绉的话来实属不易。可是伯伦华兹没有给任何面子的继续保持了沉默,只是看向窗外的目光中渐渐带起了一丝轻松。
拜伦有些被伯伦华兹两次同样的反应激怒,可是对面那一百名武者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那些人的力量并不强,甚至都没有突破青铜,但是他们的实力却相当均衡,不像飞鸟一方这样参差不齐。而且从他们身上露出的那种气息绝对是见过大量鲜血的,拜伦猜测他们估计也是职业军人。飞鸟们进入大殿的虽然有两百人左右,可是硬拼起来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更何况那边还有几个摸不清实力的施法者。
不用拜伦吩咐,其他三名青铜职业者都明白拜伦担心什么,于是不动声色的吩咐门外的飞鸟们也进入大殿,只要自己一方占据了一定的优势,立刻与对方展开战斗。
拜伦看着伯伦华兹站在窗边的样子,突然心中一动,也挪步向着一旁的窗子走去。可他刚一靠近窗子,便听到了隐隐约约传来的整齐脚步声。这种声音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发出,那就是一支行进中的队伍,而飞鸟们绝对不会这么训练有素的列队行进。
伯伦华兹的援军!
拜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赶紧趴到窗上看向外面。夜色依旧漆黑,而不远处的街道上一队火炬形成的长蛇正向着城堡的方向赶来。
其他人也开始察觉那些远远传来的脚步声,看到拜伦的脸色,也都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事,顿时飞鸟们开始有了些小小的慌乱。
难道堵在城门外的奴隶义军并没有能阻拦住临时调来的北防军?这怎么可能,那些奴隶足足有几千人的,而北防军只有几百人,怎么可能打不过?
飞鸟们想不通,可是看到伯伦华兹身后整整齐齐的那些高阶武者,还有城堡中突然多出原来数倍的护卫队。飞鸟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伯伦华兹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伯伦华兹的圈套而已,就是为了让飞鸟们暴露在他的眼中,以便于一次性清剿。而为了让他们全部暴露,伯伦华兹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让外面的军队将飞鸟的主力包围。这样看来,从北方边境调遣到纽伯伦城外的军队绝对不止那一支。
飞鸟们一时都惊怒交加,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难道伯伦华兹对那一百多个武士就这么有信心吗?
此刻那些举着火把盔甲严整的大队军人都已经行进到了城堡脚下,在城堡外的飞鸟们大惊之下开始一点点向着城堡中退缩。而依旧散于纽伯伦城中的飞鸟,则静静地潜伏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战斗再次不可避免,一触即发。
这时候伯伦华兹才缓缓开口:“我不和你说话,不是因为什么礼节。而是……你们根本没有让我开口的资格!不过现在,对于一群就要死的人,我并不吝惜一点点聊天的时间……”
拜伦冷笑一声:“你就那么确信身后的侍卫可以在援兵到来前顶住我们的进攻,保证你安然无恙?”
“我不确信这个……但我确信,只要你决定和我死战到底,那么你们一个都逃不出去。而如果现在你们就向外冲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几个人活下来……”
伯伦华兹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托恩回答,只是轻轻摆摆手冲着远处的年轻人开口道:
“沙加,别玩了……”
名叫沙加的年前人一直在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听到伯伦华兹的吩咐,才轻轻抬起手来,将杯中的美丽红色液体一饮而尽,修长脖颈上的喉结在吞咽酒夜时优雅的滚动着。然后他轻轻放手,那精致的玻璃酒杯便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并没有碎,却让周围的人看的惊心动魄。
接着,一支短小的法杖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大殿中所有人都突然觉得一股无端的寒意笼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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