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懿德一干人等驾着马车,约莫四个时辰抵达了光明教,这时已值正午时分。
他“吁”一声,紧地一勒辔头,将马车停住。
阿寞兴冲冲地跳下了车,看到眼前这般辉煌景象,甚是惊奇。
“哇!原来光明教这么大、这么漂亮啊!”
皇甫泽跳下车,自豪道:“那当然咯!我们光明教是全武林最大的教会呦。”
皇甫懿德向翁玉针针作了个请的手势,拱手恭敬道:“翁神医,您请!”
这时,教内三护法应声迎了出来,见教主果然将翁神医带回来了,便忙向翁神医毕恭毕敬问候道:“我等见过翁神医。”
翁神医只鼻孔里“嗯”了一声,再没言语。
皇甫懿德着急地向三护法问道:“夫人呢?是否醒了?”
郭靖安拱手道:“回教主,夫人还在床上躺着,从早上到现在,还,还一直未醒。”
皇甫懿德听完,心里的弦一紧,便领着翁神医径直往卓君凝房中走去,皇甫泽和阿寞跟随着也进了房间。
只见房内,卓君凝静静地躺在床上,玉额上时不时渗出冷汗来。
皇甫懿德跑过去擦拭掉她脸上的汗,蹲在床沿握着她冰冷的手,焦急道:“娘子,我把翁神医带过来了,你不要担心,翁神医医术高明,我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说完,他向翁玉针拱手道:“我娘子如今还是昏迷不醒,还望翁神医能好生诊治,事后懿德定重金答谢。”
翁玉针道:“老夫素来视金钱如粪土,我既答应你救你娘子,自然会竭尽心力。你先起来,我给你娘子悬丝诊脉。”
“是。有劳翁神医了!”
皇甫懿德长身而起,卑躬着身子站在一旁。
只见翁玉针从药箱里拿出薄如蝉翼的丝线来,他让皇甫懿德将丝线一头搭在卓君凝一截白藕般的手腕上,另一头则由自己掌握,然后再吩咐把竹帘落下。
他端坐靠椅上,三指通过悬丝的轻微振动来感觉脉象。
他半眯着眼,微微点头,不消一盏茶的辰光,他诊断完全,利索地收起了丝线。
皇甫懿德忙上前,焦急地问道:“敢问翁神医,我娘子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啊?”
“莫慌莫慌,你娘子的病并无大碍,脉象平和,只是断断续续,气息不调。依老夫看来,此乃江南竭眠症。还好只是初期,老夫只需用毫针针灸刺穴来治疗,即可痊愈。”
翁神医这般胸有成竹,皇甫懿德听完,也就渐渐放心了。
俄而,翁玉针从针包里取出几根蝇头小针。
他拿针姿势状如持毛笔般,用右手拇、食两指指腹夹持针柄,小心翼翼地向卓君凝头部“天冲”、“下关”两处穴位行两针,接下来,又在腿部“风市”、“中渎”、“悬钟”三穴依次行针。
针灸完毕后,翁玉针向皇甫懿德慢慢道:“你娘子从别地突然迁来此处,也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加上身体容易染疾。故患了这种竭眠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她施过针,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
果然,话音刚落,卓君凝便徐徐睁开了眼睛。
她煞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显得越发红润了。
皇甫懿德见娘子醒来,又惊又喜,笑逐颜开道:“娘子,你终于醒了,你快吓死我了!幸好,有翁神医肯援手救治。”
卓君凝听完,忙感激道:“小女子君凝,谢过翁神医。”
翁玉针捋了捋胡须,微微笑道:“夫人莫要客气,我现在帮你把针拔下,待我配几副药,你坚持吃完几个疗程,不出三日便可康复。”
说完,他慢慢依次从卓君凝五大穴位上取下针。麻利地将所有都收拾齐全,一齐搁置在药箱里了。
皇甫懿德再次拱手谢道:“真是有劳翁神医了,高大哥,快送翁神医去偏厅歇息。”
高鑫应了一声“是!”,便客气地领着翁玉针去歇息了。
皇甫泽万分关切地慰问道:“娘,你感觉这么样了?孩儿好担心你啊。”
卓君凝缓缓起了羸弱的身子,笑道:“乖泽儿,娘已经好多了!诶,这位是?”
她看到皇甫泽旁边正站着一女孩,正呆呆地瞧着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皇甫泽高兴地介绍道:“哦,这是阿寞姐姐,我们在留柳村结识的。就是她和她爹带我们找到翁神医,阿寞姐姐想来光明教玩,我便和爹带她过来做客了。”
阿寞眼神发痴,甜甜赞叹道:“阿寞见过夫人!夫人,你真的好美啊!”。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就算是抱恙在身,一脸憔悴的病容,也丝毫掩盖不了倾城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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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渐深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皇甫懿德和皇甫泽已早早睡去,但在阿寞的梦境里,却陡然呈现了可怕的景象。
只见她的视野开始很是模糊,眼前灰蒙蒙的,突然,一道道寒光一闪而逝,紧接着,一抹浓重的腥红色铺天盖地得袭来。
留柳村内,万籁俱寂,全村的村民都被人杀光了,就连鸡鸭猪犬等各种家禽也都跟着遭了殃。
到处可见血流漂杵,横尸遍野。
阿寞抱着昏沉沉的脑袋,惊恐万状,难以置信眼前所见。
她哭喊着往家中跑去,却像一尊石像般,怔在了门口。
只见,她的爹娘都惨死在院子里,血溅满了堆在一边的柴火,他们瞳孔放大,表情十分痛苦,似在挣扎却又无力挣扎。
“啊!”
阿寞尖叫一声,猛地从惊悚的梦境中惊醒,全身冒着冷汗。
原来是梦,还好是梦,她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她突然的叫声,惊醒了熟睡的卓君凝,卓君凝起身关切地慰问道:“阿寞?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寞忙抱歉道:“哦...我...我没事,对不起,吵醒夫人您了。”
卓君凝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你快睡吧,梦都是假的,你别记在心上。”
阿寞勉强挤出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夫人,您睡吧。”
她慢慢躺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眼睛却再也闭不上了。
她在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这果真是假的吗?果真只是恶梦而已吗?
她越往下想,越觉得忐忑不安,总预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她辗转反侧,有如芒刺在背,暗想明天还是回家一趟罢。
渐渐地,也不知什么时辰,她终于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可是,那个恶梦的影子却依旧在脑海里晃荡,挥之不去。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一天,他们到底会遇到多少无法预料的事情。
******
天亮了,阿寞慢慢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昨夜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梦中,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像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地呈现在眼前。
她心里就像急杵捣心一般,如焚五内,惴惴不安。
皇甫泽见她这般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关怀道:“阿寞姐姐,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吗?”
阿寞犹豫一会儿,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
她讷讷道:“泽弟弟,我想回留柳村一趟,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甫泽疑惑道:“不祥的预感?阿寞姐姐,你准是昨晚做噩梦了罢!那些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当真啊。”
阿寞又急切地央求道:“我也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们回家看看好吗?”
皇甫泽见她这般惶恐,像屋顶的一只吓坏的野猫,便只好颔首道:“既然如此,好吧,等下吃完早饭,我教爹送你回留柳村。”
阿寞显得迫不及待,忙道:“泽弟弟,我想现在就回去,我不敢再耽搁半刻了。”
皇甫泽讶道:“现在?好吧!我这就跟我爹去说说。”
这时,皇甫懿德恰好来到。
皇甫泽忙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道:“爹,阿寞姐姐昨晚做噩梦了,她现在想回家一趟,你带我们回留柳村罢。”
皇甫懿德听完,一脸茫然,问阿寞道:“阿寞啊,你昨晚到底梦到什么了?为何这么急着回家?”
阿寞咬了咬唇,便一五一十地将昨晚梦境里发生的恐怖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皇甫懿德和皇甫泽听完,甚是愕然,怔在了原地。
皇甫懿德道:“既是如此,我便带你回去罢,希望,这真的只是梦而已。”
于是,皇甫懿德吩咐高鑫挑好一匹快马,将阿寞和皇甫泽依次抱上马鞍。
他飞身跃上快马,嘱咐两人道:“阿寞,泽儿,你们都坐稳了。”
阿寞抱紧皇甫懿德的腰,皇甫泽两腿死死地夹住马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皇甫懿德握紧手中的缰绳,大喝一声“驾。”,马,便往留柳村飞驰而去了。
******
约莫两个时辰,皇甫懿德等人便来到了留柳村。
皇甫懿德“吁”地一声,勒住了缰绳,马立即听话地停了下来。
阿寞刚一下马,便火急火燎地往村子里跑去,皇甫懿德在后面嘱道:“阿寞,慢点儿...”
阿寞像是没听见般,也顾不上皇甫懿德父子,独自一人冲向村子,她只想快点找到答案。
她是多么渴望看见爹和娘就站在门口,对她招手笑道:“傻丫头,怎么跑这么急,瞎担心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
可是,那种幻想就像阳光下的泡沫,瞬间就破灭了。
她怔住在原地,眼前的场景竟和昨夜梦境中一模一样。
只见整个村子里,天愁地惨,遍地横尸,血流成渠,惨不忍睹。
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没想到一夜之间,留柳村竟变成了血流漂橹的屠宰场。
“啊!”
皇甫懿德父子闻声赶来,见到眼前惨象。
皇甫懿德惊愕失色,瞠目咋舌,难以置信,皇甫泽更是吓的大声尖叫了出来,声如裂帛。
阿寞拼命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做梦,对,是梦,一定是梦!”
突然,她想起什么,拔腿往家里疯狂地奔去,皇甫懿德父子紧随其后。
阿寞急如星火地地推开柴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彻底崩溃了。
只见秦老四夫妇,安静地躺在血泊中,他们死死地扼着自己的咽喉,死相狰狞可怖。
脖子处的血已流得枯干了,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甚是骇人。
阿寞张大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她向着血泊慢慢爬过去,行号卧泣,一路匍匐。
她膝行几步到秦老四夫尸体身边,不停地摇着他们的手腕,声嘶力竭道:“阿爹,阿娘,你们怎么了!你们快醒醒啊!我是阿寞,我回来了,你们快起来看看我啊!阿爹!阿娘!你们不要吓唬寞儿啊!”
皇甫懿德在一旁看着这番情景,触目崩心,潸然泪下,皇甫泽更是把脸扭过一边,不忍直视,一张俊脸哀伤得像缩水的橘子。
“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快把我爹我娘还给我!阿爹,阿娘!”
阿寞两手扶着爹和娘的尸首,号啕痛哭着,其声凄惨悲怆,有如暮春的杜鹃啼血。
她将他们的头沉沉地埋伏在自己的肩头,呼天抢地,声恸寰宇。
皇甫懿德慢慢走过去,心里像是被刀剜一般。
他压住哭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阿寞,逝者已去,节哀顺变罢。”
这时,他突然发现秦老四的掌心里,紧紧地握着一柄暗黑色令牌。
他疑惑地从秦老四手里拿出那块令牌,仔细看过之后,竟大吃一惊。
原来,那竟是混沌教独有的混沌令。
估计是当时金姬姒屠杀秦老四一家时,秦老四为了留下凶手的线索,遂拼死将她的令牌偷偷拿到手里藏起来。
皇甫懿德握紧拳头,将手中的剑怒插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混沌教,我皇甫懿德与你们不共戴天!来日,我必叫你们偿此血债!”
地上的剑剧烈地摇晃着,伴随着急促的风声,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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