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骗子,知道你家比较富裕,十年前在你家的东墙下埋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然后他就蹲在角落里慢慢地等。
这一等或许就是三五年,或许就是十年,等到你遇到磨难的时候,骗子出现了,一副高人的模样,等他从你家落满灰尘的东墙下起出那些不好的东西的时候,你你心里会怎么想
他等待了三五年,或者十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只是这一桩生意就能让他吃上十年。
番僧是不可能等够十年的,这本身就是骗子骗人的一个切口,十年之后人们都已经忘记了番僧的模样,谁还会关心你死而复活的事情
铁心源以为,这家伙很快就会出现的或者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出现,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铜子经不起美食的诱惑,给铁心源拿来了七八个磨损的很严重的木活字,不过好歹还能辨认出来,铁心源非常的满意,一袋子胡桃想都不想的就递给了铜子。
从此之后,铁心源隔三差五的总能收到几个木活字,渐渐地,他的木活字已经积攒了一小袋子。
这些字都是些常用字,只有常用字才能有这么高的磨损率,铁心源把这些字按照偏旁部首整理了一遍,把重复的,生僻的字还给了铜子,他很担心让铜子这样偷盗下去,会被他爹娘发现。
铜子家印刷最多的就是佛经,很多在家修行的善男信女,需要大量的佛经来诵读,也因此催生了铜板家这样的小型印刷作坊。
大的印刷作坊使用的还是优美的雕版,这东西印刷出来的书不但美观而且字体优美,即便是不读书,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后世价格昂贵的宋版书,指的就是这些雕版印刷的宋书。
那些用活字印刷出来的乌漆吗黑的书籍,虽然销量很大,但是价值就比雕版印刷的低的太多了。
毕昇创造了活字印刷,却把整个印刷业拖进了万丈深渊,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那些家里收藏了无数雕版的雕刻世家不但从精神上想要摧毁毕昇,同时也从肉体上对他进行了无情的打击,至今,毕昇还被关在沧州牢营里做苦役。
“他就是一个瓜子”
当铜子学着他老爹的不屑口吻说这句话的时候,铁心源的心就刺痛一下,然后就决定,一旦自己发明了什么,改良了什么,一定要束之高阁,留给自家用,至于造福社会的事情,上辈子都没有去做的事情,这辈子更加的不可能。
人家使用活字的时候是一排排的用,铁心源使用活字的方法是把这东西当印章一个个来用,这是一种极大的退步。
听到街道对面传来铜子凄厉的哭声,铁心源叹了口气,就捧着一大块枣糕走出了屋子。
这是母亲特意给自己留下的,让自己饿的时候吃,现在,母亲去店铺里的时候,已经不再带上铁心源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儿子真的是非常的听话,不让走出家门,就绝对不会走出家门。
铁心源身为幼兽,绝对有幼兽的自觉。
现在不出去不成了,铜子这家伙的坚强程度取决于美食的种类和数量,不快点把枣糕拿出去,那家伙会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
果然,铜子看到枣糕之后,哭泣的声音顿时就变小了,不管老铜板的鞋底子怎么抽,都一声不吭。
这让老铜板有些疑惑,活字这东西家里还有好多,身为印书作坊,不备上十几套字,那根本就没办法运转,这次缺少的都是快要淘汰的老字,那东西拿出去用处不大,是不是自己冤枉儿子了
出于当爹的尊严,又狠狠地抽了两鞋底子之后,就把铜子丢在门口转身回家了。
四处不见人,铁心源就挪出家门,来到一颗大树下,铜子抽抽搭搭的也来到树下理直气壮地伸手问铁心源要吃的。
“下次不要再拿活字了,记得要拿点调好的墨。”铁心源把枣糕给了铜子,小声道。
铜子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一面点头,他对铁心源这个小孩子可以这么流畅的说话已经不稀奇了。
有一个衣着破烂的汉子从远处走了过来,铁心源叹了口气,就离开大树回到了家里,坐在门内冷冷的看着那个乞丐打扮的汉子。
汉子也站在街道上不住的巡梭铁家的小院子。
狐狸就卧在门口,像是一堆雪,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是只公狐狸的话,铁心源一定会认为这家伙总有一天会成精的,它似乎知道有人在打它的主意,故意站起来走动几步,眼看着就要走出十步范围之外了,它又停下脚步往回走。
如果不是那个汉子警醒的早,停下了扑向狐狸的脚步,守在城上不怀好意的侍卫早就激发弩箭了。
杀一个闯皇城的贼人,他们是有奖励的
恼怒的侍卫大骂着要那个乞丐快点滚,乞丐心有余悸的瞅瞅铁家小院里的铁心源和狐狸,一溜烟的就跑的没影了。
狐狸见达不到目的,打个哈欠就趴在铁心源的脚下,理所当然的享受那些侍卫献上的如潮谀辞。
自从家里的店铺上有了帮工之后,母亲回家的次数就非常的勤,远远地看到儿子和狐狸乖乖地坐在院子里玩耍,心情非常地愉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赚钱的缘故,她的头上多了一支明晃晃的银簪子,插在她乌黑的发间极为醒目。
惯例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又踢了狐狸一脚,风风火火的进了家门,翻箱倒柜的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找了出来,放在那里一串串的数。
数完了就有些黯然,看样子钱的数量还是不够。自言自语的道:“马行街的铺面拿不下来啊。”
铁心源从母亲给自己的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套精美的银饰,这是由一个银锁和两只手镯组成的好东西,是自己满周岁的时候母亲花了大价钱特意打造的。
王柔花瞟了一眼儿子,重新把银锁吗,银镯子放进小巷子里,在铁心源的额头点了一下道:“这个可动不得,走远点,老娘烦着呢。”
铁心源又从狐狸的窝里翻出来一块银锭子放在母亲面前。
王柔花瞅了一眼,看看银锭子底下的官印,叹口气丢给铁心源道:“拿去玩吧,上面有官家的印鉴,也不知道是谁在害人,这样的东西用不得,抓到命都没有。”
铁心源把银锭子重新塞进狐狸窝。
全家三口人,狐狸的地位竟然是最高的,因为脖子上挂了一块寿山石雕刻的牌子,王柔花特意去县衙给狐狸上了户籍,因为上面写着,“吾国吾民”四个大字,落款还是内府。
因为和皇帝扯上关系了,县衙里的书办捏着鼻子帮王柔花办了户籍,以铁心源为户主的铁家就多了一口人,或者狐狸,起名字的时候王柔花想了很久之后才给按上了一个叫做胡里的名字。
铁心源则把胡里叫做铁狐狸。他觉得这个名字要比母亲起的谐音名字好的太多了。
母亲从来都不允许官家占自己的便宜,家里多了一口官面上的人,自然就多了一份钱粮,王柔花不在意胡里拿回来的那点柴碳钱,她在意的是胡里身上笼罩的皇家光芒。
孤儿寡母的如果没有一点依仗,在东京城里还怎么活
铁心源发现母亲非常的有商业头脑,七哥汤饼店如今不止是卖汤饼,还添加了很多的小菜,小菜不值钱,值钱的是卤肉。
现在但凡是有点钱的人进了七哥汤饼店,都会要上一碗汤饼,两样小菜,一小碟子卤肉,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像杨怀玉这种有身份的人,则会带上一壶酒,自斟自饮,或者叫上几个同伴一起热闹一下。
于是,母亲的汤饼店里又添加了从官所打来的酒
自家的小店铺刚刚站稳脚跟,她就忙着考虑铁家的下一间店铺了,再这么下去,大宋第一间汤饼连锁店就会出现在东京市民的面前。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节,皇帝有旨意,今年在金明池校阅厢军。
铁心源还以为是后世阅兵一类的节目,非常的有兴趣去看看,但是听母亲说过之后才发现,与其说是校阅厢军不如说是校阅东京城里的青楼花旦。
龙舟赛的主力自然是厢军,但是更多的晚上节目,是由东京城各大青楼和行会来举办的,听说还会在这个期间选拔出东京城最大的行首花旦。
反正看母亲激动地收拾自己的裙袄,铁心源就认为自己可能真的要去看大宋最热闹的一场演艺节目,只要看看母亲浓妆艳抹的样子,自己很可能还要随着母亲一起下场,据说鱼龙舞可是不分良贱的。
“娘,我不想去”
“去,怎么不去,娘的花黄都贴好了,源儿换上花袄一定把别人的脏娃娃全都比下去。”
铁心源努力地转过头不想看母亲把自己贴成二郎神的模样,再次努力道:“我不想去,我要和狐狸玩”
“必须去,碧油车娘都雇好了,明天的时候全东京城的人都在金明池,你干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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