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虽然马宝义,王志忠都比尉迟江晚更好,但他在尉迟江晚的身上陷进去的太深了,早没了回头路,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尉迟江晚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放心吧,马宝义只是个小角色,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凭那些势力小人,更不可能扳倒本官的。”
说完之后,尉迟江晚又看了一眼胡百道:“胡大人的心,我明白,不会让你失望的。”
胡百道脸上堆满了笑容。
“尉迟大人,下官的事情,就麻烦尉迟大人多多费心啊。”
“你的事就是本官的事情,本官肯定不会亏待你。”尉迟江晚轻声笑着。
一直坐在一旁的孙跃脸色则越来越黑。
尉迟江晚心里面清楚,自己做的那么多事,早就成为了不少人人的眼中钉。
眼下这段时间,皇帝为了保全自己,必然会淡化自己的存在,继而让马宝义,王志忠两个人多出风头,替他吸引火力。
孙跃听着两个人的话,着实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站起身说道:“尉迟大人,下官告退……”
孙跃一起身,胡百道也赶忙站起身:“尉迟大人,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您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那些小事都有下官盯着呢,不会出岔子,您就放心好了。”
孙跃转过头看了一眼胡百道,磨了磨牙齿,对这人的厚脸皮又认识了一分。
尉迟江晚听完胡百道的话后,笑着点了点头:“好,本官放心。”
孙跃看着尉迟江晚与胡百道的互动,当下冷哼一声,也不等尉迟江晚说话,直接转身离去。
孙跃走出大堂之后,胡百道便接着说道:“尉迟大人就不用送了,下官去送孙大人就好……”
说完之后,也不等尉迟江晚表示,便转过身,小跑着朝孙跃追去。
尉迟江晚站起身来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表情慢慢敛去,等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后。
尉迟江晚轻笑一声:“这个胡百道真是个人才,本官若真把他推上去了,到时候哄得陛下开心了,那还有我什么事?”
大堂之外,胡百道追上了气冲冲的孙跃。
“孙大人,孙大人留步……”
孙跃回过头看了一眼朝着自己小跑而来的胡百道。
“胡大人有何事啊?难道是打算训斥本官无礼吗?”
面对着孙跃的冷嘲热讽,胡百道面不改色,他笑着说道:“孙大人,下官怎么敢训斥你呢,下官知道孙大人心里怎么看下官的,但下官也没有办法,毕竟下官和您不一样,您可以走正道,但下官走正道,是没有半分机会的……”
“哼,是走不了,还是不愿意走呢?”
“孙大人这么想,下官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孙大人不要记恨下官……”
孙跃冷笑一声:”我记恨你做什么。“
“而且,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好话,都是在作无用功,胡大人啊,以前我看你还挺正派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自己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胡百道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跟着尉迟大人,才能好好的为大宋朝办事,当年的我,只是一时糊涂,这不是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听到这话后,孙跃气的发笑,而后转身离开,这次任凭胡百道喊叫,他也没有停下……
朝堂的风向确实有了些许的变化。
尉迟江晚受到了来自马宝义的冲击。
马宝义回到东京之后,上奏安抚南方黎民,皇帝陛下看完之后,十分赞赏,甚至将马宝义的奏章让人抄写数十份,给朝中有品级的官员都发了一份,让他们多和马宝义学学。
几天功夫,不少官员都开始传,马宝义就是第二个付子婴,未来继承王志忠位置的人,必定是马宝义。
这也让马宝义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马宝义的扶民政策说白了很简单。
其实就是调集粮食分发给百姓,并且允许南方边境各州府免税三年,三年之内,任何衙门,任何官员都不能用任何的理由收取税收。
铁喜看完马宝义的奏章之后,心里面十分欣慰。
他虽然深居皇宫,可也清楚南方边疆百姓这三年受的苦难,在大越军需压力没那么大的时候,安抚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铁喜将奏章抄写分发下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告诉所有人,大越之战结束后,大宋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休养生息,不会在轻动兵戈了。
如今,大宋虽然正是兵锋最为强盛之时,可铁喜还是决定在三年内,不轻开战端,让大宋的百姓过上几年舒服的日子。
这已经是未来三年的一个大的趋势,也是铁喜通过对各地奏章,密信得出的结论。
付子婴,王志忠等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皇帝陛下若是在获得大越,高丽,辽国的胜利之后,好大喜功,继续大动刀兵。
南方边境百姓民利匮乏,需要朝廷的免税,免除徭役。
但铁路,官道,官员们的俸禄也一样不会少,朝廷必须拨动钱款粮食用来贴补。
铁喜也决定利用这些时间,整顿一下官场,特别是县令一级的官吏,对他们的政绩,人品,进行严格的考察。
皇权不不出皇宫。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们,皇权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面对的最高领导人就是当地的县令。
这些县令的所作所为,往往也是代表着整个朝廷。
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掌握在这些县令的手中。
垂拱殿中。
铁喜正在翻看着官员的上书。
全部都是看了马宝义奏章后,官员们送上来的观后感和对马宝义想法的补充。
其中,王志忠的奏章吸引了铁喜的目光。
看完王志忠的观后感后,铁喜不由轻笑出声:“不愧是咱们大宋朝的宰相,与众不同,当真与众不同。”
站在一旁的张爱,看到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了一分害怕。
他看的很清楚,铁喜虽然在笑,但那眼神里,却全是怒火。
张爱不知道皇帝看了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在旁边候着。
而顿了一会儿后,铁喜却又开口说道:“刘志是不是回来了。”
“是,陛下,刘志昨日回京。“
”岳山是不是也回来了。”
“陛下,岳大人也回来了,也是昨日入京。”
“好,明日朝会之后,你让王志忠,尉迟江晚,马宝义,柳斌,岳山,刘志等人一起来垂拱殿议事。”
“是,陛下……”张爱赶忙应道,心里面更确定陛下这是动怒了。
铁喜站起身说道:“张爱,陪朕出去走走吧。”
“是,陛下。”
说话间,铁喜走下台阶,径直朝外走去。
张爱紧随其后。
出了垂拱殿后,铁喜却没有乱走,而是一直站在月亮下面,闭着眼睛不知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让小太监去把王志忠地奏疏拿来,而后出宫。
皇帝大晚上突然要出宫,十分反常,可张爱也不敢多问,只能下去安排御驾,护卫……
铁喜的反常来自于王志忠的奏疏。
马宝义的奏章,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夸奖的同时对皇帝歌功颂德一番,糊弄一番就行了。
王志忠不一样,他和马宝义杠上了。
王志忠写了厚厚的一本奏章,前面是对马宝义想法的补充,和朝廷应当如何施行这些政策。
这些是没有问题的,也证明了王志忠的能力,但后面,就是对于铁喜这些天透漏出想要整顿吏治的一些看法。
简而言之,就是,现今除了东京之外,各地的官员和百姓,可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
上面还举了好几个例子,都是当地官员收了好处后,欺压百姓,私改刑法。
满篇其实就说了一件事,就是大宋法律的不健全。
王志忠这种一贯喜欢不沾因果的官员能说出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他是真的感觉到危机了。
换成任何一个皇帝,看到这些内容后都会想要杀人。
铁喜却没有太多反应。
因为他很清楚一个道理,一个县令,在当地其实就和一个土皇帝差不了多少,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觉得奇怪。
从古至今,上下尊卑的都是更古不变的道理,欺上瞒下,互相勾结,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见谁能解决的。
铁喜也清楚,想要解决是不可能的,他要做的就是建立起一套较为稳妥的制度,将这种事情减少。
大宋太大了,总会有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可他们还是要尽全力去做,争取让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变小,变得更小一点。
孙跃乘坐着自己的马车,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让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孙跃,差点摔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孙跃刚刚与胡百道分开,心里正是烦闷,现在差点摔出去,当下便有些恼火的对着外面的马夫喊道:“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老爷,前面不让走了,有官兵把守。“
“说什么梦话的,这是东京,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官…兵……官兵?”孙跃打开帘子,看到了前面一队的禁军,当下停止了嘴里面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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