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二者方甫交接,就见那暴怒而来,想将明关修为毁掉才肯罢休的魏衍,只堪堪抵挡了一息,就被那只法则巨手打中。
随后整个人,比来时还要快上数分的速度跌退开去。
落地之时,法则破碎,面颊惨白。
原本就略有驼背的身形,更是深深弯了下去。
这一番出手,不但宫阳不明所以;就连已经踏入化神境界的明关,也没能看清来人究竟用了何等手段,就将魏衍打得倒飞了出去!
“若非事因未明,老夫这便可以动手杀了你;此事,还轮不到你区区天武殿长老出来指手画脚!”
言语间杀伐果决,来人一挥手,便将身周所有嗜血丹的血气,尽数封印到明关体内。
同时右手疾点,为宫阳渡入一道法则之力,强行将他胸中翻滚不息的血气压了下去。
“魏衍,霍古州,此事一经查实,老夫定会亲自来你天武殿问罪。”
话音落下,来人当即探手而出,勾画出一道法则之力。卷起宫阳与明关二人,径直朝着镇魂殿的方向掠去。
一路上,也只是叮嘱宫阳与明关二人盘膝调息,便闭口不言。两个个时辰之后,与天武殿界域相隔近千里的镇魂圣殿早到。
三人落定,宫阳与明关便齐齐踏步而出,深深拜了下去:“师尊!”
圣殿广场之内,背对着他二人的长者,面上怒意稍减。
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缓缓转身过来之时,面色再次温和了不少,兀自薄怒道:“怎么,难不成你二人即便死在他天武殿内,也不愿让老夫知道么?”
却是责怪二人明显有诸多找寻到自己的机会,却偏偏要好勇斗狠,险些被那天武殿两名长老所杀。
明关尴尬一笑,宫阳同样用指节揉了揉眉心。
此时的卫道南,与和他初见之时,又有诸多不同。
无论从化神威压,还是神情气质方面;都不再像先前的看破红尘,与世无争,而是凸显出浓浓的凌厉气息。
且化念之力,显得愈发琢磨不定。仿佛只需动动念头,就能彻底将明关与宫阳二人元婴锁定一般。
果然,这镇魂殿副殿主当日,终究是隐藏了自身实力。
“你二人行事,倒也无可厚非。但你们既然拜入老夫门下,便是老夫的嫡传弟子。”
卫道南似是想到先前的危险情状,怒意再起,喝道:“你二人在对敌之时,可曾想到这偌大的天寒宗之内,还有师门所在?”
明关依旧憨厚一笑,反倒是宫阳在内心触动之际,双目变得略微红润起来,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站在明关身侧,等待着卫道南接下来的训示。
“罢了,知晓怎么骂都没有用,老夫也懒于搭理你二人之事。即日起,你二人便去镇魂道场闭关思过,没有老夫的指示,不得出来。”
卫道南狠狠一跺脚,独自进入大殿去了。
只留下宫阳与明关二人站在大殿广场之上,开始大眼瞪小眼起来。过不多久,明关嘱咐了宫阳几句,二人随之转身去往镇魂殿弟子居所之处。
简单收拾了一番,齐齐赶往卫道南所说的镇魂道场内。
事实上,两人都无比明白卫道南这番安排。
毕竟诛杀钟旬与那天武殿新晋天寒子之事,无论炼魂道场之内的众多门人,还是后来的天武殿长老,都曾亲眼所见。
又寰转了这两三日,恐怕早就传遍了内宗的三殿六部。
故而卫道南这番安排,看似是让这对师兄弟闭关思过。实则是让两人远离争议中心,如此一来,卫道南便能以退为进,随意打发那天武殿之人。
死了一名方刚化神的新晋天寒子,还有一名化神中期左右的天武殿执事。此事可大可小,但有他留在镇魂殿,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
一连疾赶了半日,便以到达了这处由镇魂殿独自开发,只属于镇魂殿弟子的修炼道场。
不知为何,明关一直盯着宫阳看个不停。仿佛卫道南新收入门下的小师弟,是个无比神奇的存在一般。
宫阳则在山脉之上,就地选了一块山石盘膝坐下。
脑海之内,一直在回想卫道南先前的话语。随后从古碑空间内抓出一瓶兽血酿,闷声喝了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小师弟是个性情中人。怎么,有此美酒佳酿,就不舍得分为兄一壶么?”
明关生性爽直,嗅得酒香。当下也不管什么修士气度,哈哈笑着走了过来,在宫阳身旁的山石之上一跤坐倒。
宫阳报之一笑,一翻手,便齐齐排出十余坛兽血酿,放到明关身旁。
这酒水,他古碑空间内还存有不少。
毕竟第一次去苍流王城之时,韩氏兄弟便为他备了不少。第二次因为要获取妖血石之事,不过一句笑言,韩氏兄弟便又为他准备了百数坛之多。
想到因为自己之事,而被那剑无忌强行抹去的韩氏兄弟,宫阳神色又是一阵黯然。
当下只管抬起酒水来,和明关一声不吭的连喝两坛之后,胸中苦意才消减了不少。
“小师弟,为兄方刚赶回来之际,听白师叔提起你心选之时的表现。便认定你这个未曾谋面的师弟,定是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
明关见宫阳心中似有郁结难解,当即提起宫阳‘胸壑皆平,极为心安’的往事来,想让他轻松一些。
宫阳只是微笑以对,并未解释太多。
“师兄,你当真相信这世间,有师门这回事么?”
就在一贯对人面冷,杀伐果决的明关好不容易打开心扉之时,宫阳不动声色的问了这么一句。
“以前我也不相信此事,毕竟我在入得天寒之前,看过许多大部,小宗之内的侵吞活剥,尔虞我诈。但在师尊门下,我却觉得无比踏实。”
明关神色平静,看得出一字一句,都是由心而发。
“踏实么?”
宫阳淡淡接了一句,再次抬起酒坛,狠狠喝了一口。
明关不再劝解,同样抓来一坛新酒,两人又默不作声的喝了起来。
“老头子,敬你!”
待得酒坛见底,宫阳缓缓站起身来。将新开的一坛兽血酿,整个倾倒在山风之中。
郁积的心结,已然打开了大半。
以前,他不愿放下,甚至不敢放下:觉得只有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才更明白要去往哪里。
在开始认同镇魂殿这处山水,面前的明关,以及那留在主殿内的卫道南之时。忽地明白,无论你今后去往那里,过去一直都在。
山风呼啸,重峦无言。仿佛在为他过去这将近一百年的修道生涯,画上一个并不算太过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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