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革履、年近半百,两鬓飞霜,新出现的这位老男人,有着那种养尊处优的外貌特征,
似乎是在找人,四下里张望,不时看自己的手机。
很快就向着这边来了。
“孙老板!”老男人打招呼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热切。
孙老七扭头看人,随即就是一愣,随即啧啧称奇:“我说高行长,你这也太神了,这你都能找的来!”
老男人有些尴尬,打岔:“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闹哄哄的?”
紧跟着就变得颐指气使起来:“哎,那个谁……”
刚要向警察询问事情,看到了那帮小年轻,气势立刻一顿。
这时,那被称作轩少的牵头,过来打招呼,有的称叔,有的叫伯,还有一个瘦高个,眉眼跟老男人有七分相似的喊爸。
气氛尴尬,轩少道:“高叔,克明受伤了,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于是很快的,围观者们被警察驱散了,警察和一二零都走了,老男人带着自家儿子过来给徐长卿赔礼。
老男人先开腔:“不好意思啊,疏于管教,还请海涵啊。”又对儿子道:“高宸,道歉。”
瘦高个低眉耷眼,就要上前认错。
“哎……”徐长卿出声打断:“起哄不算得罪,让他道歉没道理。”
他又对瘦高个道:“高宸,你们小哥几个在长辈面前装巧卖乖,出了问题互为奥援的玩法,我看的名白。你有空告诉那个轩少,我只认一条,他亲来认错。”
说着,又招呼老男人,“请坐。”
老男人也是场面上的人,能屈能伸。
不过,若是对方是鼻子插葱的猪,被他当象拜,那就太丢脸了。
于是他先打发自家小子走人,然后看向孙老七。
孙老七同样是灵醒人,哪还不明白老男人的意思。
他呵呵一笑,给老男人介绍:“这位是徐长卿大师,这位是大师的助手。”
然后又向徐长卿介绍老男人:“历商银行的行长,高成功。”
徐长卿主动伸手,客套:“高行长,幸会。”
高成功一看这个介绍顺序,再一听称谓,当下就有了六七分猜测,立刻欠身,伸双手握住徐长卿的手寒暄,脸上笑出一堆包子褶:“得见大师,三生有幸,我跟老七是同学。”
其实根本没那么亲,两人同年同校同届,孙老七是七班的捣蛋鬼,高成功是一班的尖子生,也就是那个年代人心淳朴,搁现在,估计彼此都未必知道有对方这号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重新落座,徐长卿很直白的就问孙老七:“资金?”
他之前听出孙老七跟高成功搭腔时所透露的揶揄情绪了。略一思忖,便有了些推测。
“嗯哪。”孙老七了解徐长卿。知道跟这位貌似和善的年轻人打交道,实诚很重要。
高成功听的则是心中一抖,心中暗骂那帮小子不省心,果然象他猜测的那样,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历城地区,谁是真财神,银行的行长们最是清楚。
孙老七以前就是优质客户,近六年一跃成为超级客户,从庞大的资金流水角度看,就宛如一家巨型企业,影响巨大。
现在突然不做了,虽然也算是及早打招呼了,可银行不成啊,半年时间根本不够腾挪补洞的。
高成功为此寝食难安,孙老七也快被他缠出病来了,到哪儿都能阴魂不散的找过来。
徐长卿不贪小便宜,更不会偷税漏税,流把柄给公门。
他为此特意叮咛而孙老七,账目交割一定要清晰,但凡有一点不清不楚,合作就算黄了。
星记道符供不应求,孙老七靠其广开门路,结交玄门中人,自然是做的兢兢业业,滴水不漏。
可到了高成功这边,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银行的本质就是金融操作,利益最大化是他们优先考虑的,象徐长卿、孙老七这样资金吞吐量大而又十分规律,且能规规矩矩存储取用的,已然不是优质客户那么简单,而是凯子。
这里边的门道很多。
比如,活期和死期的利息,便是不同的。
普通额度、大额、超大额存储的利息,同样差别巨大。
高成功见孙家老店业绩良好、盈利呈上升趋势、吞吐又稳定,就开始从中牟利了。
这是超出金融行业正常运作范畴的运作,拆解、腾挪……手段很多,只要孙家老店始不是突然破产,那么任何事都不会发生。
然而孙家老店的性质特殊,它的巨额资金流水是建立在徐长卿制符的基础上的。徐长卿入世,停止了制符,就会造成类似大型企业破产的现象。
当然,它不会让大量的人员下岗失业、造成社会影响,可从金融的角度看,比运转良好的大型企业突然破产还要可怕。
真正的大型企业想要破产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而且破船还有三千钉,总是有办法挪对,置换。
徐长卿这个不同,没有固定资产,生产方式简陋原始,产品类似奢侈品,其利润在某些人看来比抢银行的都高。这样的企业跟脸书那种网络公司一样有种‘虚而不实’的种种特征,但更极端。
这也是为什么徐长卿坚决不肯贪小便宜的一个原因。他知道自己赚的是什么钱,又不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么就老老实实的做,高额的税金,傻叉般的巨额活期存款,为了账目清晰而将很多超高利润售卖单拒之门外……
求的就是不愧不欠,脱身时理直气壮。
因此孙老七现在可以坦然跟高成功拍桌子:“高行,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我也是多次叮咛的,于公于私,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高成功抹汗,解释:“没有,没有,错都在我这边,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
孙老七不搭理这茬。心说:“你他妈这是在坑我啊,但凡你能念点情,就不该捞的这么狠。我把这么大单的资金运作锚定在你那里,你拿我当凯子****,你以为我孙老七上学时没好好念书,就是一辈子土鳖,不知道你们玩钱的那套猫腻?”
“高行,求我不如想办法去找钱。我就是豁出老脸不要,都有可能事与愿违,丢脸不说,人家提前动这钱,你那边更麻烦。”
高成功脸色灰败,苦苦哀求:“老七,这盛世繁华之下掩盖的是比烂的真相。1号上台时连‘不作为亡党亡国就在眼前’都话扔出来了,真的不是我有多贪,这里边的说法太多,上有任务、下有坏账、中间有拆解调用,作为地方银行,我一下子堵不上这洞啊。”
孙老七依旧不为所动。
徐长卿开腔:“高行长,人艰不拆,你一把年纪,两鬓飞霜,我敬你个老,这是一。二,我这些年赚钱不少,也没为家乡做什么事。那笔钱,我本就准备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了。”
说着,他问孙老七:“有多少?”
“不到点七。”
“那是连带你的吧?”
“我的没多少,大都压了货了,而且你知道,我喜欢黄鱼,你嫂子喜欢光闪闪。”
徐长卿哦了一声,略微一算,道:“你出了手中那两批货,补成七,剩下的你拿着。”
“唉,多太多了。”孙老七急忙坐起身,推让。
徐长卿摆手,“听完说完。这次折在历城的同道,有不少是跟你讨脸面,想拿货的吧?”
孙老七脸色一肃:“是。”
“虽然我们并不沾因果,但好说不好听,多少还是有点干系。白礼重些,这个事你来操办。”
“好。”
徐长卿扭头对高成功道:“高行长,三年我不动钱,三年后的今天,我会将这笔钱作为助学基金、创业基金,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谢谢大师,谢谢大师。”高成功激动的很,就差当场叩拜了。
“高行长,我想问个小问题,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之前看你用手机,有导航?”
高成功有些尴尬的道:“是的,别人推荐我装的小软件。”说着,当众演示了一下。
“非常感谢。高行长,时间不早了,外间不安全。”
“明白,明白,我这就告辞了。谢谢大师,他日有用的着的,尽管吩咐。”说着站起身,双手奉上名片。
徐长卿也没过于托大,站起身双手接过。
高成功被一辆黑色奥迪接走,孙老七向徐长卿道歉,说到底,这事还是他没办好。
而且他是半只脚在玄门里的老江湖,徐长卿更是入道者,自然都明白高成功刚才情真意切但也不乏演技,做给两人看的,尤其是徐长卿。
象高成功这样的社会人,看人抓机会那是必须掌握的手艺,他明白求谁更管用,也知道怎么求更合适。
徐长卿摆手,“还真就不差这些钱,余玄机特意准备了经费,足够用了。再者,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愿意在这种破事上操心费力。”
孙老七忿忿:“说到底,在高成功那些人眼里,觉得我们没有与所拥有的钱匹配的实力和社会地位,否则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玩。”
这个话题就不好深谈了。想要地位那就得谈付出,就会沾因果,好处拿着、被人捧着,还不想沾脏扛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说到底,孙老七立场还是偏尘世,而他则是偏超凡,就算没有余玄机的资助,这钱也可以说不要就不要,金钱形成的种种锁链是缠不住他的。
当然,别人真要抢钱,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比如说这高成功,历商银行为历城及周边城市的发展的确做出了贡献,这高成功是有人道功德的,但现在就随着两人的协议达成而所转移了,而等到助学、创业基金落到实处,又会是一变。
这些他自然不会跟孙老七掰扯。“我们现在谈谈安全问题。”
徐长卿说着先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雪弗兰萨博班SUV在路口停下,下来两名二十多岁的男女,装扮干练,五官深刻。
两人行到这边,向徐长卿打招呼:“老板。”
正在吃毛豆的徐长卿点点头。“东西带来了?”
“是。”女的将一个小皮包放到桌上。
“辛苦了。”
“随时恭候,老板再见。”
皮包里又有两个小包,里边装的都是手机。是给孙老七和老丁及其家人准备的。
孙老七唏嘘:“现在的电子产品当真是无孔不入,花点小钱弄给流氓软件就能玩追踪。不得不承认,论便捷泛用,确实是科技为王。”
堵上了这个安全漏洞,孙老七和老丁的安全系数更高一级。
“那你呢?”
“我这不一直在钓鱼么,就等恶客上门了。”
结果不禁念叨,恶客就在酒店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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