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道:“曲大哥言道:他当尽力忍让,决不与人争强斗胜,而且竭力弥缝双方的误会嫌隙。”
丁勉道“刘师弟,不要再废话了,今天,我当着天下英雄豪杰的面,问你一句,你到底杀不杀曲阳。”丁勉不想再和刘正风废话下去了,直接了当的问了刘正风。
“我与曲大哥音乐相交,琴箫相交,音乐知己,如子期与伯牙,我如何能杀曲大哥。”刘正风说道。
费彬恶狠狠的说道:“如此说来,刘师兄第一条路是不肯走的了,决计不愿诛妖灭邪,杀那大魔头曲洋了?”不过,其实不管是丁勉还是费彬,他们都十分开心,因为,刘正风只要不同意,他们才可以杀掉刘正风,扬他们嵩山派的威名。
刘正风道:“左盟主若有号令,费师兄不妨就此动手,杀了刘某和刘某的全家!”刘正风赌丁勉他们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自己的家人,可惜,他赌错了。
费彬道:“你不须有恃无恐,只道天下的英雄好汉在你家里作客,我五岳剑派便有所顾忌,不能清理门户吗,哼。”
然后便伸手向史登达一招,说道:“过来!”
史登达应道:“是!”走上三步。
费彬从他手中拿过五色令旗,高高举起,霸道的说道:“刘正风听着:左盟主有令,你若不应允在一个月内杀了曲洋,则五岳剑派只好立时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你再想想罢!”
听到费彬的话,刘正风惨然一笑,道:“刘某结交朋友,贵在肝胆相照,岂能杀害朋友,以求自保?左盟主既不肯见谅,刘正风势孤力单,又怎么与左盟主相抗?你嵩山派早就布置好一切,只怕连刘某的棺材也给买好了,要动手便即动手,又等何时?”
费彬将令旗一展,朗声道:“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衡山派诸位师兄师侄,左盟主有言吩咐: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我五岳剑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刘正风结交匪人,归附仇敌。凡我五岳同门,出手共诛之。接令者请站到左首。”
天门道人首先第一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左首,更不向刘正风瞧上一眼。天门道人的师父当年命丧魔教一名女长老之手,是以他对魔教恨之入骨。他一走到左首,门下众弟子都跟了过去。
岳不群也接着起身说道:“刘贤弟,你只须点一点头,岳不群负责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说大丈夫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天下便只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们五岳剑派和这里许多英雄好汉,便都不是你朋友了?这里千余位武林同道,一听到你要金盆洗手,都千里迢迢的赶来,满腔诚意的向你祝贺,总算够交情了罢?难道你全家老幼的性命,五岳剑派师友的恩谊,这里千百位同道的交情,一并加将起来,还及不上曲洋一人?”岳不群劝了劝刘正风。
而刘正风则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岳师兄,你是读书人,当知道大丈夫有所不为,你这番良言相劝,刘某甚是感激。人家逼我害曲洋,此事万万不能。正如若是有人逼我杀害你岳师兄,或是要我加害这里任何哪一位好朋友,刘某纵然全家遭难,却也决计不会点一点头。
曲大哥是我至交好友,那是不错,但岳师兄何尝不是刘某的好友?曲大哥倘若有一句提到,要暗害五岳剑派中刘某那一位朋友,刘某便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当他是朋友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群雄不由得为之动容,武林中义气为重,刘正风这般顾全与曲洋的交情,这些江湖汉子虽不以为然,却禁不住暗自赞叹。
岳不群摇头道:“刘贤弟,你这话可不对了。刘贤弟顾全朋友义气,原是令人佩服,却未免不分正邪,不问是非。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无辜百姓。刘贤弟只因一时琴箫投缘,便将全副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可将‘义气’二字误解了。”继续劝道。
刘正风还是淡淡一笑,说道:“岳师兄,你不喜音律,不明白小弟的意思。言语文字可以撒谎作伪,琴箫之音却是心声,万万装不得假。
小弟和曲大哥相交,以琴箫唱和,心意互通。小弟愿意以全副身家性命担保,曲大哥是魔教中人,却无一点一毫魔教的邪恶之气。”
岳不群长叹一声,慢慢的走到了天门道人身侧。令狐冲、岳灵珊、陆大有等也都随着过去。
定逸师太望着刘正风,问道:“从今而后,我叫你刘贤弟,还是刘正风?”
刘正风脸露苦笑,道:“刘正风命在顷刻,师太以后也不会再叫我了。”
定逸师太和定闲师太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缓缓走到岳不群之侧,定闲师太说道:“魔深孽重,罪过,罪过。”座下弟子也都跟了过去。
看到华山派等三派都过来了,丁勉再次说道:“这是刘正风一人之事,跟旁人并不相干。衡山派的众弟子只要不甘附逆,都站到左首去。”
大厅中寂静片刻,一名年轻汉子说道:“刘师伯,弟子们得罪了。”然后便有三十余名衡山派弟子走到恒山派群尼身侧,这些都是刘正风的师侄辈,衡山派第一代的人物都没到来。
费彬又道:“刘门亲传弟子,也都站到左首去。”
刘正风的弟子向大年朗声道:“我们受师门重恩,义不相负,刘门弟子,和恩师同生共死。”听到向大年的话,刘正风十分感动。
刘正风热泪盈眶,道:“好,好,大年!你说这番话,已很对得起师父了。你们都过去罢。师父自己结交朋友,和你们可没干系。”
刘正风的另一个弟子米为义刷的一声,拔出长剑,说道:“刘门一系,自非五岳剑派之敌,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哪一个要害我恩师,先杀了姓米的。”说着便在刘正风身前一站,挡住了他。其他弟子也站了出来,挡在了刘正风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
丁勉与费彬对望了一眼,均想:“没有想到他刘正风的弟子怎么拥护于他。”
刘正风看了看众弟子,然后又看看了看被嵩山派挟持的家人,然后他推开众弟子,从人墙中出来,对丁勉等人说道:“求两位转告左盟主,准许刘某全家归隐,从此不干预武林中的任何事务。刘某与曲洋曲大哥从此不再相见,与众位师兄朋友,也……也就此分手。
刘某携带家人弟子,远走高飞,隐居海外,有生之日,绝足不履中原一寸土地,如何丁师兄。”
丁勉微一踌躇,道:“此事我和费师弟可做不得主,须得归告左师哥,请他示下。”
刘正风对丁勉说道:“这里泰山、华山,恒山三派掌门在此,众位英雄好汉,也俱可作个见证。”
然后他的眼光又向众人脸上扫过,沉声道:“刘某向众位朋友求这个情,让我顾全朋友义气,也得保家人弟子的周全。”
定逸师太外刚内和,脾气虽然暴躁,心地却极慈祥,首先说道:“如此甚好,也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师姐,丁师兄、陆师兄,咱们答应了刘贤弟罢。他既不再和魔教中人结交,又远离中原,等如是世上没了这人,又何必定要多造杀业?”
天门道人点头道:“这样也好,岳贤弟,你以为如何?”
岳不群道:“刘贤弟言出如山,他既这般说,大家都是信得过的。来来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刘师弟,丁师弟,费师弟,大伙儿喝一杯解和酒,明儿一早,刘师弟就带着家人子弟,便离开衡山城罢!如何,”说完看向了丁勉和费彬。
丁勉却道:“泰山、华山,恒山三派掌门都这么说,定逸师太更竭力为刘正风开脱,我们又怎敢违抗众意?不过,倘若我们就此答允,江湖上势必人人言道,嵩山派是受了刘正风的威胁,不得不低头服输,如此传扬开去,嵩山派脸面何存?”丁勉是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刘正风的,就随便说了个借口。
定逸师太道:“刘贤弟是在向嵩山派求情,又不是威胁逼迫,要说‘低头服输’,低头服输的是刘正风,不是嵩山派。何况刘师弟都要隐居海外了。”
丁勉哼了一声,对手下弟子说道:“狄修,预备着。”
嵩山派弟子狄修应道:“是!”从旁边拉出刘正风的长子,将手中的短剑放在了他脖子上。
费彬道:“刘正风,你要求情,便跟我们上嵩山去见左盟主,亲口向他求情。我们奉命差遣,可作不得主。如何?”
刘正风惨然一笑,向儿子道:“孩儿,你怕不怕死?”
刘公子道:“孩儿听爹爹的话,孩儿不怕!”
刘正风道:“好孩子!”
丁勉大声喝道:“杀了!”
狄修短剑正要一划,突然手臂一痛,短剑只在刘正风长子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还掉下来一块碎银,显然是刚才打出的暗器。
看到有人阻止自己等人行事,丁勉大喝一声,道“是谁,胆敢阻止我五岳剑派办事。”丁勉不说嵩山派,而是说五岳剑派。
“五岳剑派,好大的名头呀!”一声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正风和丁勉等众人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林辰。
而刘正风等刚才见过林辰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林辰,而至于丁勉等人,则是不知道林辰。
丁勉道“阁下是谁,为何要阻止我们五岳剑派做事。”丁勉再次将五岳剑派拉到身后,当作靠山。
“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不过就是看不过你们嵩山派如此嚣张,而且,丁勉丁先生,不要总是将你们嵩山派的所作所为,说成是你们五岳剑派的事情,那样太无耻了。”林辰看都没看丁勉等人说道。
“你,你找死”丁勉和费彬等人大怒,对林辰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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