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人都是排斥外来者,那怕自己原本也是外来者。
监狱也一样。
这是一间大到无法形容的监舍,不知是张伟在那个黑漆漆的笼子里待太久还是这个监舍太大的缘故,张伟只觉得监舍像一片丛林。密密麻麻的上下铺纵横排列,又破又旧的铁床上放满了衣物,床与床之间的过道被绳子连接起来,上面晾着洗过的衣物。
有的人光膀子趟在床上,有的坐着,有的在过道上走。监舍里很闷热,始终有一层汗蒙在身体上,十分难受。所以监舍的人很多,却很少有人讲话。
张伟抱着破烂的土色粗麻铺盖,穿过像垃圾场的床铺去找自己的床位号。
床铺并没有按照号数来排列,全是乱的。张伟花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床位——C区023,上面堆满了杂物,成了一座小山。
“这是谁的东西!”
张伟喊了一声。
站着等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
人之初性本贱。
这些人是打算站着这床铺,好让自己的有较大的空间,过得比较舒坦。
只有一种方法,简单,直接。
张伟走到床边,搂起堆在床上的杂物,二话不说,全扔到过道上。
几个人影从旁边的床上蹿下来,迅速的在地上捡起自己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张伟没搭理这些,趟在自己的床上。刚刚走了一圈,衣服被汗水黏在了背上。
监舍实在是太闷热,张伟被热醒了,从床上爬起来坐着。
这时,隔了几个床铺的一个人静悄悄地爬起来。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不时的左右看看。
此人名叫姚松,长得尖嘴猴腮,很是瘦弱。弯着腰向,特别像一只大耗子在地上爬。
张伟一开始就注意到姚松了,只不过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
姚松来到张伟床边,就一屁股坐在张伟的床上。
“嘿,兄弟。看你是一个人来的,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告诉你,在这里如果没人罩着你的话,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姚松自来熟的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张伟说道。
“没有。”
张伟思索一下,拒绝了姚松。
哪有有大哥亲自出来招人的,这样‘亲力亲为’的大哥八成还没小弟吧?!
“你真的不加入?”姚松有些惋惜地看着张伟,“小子,别后悔。”
张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姚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静悄悄地‘爬’回自己的床铺。
很快就到了吃饭时间,从飞船转到监狱里,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慢了,因此花了很多时间。张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两个囚犯推着餐车,砰砰地在过道里前进。餐车破得好像随时都要散架。
一天之中,每个区的监狱只提供两餐。这两餐不管饱,只管监狱里的人有口气就行。因此,饭在监狱里就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硬通货。
每个区的监狱里有无数大小的势力,他们以床为单位,划分势力范围。每个监狱最大的势力控制着总的食物分发,各个势力范围的食物分发又被各个势力把持,食物也是一层一层的克扣。本来就少的食物,到囚犯手中已经被克扣一半了。
两个囚犯,一个长的又黑又壮,理着平头的人推着餐车。另一个相对来说有点瘦的,从餐车上取出油腻腻的餐盘扔到路过的床铺上。不管是上铺还是下铺,都能准确无误地扔到位置上,相当熟练。
餐车后面跟着个人,这人很年轻,估计二十岁不到。寸头,身上有纹身,特意外八字走路,囚服也特意松松垮垮地穿着。这人就是刀疤的跟班,大家叫他猴子。
刀疤就是张伟这片床位的老大。
刀疤是个光头,叫他刀疤是因为一条刀疤从头顶斜到下巴,也不知道这条刀疤是如何形成的。
猴子手里提着个口袋,走到姚松的床前,打开口袋。姚松赶紧把正准备吃的食物倒进口袋里。
“猴哥,这是今天的食物,我可一口都没动过!”
姚松笑得跟孙子似得。
“这差不多,这一片可是我刀哥罩着。”
猴子一脸得意。
“是!是!是!”
姚松点头哈腰附和。
猴子收了食物就继续跟着餐车往前走。
这些黑社会总爱搞得自己好像很讲道理一样,明明是收食物作保护费,又要把食物发来下,让后派人来收,然后美其名曰是你自愿的。
猴子在张伟的床前停住。
“新来的?!”
猴子看了一眼张伟。
张伟没搭理他。本来很久就没吃东西了,这地方吃的东西又少,如果再交保护费,张伟就只能自己挨饿了。如果不交保护费,肯定会被教育。同样,如果交了保护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只会不停地交保护费。这么一点食物,生存下去都十分困难,如果妥协,就等于让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
人为什么会纵容黑社会,是因为黑社会还没触碰自己的利益,或者是触碰的利益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如果,这个利益关乎自己的生死了,那么不顾对方是谁,都要反抗。
如果,开始你没认识到这个问题,又或者是心存侥幸,认为那么倒霉蛋不会是自己,你选择妥协,那么你就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只会落得像姚松一样,像个孙子一样活着。
“你知道这片区是谁罩的不?”
猴子已经确定张伟是新来的。
“懂规矩不?”
只要不是傻子,都懂他话里什么意思。
“不懂。”
张伟用两个字生硬地还回去。
“你有种!”
猴子狠狠地说完就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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