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顾青跟着外婆去水库上叫外公他们回来吃饭。刚好赶上村里村里分鱼，这年代水库的里的东西都是平均分配的，除开一部分卖给镇上的供销社，另一部分都是村里每家每户分几斤。
李外公家分得了十斤鱼，一条大鱼，还有五条一斤重的鱼。
最后外公还找村长自家掏钱多买了几条，这年头鱼肉比猪肉便宜五毛五钱一斤。
一群人拎着鱼，往家走。
到家还没有摆好碗筷，顾爸就顶着一身寒气进去了，一双解放鞋，斜面都全湿透了。
“快快赶紧的吃饭，正好赶上了。”李外婆招呼道。
顾建国打了招呼，顾妈看顾爸冻着通红的脸，拉着人进了厨房。
“妈你们先吃，我给他倒水洗个脸，暖一下。”李梅说道。
外公放下烟袋，咳嗽一声，拿起筷子，大家都开动了。
吃饭时候，一家人围着坐在外公家一口大大的四方的桌子边，桌上就五大盆菜。
一洋瓷盆的蒸蛋，一份土豆炒肥肉，一个自家腌制的辣白菜，一个萝卜干炒肉丝，一个粉丝白菜汤。
看上去很丰盛，至少顾青重生回来看到肉的机会，带上这次也就才三次，可想而知这生活，
几个小孩子早就耐不住，坐在一边盯着盆里的肉猛流口水，连顾青都有点饿的慌了。
“来来，青青，外婆给你几勺鸡蛋泡饭，这个好吃。”三姨李棠坐在顾青身边，照顾顾青，“还想吃啥，给三姨说，三姨给你夹。”
“三姨，我也想要鸡蛋，还想要土豆炒肉。”顾二不客气，递过自己的碗，让三姨给拈菜，自己咬着筷子眼巴巴的盯着。
李棠给顾二弄好，看着顾大，顾大摇头，示意自己可以拈菜。
“死丫头吃没人给你拈菜，不会自己拈菜啊，还指望着谁呢？”大姨夫一看这边顾青三兄妹有人照顾，马上就有话说了，正好看着端着碗咬着筷子的女儿，就火大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妈，我没有。”张婷很委屈，小声辩解。
“好了，吃个饭，你也骂，这孩子哪里招惹你了。”大姨夫大概看不下去了，看着害怕的小女儿，皱眉。
“哼。”大姨拿着筷子在菜里挑挑捡捡的，尽是挑的肉，不是放到自己碗里，就往大表哥张伟碗里。
“妈，我自己会夹，你别给我夹菜。”张伟显然不领情，看着碗里的萝卜干，不爱吃，把萝卜干扔地上。
“你这孩子不吃给外婆吃，别扔地上啊。”李外婆倒是年纪大，苦过来的，心疼粮食，把碗递过去，让大外甥把不爱吃的挑出来的放她碗里。
“你们这些孩子，当年你爸妈都是连草根树皮吃过的，好多人都差点饿死，你看这孩子给贯的。”李外公看着大外孙，有些不悦。
“爸，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还说，我家伟伟从小不吃这东西。”大姨李杏吧唧吧唧吃饭，边给儿子粘肉，一边不客气的自己盛了好几勺鸡蛋羹。
大姨夫不说话，闷声吃饭，又给女儿拈菜。
三姨李棠看了眼，站起来，到厨房盛了两大碗饭出来，给每碗饭里面赶菜。
“我给二姐和姐夫留点菜，不然一会都没了。”李棠说着，也不看大姐黑脸。
“嗯。”李外公额首。
这边顾大顾二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几个孩子比赛一样吃饭，看谁换碗快。
“外公晚上我想吃鱼。”张伟吃着冷不丁的说道，看着盆里都没啥肉了，丢下筷子。
“好，晚上让你外婆弄。”李外公点头，让李外婆下午收拾几条鱼，李外婆也笑着点头。
顾爸顾妈也很快出来吃饭了，幸好三姨给留菜留饭了，不然看一桌子干干净净的盘子，还真没吃的了。
“二姐，这没菜了，你给姐夫再炒个菜吧。”小舅李海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用了，先将就吃点，晚上一起再吃。”顾爸笑笑，和顾妈就这一些汤汤水水，吃了午饭。
吃完饭，三姨就收拾碗筷洗碗，大姨是丢下筷子拿了根木签子戳牙齿。
“二姐，我来，你别动。”三姨李棠阻止顾妈动手，李梅笑笑就抱着顾青坐一边。
听顾爸跟李外公他们几个男的说话。
“海明，今年放假的早啊，啥时候回家的？”顾建国看着小舅子问道。
“姐夫我今年要毕业了，放假早，初一的时候连夜从市里赶回来了。”李海明对两个姐夫，比较信服二姐夫，这个姐夫怎么说也是城里上班的。
家里爹妈一直喜欢大姐一家，觉得大姐夫能干，李海明不这么认为，他在市里念师专，可是看明白了，这迟早城里人吃香，正式的单位还是铁饭碗。
“下次回来，可以去找我，我在林业上，现在单位也分了一间宿舍，你来了也可以休息打个间。省的连夜赶回家。”顾建国喝口茶，吹吹茶叶末子，点头。
“好呢，谢谢姐夫，那到时候我开学去的时候，到姐夫那住一晚，”李海明高兴的点头。从甘家岭到县城要半天的功夫，而从县城到市里是每天早晚发车，一大早出门去县里肯定是撵不上早上那一班车了。，只能坐晚上那一班车，但是每天半夜两点多到市里，那时候都是没地方住，也没车去学校的，经常只能在汽车站窝一晚上。
“建国你上工的地方都给你们工人分房子了啊？”李外婆一听这话，马上就问道，外公也看着顾爸。
“恩，这才分没一个月，就是单位宿舍。两个人”顾建国笑着解释道，“这就是给睡觉的，比以前好几个人挤在一屋子好多了。”
顾爸说道，林业上再建新房子，单位宿舍也畅快了些了，
“那你们上工的地方真好，这房子以后是你的了吧？”外婆搞不懂上班不上班，就以为是跟村里人一样，上工劳动的地方，很感叹的说道，“我这老太婆都没去县城里看过，还是小时候听唱戏说过，城里啥样子。”
“娘，这房子还是公家的，就是借给我住的，县城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我们单位的这准备新建的房子，都是好几层楼高的。火砖，白墙，看着可气派了。”顾建国一听这话，马上给李外婆描述城里啥样子。
县城里面一条主大街，还有老城区，城里有一个一个大的三层楼的百货商店，啥东西都有，还有两盒供销社，还有粮食店，油店。
李外婆唏嘘的感叹，李外公瞪了李外婆一眼：“老婆子，你还是安分呆村里，这要是去了城里你还不走丢了。”
“没事，娘，以后等过几年有钱了，咱们也去看看城里啥样子，不远，有车。”顾建国笑着说道，其实对这两个老人顾建国还是很孝顺的，也许是因为自己父母去世的早。
“建国，我听说。你打听打听看看你们上工的地方还要不要人，要的话，你看你弟，海明，明年也毕业了，看能不能把你弟也带去。”李外婆听着这话，就觉得城里肯定很好，马上就说道。
“娘。”顾建国哭笑不得，这地方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娘，我那工作的地方是国家单位的，要进去也是要国家安排的，我怕是不能。。。。”
顾建国都不知道怎么跟大字不识一个的丈母娘说了，只能看着丈人，顾青外公。
“老婆子不懂，瞎说，”李外公抽烟的手一顿，咳嗽一声，看着二女婿说道：“没事，你娘就是瞎操心，海明明年热天才毕业，你这当姐夫给留意着，我们李家这辈子就培养这么一个读书人，你说是个有能耐的，能帮忙就给你小舅子拉扯一把。”
顾建国看丈人这么说，也只能点点头：“海明这是读的师专，以后出来找工作肯定好找的，当老师，这学校都是包分配的。”
“姐夫，我不想去学校，我这学历，肯定只能去小乡下的小学里面当个教师，没这可是政府机关，公家的单位，里面有认识的人不，要是有的话，帮我介绍下吧。我到时候肯定好好干，不给你丢人。”
顾建国看小舅子一脸的向往，在看着望着自己的丈人和老婆，有些头疼，这事还真难办。
“爹娘，这事，这不是我能答应就能办到的，你们也知道，我这工作还是当年专业复员的时候部队给安排的，我到现在都是个打杂的小司机。虽然说这单位看着好，但是我没啥学问，在里面也没关系，说不大话啊。”顾建国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这咋不行呢？你看你才小学毕业，去当兵回来就能进，咱们海明可是读了师专的，这多有学问啊，咋你能进去，海明就不行呢。”李外婆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了，马上质问道。
顾建国一看这丈母娘的架势，就头疼的了，这老一辈的一不懂啥叫国家单位，这编制，可不是有关系就你能进，更何况，他哪里来的关系呢。
“娘，二姐夫，这工作是人家部队分配的，你不懂别说啊。你当这是菜园子啊，你想进就能进的。”三姨李棠，一看这样子，就知道爹娘又在打二姐夫一家的注意了，出来听到就帮着说道。
“你死丫头别插嘴，这是你弟弟一辈子的大事，你别给我插嘴。”李外婆本来就不爽，觉得二女婿有能力不帮忙，再一听一向不听话的三丫头这么说，马上就骂起来。
李棠撇撇嘴，正想说啥，被李妈拽住了：“娘，这你真是难为，建国了，建国有啥能耐，他也不认识啥人，再说，那单位有啥好，建国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工资才几块钱。建国要是能帮就会帮海明的，又不是外人。”
李梅看爹妈的样子，虽然这有点强人所难的，但是还是觉得要是能帮帮娘家弟弟也是可以的。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面，这单位根本不大好，没啥好争的，
顾建国看大家样子，再看自己老婆的样子，心里一叹气，就知道自己老婆还没弄明白这件事不是那么好答应的，但是现在也不好说，只能苦着脸看着这一家人，头疼。
“姐夫，难为你了，你就帮着留意就行了，到时候我成不成，都不怪你。实在不行我要是能在县里小学当老师也不错。”李海明看到二姐夫的脸色，知道家里人说的有些过了，忙打圆场的。
“建国，我们也不是逼着你，就是让你有时间留意下就可以了，海明不想教书，离他毕业还有半年，你帮着打听下就可以了，到时候就算是跟你一样进去打个杂都可以的。实在不行，我们也不怪你。你要知道梅子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啊，咱们都不是外人。”李外公敲敲烟袋，沉声说道。
“好吧，我有时间留意着，不过海明，姐夫跟你说，这哪里工作都一样，国家这才开始建设，当老师其实最稳定了，哪像我这日晒雨淋的。”最后顾建国只能点头，想着到时候再说。
这期间唯独大姨一家子没发表意见，大姨夫是一点都不懂，但是也觉得丈母娘为为难人了，他一向觉得这个小舅子，人尖一样，心里门清，同情的看了一眼二妹夫。
大姨李杏是觉得这件事不管自己的事，只要不求到自己面前，她就不吭声，唯恐惹火烧身。
顾青歪着脑袋听着大人的话，觉得对于某件事好像得到了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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