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薛府各人就发现了不对。
大太太不再派人来给薛永宸送东西,甚至在垂香院还留了两个长相凶恶的婆子,不许人随便和薛永宸身边的人接触。薛永宸只当是婚期将至,不好太过张扬,一心一意的坐在屋子里准备着自己的嫁妆。原本她还偷偷的和生母有些联系,如今也都收敛了下来。
彩云却不这么想。
大太太使人把她悄悄的叫了去,十分严厉的告诫她要盯紧了四小姐,也不可让人胡乱和四小姐搭话。甚至还隐隐指道,若是不小心听到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切记不能传到了四小姐的耳朵里。否则的话,定要揭了她的皮。
不止是彩云,彩霞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都忐忑难安。
自家小姐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大太太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莫非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想起陪着小姐在庄子上过的那几个月日子,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细想下去。
大太太主动去永安侯府退了亲。
李氏让人打听的消息还没有送回来,她心里多少有些诧异,想起大太太之前的坚持,没想到转眼的功夫,竟然主动推了这门亲事。想来,那些流言,就算不全是真的,只怕也有几分来由。
想到这里,李氏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
那样子的女儿,薛府竟然也好意思让她嫁到永安侯府来,还是要做堂堂的永安侯世子夫人,难不成是见侯府没了往日的底气,就想在自己头上踩上一脚不成。
李氏浑然忘记了是自己主动提出了看中薛永宸的话。
大太太见李氏话音里带着刺儿,越说越不像话,浑身疲惫的她只好正了脸色:“夫人的话也太不客气了些。世子夫人才刚入土没多久了,您就忘了她为侯府操持家务、又诞下嫡子的辛劳来,对世子夫人的娘家竟这般肆意,传了出去,只怕与侯府名声有碍。当初也是您说看中了四姐儿,觉得她温柔贤惠,得了您的心意,我才回去和弟妹、老太太商量,愿意将四姐儿嫁与世子。如今倒好,您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几句不三不四的话,就要退婚。也罢,既是夫人不乐意,我们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的。可夫人这话却也太刺耳了些,薛府虽然比不得侯府底蕴深厚,却也不是如此这般任人糟践的。”
李氏头一回见大太太这般发怒,一时摸不准大太太的心思,胆气也泄了下来,这才不拿话刺人了。
即便如此,两家的情分也已经淡了。
好在两人当初也不过是口头约定,如今结亲一事不成,倒也不算麻烦。
麻烦还在府中等着呢。
大太太一想起薛永宸曾经干过的事,胸口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一般,气都喘不上来。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人!
回到府中,大太太把几个最近往垂香院跑得最殷勤的丫鬟都狠狠的罚了罚,有父母亲眷在大太太跟前说得上的话,只是罚了几个月的月例,又被降了等,只做些打扫之类的粗活。那没有底气又上串下跳的,挨了顿板子就直接被撵了出府,日后只怕再没什么好的出路了。
从此再也没有小丫鬟在垂香院门口晃悠了。
虽然院子冷清,薛永芹却是欢喜得很,偶尔想了起来,就要捂着嘴偷笑一回。
整个薛府,只怕也只有薛永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永安侯府退了亲的事情。
老太太心灰意冷,不再管这些事情,连教永瑜念书识字的兴趣都没有了。
薛永瑷来看永瑜的时候也惴惴不安:“六妹妹,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顺着祖母的意思,嫁到侯府去,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每日里叹气,祖母也会开开心心的?”
永瑜劝道:“五姐姐别想太多了。祖母虽然中意的是你,可侯府只怕还嫌你年纪小呢,还是他们主动提出的看中了四姐姐。就算你顺了祖母的意,侯府那边答不答应还是两说呢。如今这样,哪里就能怪到你的头上去了?”
薛永瑷这才放宽了心,可眉宇间的郁色不改:“听母亲身边的人说,母亲的身子最近越来越差了,常常半夜里还咳嗽不止。偏府里的事务繁多,二婶婶病倒,祖母又不管事,全压在母亲上了。她养了那么些年,如今只怕又要拖垮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有些话还不该自己说。
永瑜只好道:“伯母事事躬亲,难免要多操些心。五姐姐不如好生劝劝,有些不要紧的小事,放手给底下人做便是了。府里这么大,大事小事不知凡几,若是事事都要大伯母操心,再好的身子也是扛不住的。”
她心里还有句话没说。也是大太太放权太久,如今乍一收回来,就有些患得患失了,难免想要事事周全、样样照应。只是人力有尽,哪里能处处都让人满意呢?
转眼间,薛永歆的婚期便到了。
二太太虽然卧病在床,也强撑着身子出了屋子,指挥着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嫁妆抬了出来。整个薛府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喜气。
薛永歆是嫡女,前头又有个做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亲姐姐竖着,她的嫁妆自然不能越过了去。不过因为薛永宸在里头插了一杠子的缘故,二太太生怕威远侯府瞧低了自己的女儿,又特地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了几件尤为名贵的首饰,就是陪嫁的一抬衣料,也是从满京城各大衣料行精挑细选出来的。二太太私下里又给了薛永歆三千两的银票,以作压箱之用。满满当当的六十四抬嫁妆搬到了侯府,夸赞的人倒也不少。
威远侯府前来催妆的打头人正是徐子宁,叶辛宋克也都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公卿子弟,不是在宫里的侍卫处当差,便是在五城兵马司里头做事的,穿着整齐的侍卫服,一眼望过去,不知道有多气派。
听了下人们传进来的情形,二太太自觉脸上有光,连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都泛出了几丝红润。
此时二太太正在薛永歆的院子里,陪着女儿收拾明天正日里要穿的喜服和戴的凤冠。
薛永歆也是难掩羞涩,坐在床头,抿了嘴笑。
二太太笑道:“这下好了,侯府既能这么给你做脸,想必之前的事情已经揭过去了,侯府对你还是满意的。这样你嫁过去,母亲心里也就放心了。”
薛永歆抱着二太太的胳膊撒娇:“就算女儿嫁了人,也还是母亲的女儿。”
母女俩正嬉闹着,红玉急急的来报:“不好了太太,来催妆的公子们闹过了头,不小心闯进了花园,正好遇到了想要看热闹的二小姐。二小姐一时慌乱,躲避不及,掉进湖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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