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辰宴(七)

  此时的袁隶,脸也低垂,与沈玲的脸不过两指之隔,沈玲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一呼一吸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一双红眸半眯。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袁隶的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双眼睛,一双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眼睛,但此时看在眼中,总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好想跟印象中有不符的地方,可是,是哪里,自己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距离过近,沈玲甚至能听到自己絮乱的心跳在狂跳着,怕是再多这么坚持片刻,自己的心神就要被掠夺。

  受不了这么无力想要深陷的自己,沈玲猛地挥手,用尽全力的打开了他挑起自己下巴的大手。猛地退后一步,躲开视线,努力平复自己絮乱的心跳,脸上却是用怒意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殿下,请您自重!”有些生硬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沈玲张口猛地呼吸这终于解脱了束缚的新鲜空气。怕是刚才那么近距离的待上一会儿的话,自己就要因为闭紧呼吸而缺氧致死了!

  被她挥开的手在半空中僵的停了片刻,薄唇轻抿后现出一抹微惊过后的笑意。

  与他保持两步的距离后,沈玲还想再往后退,却已是到了这亭子的最边缘,抵住了亭柱,整个人陷入了亭柱的阴影之中。即使这样,似乎还是没有一点儿安心的感觉,背抵住墙柱人却仍然在向后施力,只想与它融为一体了。

  此时的沈玲·为了平复自己的心跳,便是将已是尽力压抑的对他的恨意稍稍释放了出来。低下的脸色沉了几分,倒是有了些效果,也正是躲在阴影之中,沈玲才敢放肆自己的神情变化。可是,即使这样,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还是让沈玲招架不住。然而,自己很讨厌这种会让自己失控的感觉·那几乎不像是自己了!

  “你若当真不识我,却为何总逃避你的视线?”说着,袁隶又是往前欺了两步,来到了沈玲的实跟前,已是与她仅有衣料相隔。

  这种,沈玲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温度的感觉让沈玲脸颊烧得越发的难受。一股羞辱感袭上心头,微沉了下呼吸,沈玲抬头与其直视。

  袁隶眼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即使是夜间也能将其黑瞳完全的显现·那大眼眼底盛满的不只有强装坚强背后的那一丝被极力隐藏的脆弱,还有一股、一股说不上从何而来的愤怒。

  就这么呆呆的盯着眼前的这双大眼,袁隶竟是有片刻的失神。

  那抹熟悉的感觉似是找到突破口似的,也跟着袭来。

  就在这时……

  “沈姑娘、九世子殿下!公主在殿中有请!”

  一道打破这种僵持气氛的熟悉女声传来,沈玲猛然回头,正看见阿满站立桥头,行礼后恭敬的站好。

  这一声如同救命声一般让沈玲绷紧的神经全都松懈了下来,趁着他转头向着阿满的方向看去时,横着挪动一步,从他与亭柱之间抽身·然后转身就走。似乎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的逃向了站在桥头的阿满,脸上复杂的神色赶忙收起,除了那一时不能平复下来的红晕外·倒是没什么异样了。

  不管怎样,此时的沈玲可是超感谢及时而来的阿满的。

  看着远远将自己甩在身后的仓皇而逃的纤弱身影,虽然刚才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回想起那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自己似乎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了!

  “阿满,我们先进去吧!”就算神色恢复的差不多了,但那紧张的心情还是残留的,不想与他同步,沈玲出声催促面前的阿满道。

  刚才沈玲与袁隶那么近距离的画面阿满可是清楚的看在眼中的·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有什么事·但阿满知道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不允许自己多嘴·于是便闭紧了嘴巴,只多看了一眼沈玲的脸色后·点头应声,随着沈玲的步子,朝着殿中行去。

  到了殿中,沈玲先是与不知何时回来的公主殿下和坐在其身旁的二世子秦谷,也就是自己的姐夫行了礼,才是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不过刚落座,便是听见前面关心的声音传来。

  “小玲,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玲抬头,正对上陆纤纤关切的视线,还有陆俊贤询问的目光。“没事的!大概是外面有些凉风,所以吹到了吧!歇会儿就好了!”

  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有没有让他们信服,但此事沈玲是绝不会对任何人多说半个字的,即使是对自己最好的陆纤纤也是!毕竟自己与九世子袁隶的瓜葛若真溯的话,待是说到四年前去了,而当时隐瞒陆纤纤的在那里受辱的事肯定会被敏感的她揪出来的。既然决定不让纤纤姐为自己担心了,即使是到了现在,沈玲还是决定将此事瞒下,不然之前的谎话岂不都是白费了!

  更何况,现在的九世子也就是对自己觉得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想法,并没有联想到之前因为自己师父而让两人见过几次的不愉快的事情,或许忘记要比记得好多了吧!

  虽然对于沈玲的解释半信半疑的,但此时的环境也不适合陆纤纤多问,也就应声后,视线若有所指的在沈玲身后站定的阿满脸上扫过,两人视线相交后,陆纤纤才是将身子转正。

  当陆俊贤探问的视线也转正之后,刚觉得像是应付完两人了的沈玲深呼出了一口气,却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横过来了一只大手,消失在眼前后,却是感到了额头温热的触感。

  那只大手在额头稍稍停留片刻后收回,沈玲则顺着大手的归处,看到了身侧的周晋身上。

  “看来,不仅是脸红,就连额头也烫了不少,不会是发烧了吧!看来沈姑娘回去后待抓上一副退烧的药了!”周晋说着,摆出一副无公害的招牌笑容,温和的说道。

  “恩!谢谢周公子关心!”看来他是信了自己的说法了!

  沈玲牵强的笑笑,便将头转正了。想到什么,便是又重新将脑袋拨回,身子向后微靠,向着徐瑞的位置看去。

  这么一看,的确是看到了徐瑞。只是此时的他无精打采的神情,不知其在想些什么,手抚在桌案上捏着银杯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

  沈玲知道,他若是有这么个小动作的话,就说明他在犹豫,至于是犹豫什么,看来也只能等到回去了再好好的探问一下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沈玲只想赶快结束这辰宴,让自己回到自己熟悉安静的世界里去,这样的场合加上遇见这些自己不好对付的人,只会让自己多死伤一些脑细胞,从而可能减短自己的寿命吧!

  稍过了片刻,九世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殿中,在一干人低头行礼的当下,便是径直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正如同他离席时的模样,这满殿中人,就连是今日主角的明月公主,似乎也并未在他介意的范围之内,一股唯舞独尊的特立独行样。

  明月公主讨厌的也正是袁隶的这副模样,但却无可奈何。

  直到所有人落座后,明月公主才是从座位上起身,宣布再次将人聚齐后的事宜。

  “宁月宫父皇母后有命,让本宫邀几位朋友前去赴宴,凡是点到者,跟上便可!”

  说完,明月公主从殿上下来,一身红火色镶彩凤的长袍衬出其高贵气质,头上朱钗微动,视线在两旁座位上扫过,落在了早就既定的人身上,出手一一点过后,便再几名丫鬟的跟随下,缓缓出了殿门。

  虽然袁隶并没有在公主点名当中,但也在身边秦谷的做足‘思想工作,后,也是从座位上起身,走在了公主的身后。

  随后便是被点过的人起身紧跟其后。

  先是左含霜从位子上起身,还有在其身侧的一位沈玲并不认识的与左含霜年纪相仿的男孩儿,再有就是右侧的陆纤纤,在周晋身侧而坐的徐瑞,再有就是被陆纤纤牵起来的沈玲了。

  虽然沈玲知道公主将自己唤上也不过是为了让徐瑞放松,为了让他更为坦然些,可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事事算上自己一个,那股面对这场合的精神冲击可绝不是盖的啊!

  陆纤纤与沈玲并齐着走,徐瑞则是自己选择落在了最后,沈玲担心的频频回头,却是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是在想些什么,不过似乎不是因为要去,面见圣上和皇后该有的紧张和害怕。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还未从刚才与公主一同回来后的思想中回过神来吧!

  一行人出了这镜月殿,便在殿门口乘上了一直等候在此的软轿,四个手提灯笼的宦官在前面引路,另有两排侍婢左右而立,随着轿子,踩着无声的步子紧紧跟随在侧。

  轿子沿着这偌大的皇宫七拐八拐的行了好一会儿,才是在一座宫门前匾额上镶着‘宁月宫,的门口停下,众人由身旁侍婢相扶下轿后,自觉按顺序等在门口,直到公主与九世子袁隶先进去后,才是随着两人的步伐,缓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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