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看事物淡然的红眸在那双惊怒的有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的小脸上停留了稍久了些,红眸里闪现了只有身边跟随他已有五年的红莲才能看出,那红眸里竟是染上了这些日子都未曾见过的兴味儿。
随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片刻后才是认出了他视线中的那人,是那日那个嘴硬的小丫头!早在当时九公子看见她怒气满盈的时候的神情就开始有所变化了,现在事隔多日,再看见九公子脸上异样神色的时候,竟还是因为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玲……”一楼观比席上,陆纤纤在视线转向沈玲的时候,竟是看见她神情明显激动的卡着楼上的样子,而那视线的目标便是初来的九世子了。难道她是又想起了那日被拐挨打的事?平日里看起来甚是懂事的她,竟也是有自己在意和执意的东西在,只是……此时的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此时看到他!自己曾在心中发誓,再见面时一定会为自己在他面前讨回一丝的尊严的,只是……为什么是这样的情况?自己是一个学府里的学生,而他却是以着高高在上的观比的世子身份!现在的自己,甚至连靠近他也是不大可能的,更别说自己的尊严一说了,肯定更加显得微不足道吧?
既然什么都不能做,那此时的自己最应该的就是沉着,压下这份不该有的快要不受自己控制了的愤怒吧?毕竟,这样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不是吗?自己的生活还在继续啊,有那些个等着自己好好表现的朋友在看着自己呢!
就这么给自己做着心里工作的沈玲,这才是颤抖着已经握紧指甲嵌进肉的双手。强使着自己将视线收回,放在了自己席案上空白的纸张上,只是一直呆楞着,手持了自己惯用的毛笔却是迟迟未曾在白纸上落下一笔。因为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一直颤抖的手,更是理不清脑袋里本来该是清晰的那些文字。
沈玲心思正是无法集中的混乱中时,忽然从天边传来了如同玉落银盘般脆声却不是柔美的琴声。那声音如同一把梳子一般。慢慢的、一丝一缕的将沈玲心中繁杂的心思开始整理的平顺。奇迹般的,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竟是渐渐的平缓了,心中郁结的火气似乎也开始变得可以收放了一般,整个人又变得轻盈了起来。
等到沈玲抬头寻找那琴声时。却是在哪里也看不见那琴声的发声处。
发现沈玲有所变化的神情时,陆纤纤紧皱了眉头。“小玲是怎么了?”忽然平缓的神情让人看着有些接受不了。这才不过片刻的时间而已,她的脸上竟是看不出了刚才的丝毫了。
看着那像是在寻找什么的身影。阿满摇了摇头,同样满头的雾水。“不知道,不过。看来沈姑娘是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了,只是……为何呢?”
没有寻找到那琴声的出处的沈玲,心中虽是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总算平静下来的心绪,自己还是很庆幸的,再不去胡思乱想了,沈玲深呼吸口气。终于握稳了笔杆,思绪也随着那不断飘来的淡淡的美妙音色而变得有了条理。在第一炷香燃完的时候。开始奋笔疾书。
徐瑞在照着那张从沈玲手中拿过来的大意抄了两遍后,把它随手的收了起来,转头看见沈玲手法快速的在纸张上挥写了起来,也是不甘落后的开始书第三遍。
原本因为会比场上,沈玲那恨意浓浓的神色而觉得有趣味儿的袁隶,再转眼却是看见她那副平缓、安静的神情了,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起来。
第二炷香燃到一半,会比也是将到了中间,袁隶的身后却是听见了小声的唤声。
“莲大人……莲大人!”声音不大却是能传进听觉灵敏的人的耳朵里。
袁隶身边站着的女人打扮的红莲躬身向后退了一步,才是来到了那出声人的身边。
完全不同于在袁隶身边时候的恭敬样子,此时的红莲凤眼一眯,挺直的身子显出一抹英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卑躬屈膝,神情不敢有半点儿怠慢的来人身上,看的那人猛打了一个冷颤。
“何事,说!”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话,红莲甚至都没问眼前的人是谁,或是谁的人。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
“是、是!莲大人!诺!”忙是点了头,那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红莲的面前,满脸堆笑。
红莲不过是把眼睛转到了那封信的上面,却是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
那人赶紧会意的解释道:“回莲大人!这是奴才的家主左少爷要给九公子的,还请帮忙传达!”
脸色不好的看了那人一眼,红莲在那人缩的快是看不出整形的时候才是冷冷的开口了。“这种场合,若是没有提前知会再有,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是!”那人应了几声后,额上的冷汗猛地一松神经,开始掉了下来。
红莲伸手接过信,挥手让那人退下了,这才是拿着信来到了正不知看些什么的袁隶身边。
“是谁?”红莲轻手轻脚的不过刚在袁隶身边站定,便是听见袁隶这么来了一句。
原本怕是打扰了他的情绪,红莲准备回去的时候再将手上的东西报给他的,可是既然他先是问了出来。“回九公子,是左公子写给您的信!”
视线并没有因为红莲的话而有所动作,但周晋还是冲着自己身后的方向伸出了手。
动作利落的将收在自己袖中的信封掏了出来,红莲毕恭毕敬的将那信双手执着,放在了袁隶白的不可思议的手中。
接过信,袁隶手上几个动作,那信封里的信便是被展在了自己的面前。火红色的眼睛随着那字迹流转,不过片刻便是收起了那张写满了字的信,随手向后一抬手,便是被侯在一边儿的红莲稳稳的接住了。
“九公子”看出袁隶看过信后脸色上出现的丝丝不耐,红莲躬身有些担心唤道。
右手虚抬一下,阻止他准备说的话,袁隶才是淡淡的开口了。“看来他最近过的还真不怎么样!”
“九公子,那左少聪平日里看着倒是对您唯命是从,却也是耍了不少的小聪明,能有今日一报也数应该!这次更是明知您在府中的时候是与您传不了信的,这才是借了您出府的这个时机,他倒是连您也算在了其中了!”
两人距离身后坐着一排的先生们本就远,加上许多人对于这位九世子即敬又怕的想法,早有些人纷纷开始往别处坐了,不知不觉间,袁隶世子这里便是有了一道与旁人天然的距离屏障了,红莲这才是敢毫不顾忌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不过,袁隶世子做事一向不是那种会在意他人目光的行事风格,想就算是自己说的话传到了那左少聪的耳朵里,也是不会遭到九世子的责怪的!
“的确是先不用着急。”不缓不急的说完这句话,左少聪便是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多浪费一点儿的时间想了。只因下面似乎出现了比起这个更能吸引自己的事情了。
会比进行到近尾声的时候,也是就地三炷香点燃到了近一半的时候,会场中间的位置,忽然爆出了一声惊动四座的话。
“先生!学生徐瑞有话当讲!”说着,徐瑞在一片安静的会场上突兀的站直了身子。引得一旁监考的先生连忙对着他打手势,示意他坐下,有事考完试了再说。可是挥手半天也不见徐瑞有坐下的意思。
会场上出现了这么个例外,众人纷纷集中精神,朝着说话的徐瑞的方向看去了。
见那学生迟迟不肯坐下,在二楼的主薄先生只好上前两步来到前面,问道:“现在正是会比的关键时刻,这位同学,有何事让你现在非说不可呢?”从话中不难听出,主薄先生是有些怒气的。毕竟,这次的会比同样是有皇室的人参与监考的,自己自然是愿意此次的会比圆满成功了。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徐瑞伸手指向了身边的人,然后接着语出惊人的道:“回主薄先生,她,抄袭学生的答案,是有作弊行为!”
“哇……”
徐瑞这句话刚是说完,会比场上场下便是惊呼声一片,顿时热闹了起来。然而,身为事件主人的沈玲可就不只是‘惊’这么简单的了。
原本正是写的投入,已经是第四遍开始了的沈玲,本来就挺惊讶徐瑞这么站起来说话的,可是才是好奇的听见他说第二句话,他的手指便是已经指向了自己,一下子把自己弄懵了。本来刚才一切还好好的,怎么自己忽然就这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了。而在与此同时,那原本不绝于耳的琴声却在忽然的一声走音后戛然而止,断的太过忽然,如同沈玲此时上下起伏却是摸不清楚状况的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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