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笑一声,说:“哪能呀,这不是有些想家了嘛。”
龙一抽出张纸擦了擦嘴,然后起身缓缓向后院走去,临走给我留了一句话:“你再想想吧,我劝你不要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就跑出去买了一个新手机,然后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到提示音,我心里的不安更沉重了,要知道我妈一般手机都不关机的,想到这,我给那个中年警察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从电话那里传来了中年警察的声音:“喂,谁呀?”
“刘警官,是我,张初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刘警官才笑道:“初,初三呀!哈哈,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话语中,我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种不寻常让我不安到了极点。
“刘警官,过几天我打算回家,我妈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她们很好呀,你现在不是上着大学吗,出去没几个月就又回来,跟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你呀,现在还是以学业……”
“刘警官!”我深吸了口气,打断了他:“我妈他们究竟怎么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陷入一阵死寂,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是不是挂掉了电话的时候,他说:“初三,听叔一句劝,现在别回来了,如今真的是多事之秋。”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拿着手机愣了许久,半饷才把手机放回兜里,这时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我家里肯定出事了。
我这时再顾不上什么净龙水什么南京的了,上楼把东西收拾整齐后,我犹豫了下,还是打算通知一声龙一。
我走到他的房门前,敲了敲,过了会,龙一打开房门淡淡的看了我眼,说:“既然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你有天官印,所以我也没什么东西值得送你,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
这一刻我点了点头,感觉眼睛有些涩。
龙一把我送到门口,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恨你爷爷,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爷爷为我付出了一生,我怎么会恨他呢。”我说道。
龙一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半饷才打电话让一个司机把我送到火车站。
坐在车上我心神不宁的想着事,结果只听澎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司机连忙把车刹住,然后下去看了看,没过多大会就回来一脸尴尬的说:“估计马路上有钉子,车子爆胎了。”
我笑着说没事,然后下车准备打个的过去,谢过一脸愧疚的司机后,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但是没过多久,又是澎的一声,出租车司机下去看了看,告诉我汽车爆胎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日期,难道今天出门犯黄历了?付过车钱后,我干脆拉着包走到了火车站,订好火车票后,是下午六点的,在候车大厅等了会,坐上火车我把行李放好,就依靠在座位上打算再眯一会,晚上再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
“喂,醒醒醒醒。”
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抬起了头,以为是检票的,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个和尚,穿着袈裟,一脸的油光,整个人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丝得道高僧的意味。
“有事?”我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你好,贫僧是青云山普陀寺僧尼,法号三戒,这次受师傅所托下山游历,但贫僧看这世间疾苦,于是便准备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前来筹集善款。”
说罢他递过来一只笔还有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某某捐献几百,一眼瞄去数额竟然没有低于一百的。
看样子是个以和尚之名骗钱的,我挥了挥手,直接说了句没钱,然后趴在桌子上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不是让你白捐的,捐献钱款者,可以让贫僧免费帮你看手相一次。”那骗子和尚说罢双手合十,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样子。
被他缠的实在没了办法,干脆把手伸到他的眼前,说:“你先给我算,算准了我就给钱。”
和尚抓着我的手细细打量了片刻,然后咦了一声,说:“施主,您今年多大?”
“24。”我说。
“没道理呀”和尚口中喃喃道:“看施主您的手相,两根命线暗淡无光,应不是什么长寿之人,甚至年轻时便会中途夭折,可是命线有明亮断折一说,命线暗淡的同时,应该会从中曲折,但是你这命线虽然暗淡却不弯不折,是长寿之相,这么怪异,有点像……”
“像什么?”这时我已经有八分信了,因为爷爷曾对我说过,我本来活不过23的,是天官印帮我渡过了这个坎。
和尚犹豫了会,说“天不收,佛不渡……”
“什么天不收,佛不渡?师傅,您能不能把话说完,别说一截留一截吊人胃口呀。”我有些不高兴。
“咳咳,好吧,但是我说了您可不能生气呀。”和尚做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让我产生了这货是不是和尚版的金大发的错觉。
“您只管说,我绝对不生气。”
和尚见我执意要听,便叹道:“一般来说,这种命格很罕见,甚至不是天然形成的,说是逆天改命也不为过,但是天有那么好逆的吗?有这种命格的人,一生会克死自己的亲人,朋友,以及所有和他关系亲密的人,但是相应的,这人也能长命百岁,贫道是很同情这种人的,因为连朋友都没了,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这番话姚九指也对我说过,不过如今一听依旧头脑嗡嗡作响,再联想到死去的孙峰三人,还有一反常态的爸妈,我突然感到很无助。
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抓住和尚的手,问它有没有破解之法。
和尚摇了摇头,叹道:“此命格不是天生,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果说有破解之法,也要那人放过你才行。”
放过我?竟然要用放过我?这一刻我突然感到,爷爷为我做的这一切,不仅没有让我感到丝毫放松,还压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心乱如麻,掏出两百给和尚后,心不在焉的说了声谢谢。
“阿弥陀佛”和尚临走前,忍不住看了我一眼道:“施主,虽然不知道你要前往何方,但是这一路应当不会平静,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请放弃吧。”
我苦笑一声,放弃,怎么放弃?难道连我爸妈生死不知的情况下,我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掏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发短信,犹如魔征了一样,我连给他们打了几十个电话,但是都了无音讯。
放下手机,我身心俱疲的看向窗外,这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窗外一片黑暗,一丝灯火都没,黑的让人心底发慌。
我这时突然想抽一根烟,但是翻了翻身上才发现,一向不主动抽烟的自己当然不会买烟放身上,还好身边的大叔看出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根黄山递给了我,说:“孬烟,别嫌不好抽。”
我这时除了谢谢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个大叔自从和尚走后就一直看着我,这时他看我精神状态不太好,劝道:“小伙子,想开点,这世上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说罢他把火机递给了我,自己也点上了一根,虽然在车厢抽烟不太好,但是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点上火后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身边的大叔抽着烟仿佛想起了什么,就对我讲述道:“当年呀,因为家里穷,别的同学从家里带饭菜,我只能一个人躲在操场啃冷馒头,我不服,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成为有钱人,所以我辍学了,那年我十六,辍学后给人放过鸭子赶过羊,爬过火车逃过票,终于,23岁那年,我功成名就,开了一家炒冰机厂,还有一家全国加上我就两家的打火机磨轮厂,那时候年少多金长的又帅。”
说到这他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有两个大家闺秀追我,到最后我选了最漂亮的那个,还骗了另外那个女人的三万块钱,那时候想想我自己真孬,不仅骗女人的,还骗了我干爸干妈的,时至今日我都不敢去武汉,后来遭报应了,因为我这个人爱钱,所以赚的钱我不存银行,全换成现金,最后被我那个老婆给全部卷走,跟着会计跑了,厂子资金链断了也倒闭了,自打那以后我一蹶不振,身上还背负了几十万的债款,当时我甚至想到了自杀,因为我成功前,是村里的成功人士,回来的时候县长都得巴结我,可是我落魄的时候呢?连村里的一条狗都不如,没人拿正眼看我。”
我静静的听着他自述以往的经历,说到这时,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是我不能死,我还有个儿子,再往后,我又结了婚,老婆是个很好的人,这些年也渐渐把帐还完了,儿子也大了,其实有的时候想想,人生哪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只要你想办法,就一定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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