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841年的春天,在一处村庄里的简陋小学,教室中,伴着曲调简单的风琴伴奏,这首传唱大陆,名为《风物语》的古老歌曲,出现在了简陋的教学环境中。
这首歌曲调简单而又清扬,虽然小孩们的幼稚童声基本上游离在编曲之外,只能被当做背景音,但凯瑟琳的女声,却是非常适合以童声来伴奏。
现在,凯瑟琳正以平淡浅显的口吻,向教室外的老人们,或者是心中的自己,讲述了一段故事以及与故事有关的回忆。
歌词很短,只是讲述着一阵风从海上吹往大陆,并再次回归大海怀抱的故事,小孩们,听不懂歌曲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好听而已。而老人们,至少听懂了其中某些并未刻意弄至晦涩难懂的隐寓,并陷入沉默与复杂的情绪之中。
这首歌曲,非常古老,已经不知道是谁所写的,但是,当魔导院建立之初,简陋的学校中,院长恩底弥翁和仅有的十几位学生在传唱着;当米利特斯人横跨乌尔山脉,征服大自然的时候,歌曲在米利特斯人口中传唱着;当和平协议正式签订,奥利恩世界大战终于结束,世界终于和平,幸存的人们,接二连三的传唱着。
但是,当歌曲停下后,还没等凯瑟琳说些什么,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廊尽头,突然出现十几位面容冷峻,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
众位男子闯进简陋教室,但除了领头男子之外,剩下的男子们都呆住了。所有的男子都呆愣愣得站在门口和走廊,他们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唯恐惊吓到这些已经有些畏惧神色的孩子们。
而看到这么多人突然间闯进来,凯瑟琳也同样一愣,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所有的男子都傻愣愣地站着,将老人和孩子全部杀光的命令早已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根本没有一个男人打算冲上前去动手,这种念头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这无疑是一种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挑战。
现在他们才真正相信,原来,他们也不是真正冷血的人,他们还有自己心中最珍贵的,最柔软的部分。失去这一部分,他们将成为行尸走肉,一点都没有夸张。
有些男子甚至产生了一种跪地虔诚膜拜的想法。
这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而凯瑟琳对于这些突然闯入的男子,同样感到大吃一惊。
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她同样也愣住了。
几乎所有人全部呆呆地互相凝视着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人出手了。
那位领头的男子,闪电般地出手了。
随着一声清喝,无数道电光飞散并冲向凯瑟琳。
比起霸道的火球,致命的冰刃,闪电无疑能够更加迅速产生作用。
这是魔导院开创之初,学生们亲身体验到的真理。
所以魔导院的课程,火焰,寒冰与闪电为必修课程。
只可惜,比起火焰的烧灼,寒冰的冰冻,闪电对于一些机械设备倒是破坏力十足,但对于人体来说,却不怎么致命。
就算这样,电击就在这一瞬之间,传遍了凯瑟琳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将她立刻击倒在地。
好像被重锤猛地撞了一下似的,凯瑟琳甚至感觉不到多么痛苦,只觉得浑身因为那道电击而开始麻痹,麻木,就像一块没有感觉的木头一般。
不过,浑身上下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刺痛,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消失。
用来抵挡的左臂,早已麻木,因为腿同样由于那道电击而麻痹,根本控制不了身体的平衡,如果不是身后有桌子靠着,她甚至无法站立起来。
凯瑟琳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极力想要将麻痹感排除体外去,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稍稍找回一点感觉。
她用仇恨的眼光盯着领头的男子,原本她还以为男子是魔导院派来的,毕竟刚才她还在想这个呢,但是看他一言不发就动手的样子。
来者不善啊!
而领头男子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发楞的部下,他的嘴角有些微微翘起,并朝着部下说道:“还不快点执行任务?”
但那些男子们却显露出一幅痛苦的模样,毕竟说起来简单,但要他们对孩子,而且还是本国的孩子下手,实在是一件非常为难的事情。
而处于最后面,走廊上的两名男子,互相对视了一番,似乎明白了眼神中的意思,他们一言不发,就对着走廊上的老人,开始发射火球与冰刃。
相比残杀小孩,对于老人,他们倒是没有任何罪恶感。
“贝瑞队长,我认为……孩子们……就算了吧,真让我动手,我根本……做不出来。他们……都是孩子啊……就跟我们一样的孩子……我根本做不到……做不到。”先前说话的男子,此刻再次这样说道。
而其他男子也盯着他们的贝瑞队长,也就是领头的男子,并且还微微地摇头,显然他们的心思是一模一样的。
“是这样吗?哈哈哈……”贝瑞开始笑着,从原本的微笑,改为轻笑,最后演变成为癫狂的笑。
并且,他开始一步一步向着之前说话的男子走去。
“是这样的,我认为……”
噗……
之前说话的男子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间,耳边传来武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他感觉到,正前方胸腹之间,传来一阵剧痛。
虽然他曾遭遇过无数的危险,虽然他的身手极为敏捷,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贝瑞毫无前兆的攻击下,他根本不可能避开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杀。
对于身上被武器刺中的感觉,他曾经历过无数次,身上的无数道伤口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但是现在,他竟然并不感到疼痛,反而有一丝丝恍惚中夹杂着麻痹的感觉。但接下来,他感觉到一阵寒气从伤口迅速蔓延。
看到如此变故,周围的人一下子吓呆了,大多数人往后退去,只有两三个人还站在原地。
“莱恩,莱恩亚历山大……呜呜呜……多么好的人啊,为了这些该死的孩子,就这样死了,不公啊!莱尔亚历山大,我会替你报仇的!将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贝瑞将头埋在莱恩的胸膛上,他的话语越来越快,沙哑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尖锐,然后毫无征兆的变成混着哭泣声的咆哮,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抖,泪水从眼眶流出,并滴落在莱恩的黑色外套上。
而贝瑞忽如其来的崩溃哭泣,惊醒了发呆的男子们,也惊醒了凯瑟琳,她挣扎着,虽然知道这人是个疯子,但她还是哀求道:“求你了,饶了这些孩子们吧!他们什么都不懂。”
但是,推开已经成为尸体的莱恩,贝瑞突然疯狂地笑着,宛如一个即将孵化的恶魔。
“少女啊!哀求吧,惨叫吧!哭泣吧!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才能快乐啊!哇哈哈哈哈……杀人可是很枯燥的活呢,当你杀得多了,就会明白,人不过是血肉皮囊,再就是有副骨架支撑着罢了。”
贝瑞的声音,他的声音,却跟变声前的小孩一般尖锐。如此中性的说话声,在教室中回荡着,带着一股疯狂的气氛。
紧接着,贝瑞手上的武器,染血的尖端在黑板上不断刻划着,之后,当武器停下的时候,黑板上带血的伤痕,全都是精铁剑所刻出来的文字。
然后,贝瑞伸出又粗.又短的舌头,在精铁剑的剑尖上,轻轻地舔了一口,并说出了刻在黑板上的文字:“该交学费了!”
与此同时,教室的窗外上,传来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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