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蝶心中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自己的身份在教堂内被戳穿,眼前的这几百名“青娥教”的教徒立刻就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此刻云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面对佩图霍夫的邀请,她不敢拒绝,不敢承认,更不敢大声反驳。脑子里飞速旋转着,若是真的搏斗起来,对付佩图霍夫一个人总比对付教堂内那几百人要容易得多。想到这里,云蝶只好狠下心来跟着他走,希望尽快离开这座教堂,然后另寻对策。
就这样,云蝶乖乖地跟着佩图霍夫离开了教堂的大厅,左拐右拐来到一个独立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门之后外面的声音顿时消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云蝶在惶恐不安中左右打量一番,除了眼前这个矮胖的佩图霍夫之外,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张茶几,茶几后面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那女人的年龄比自己略大几岁,估计在二十五六岁上下。女人的怀中斜抱着一个襁褓,襁褓内是一个幼小的男婴,看上去约有七八个月大小,肌肤娇嫩,气色红润,眨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云蝶观望,口中含着一枚安抚奶嘴不停地吸吮,模样十分乖巧,甚是惹人疼爱。
云蝶看见有婴儿在这里,心中的紧张感觉顿时减退了几分,她主动摘掉自己头上的面纱,情不自禁地朝着那婴儿笑了笑。那婴儿立刻报以灿烂的微笑,露出粉嫩的牙床和娇小的舌头,那笑容简直能把冰冷的世界瞬间融化。
此刻佩图霍夫已经坐在茶几的另一侧,他指着一张空沙发对云蝶说道:“请坐吧!不必紧张,也不必拘束!”
到这个时候,云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谨慎地挪步到沙发近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与佩图霍夫和那对母子隔着茶几相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佩图霍夫见云蝶坐定,便欣慰地一笑,然后用手指了指那对母子,再次开口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娜塔莎和我的外孙安德烈!”
云蝶听他这样介绍,心中的恐惧感又减少了一大截,毕竟一般人都不会在自己的亲人面前行凶。于是她礼貌地朝着娜塔莎点了点头,微笑道:“您好!娜塔莎!”
娜塔莎也是礼貌地欠腰点头回道:“您好!云蝶女士!”
云蝶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她顿时惊得头皮发紧,刚才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佩图霍夫仅仅是认错了人,可是没想到就连他的女儿都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看来今天真是凶多吉少了。
云蝶脸上流露出慌乱的神色,尽管她极力掩饰,仍然没有逃过佩图霍夫那睿智的眼神。
只见佩图霍夫一脸祥和地说道:“云蝶姑娘,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在我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
云蝶哪会相信他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你想怎么样?”
“哈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啊!你从中国逃出来,千里迢迢跑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找我吗?说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云蝶见状,知道没必要兜圈子了,于是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想借一架飞机”
“你借飞机干什么?”
“去找穆潼和华羽”
“嗯……这是实话,我猜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么你借还是不借?”
“云蝶姑娘,你想向我借飞机,起码给个理由来说服我啊,如果你连个理由都不讲,那不是跟明抢一样吗!”
“佩图霍夫先生,我现在知道你是‘青娥教’的教徒,如果我告诉你我要飞机是为了去阻止穆潼和华羽招摇撞骗的闹剧,你会借给我吗?”
“云蝶,我知道你与穆潼的恩怨,也知道你和华羽的渊源,对于你们之间的矛盾纷争我不便插嘴,但是你说穆潼和华羽二人完全是在招摇撞骗,这个我是不太认同的!”
“先生,你已经被华羽的骗术洗脑了,我恐怕很难说服得了你,况且我现在也没有精力来说服你,如果你心存良知,就赶紧放我出去吧,我们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云蝶说完之后站起身来,转身就想朝外走,这时娜塔莎怀中的安德烈突然呀呀叫道:“妈妈……妈妈……”
对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来说,他的叫声未必拥有什么实际涵义,可是那奶声奶气的呼叫声却直入人心,尤其是云蝶刚刚离开自己的女儿,最受不了婴儿的呼叫,所以脚步顿了一下,忍不住侧目朝那孩子瞥了一眼,仿佛是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样。
佩图霍夫依旧稳稳地坐在沙发里,他不慌不忙地说道:“云蝶姑娘!如果你真的想走,我绝不阻拦,更不会加害于你!不过你说我被华羽洗了脑,这件事我倒是愿意多说几句,因为我是自愿被华羽洗脑,心甘情愿地接受‘青娥教’的欺骗,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云蝶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眉头紧皱,再次转回身怒目而视道:“如果因为无知而上当,尚且可以原谅,如果明知上当而故意为之,那就不可饶恕!你明明知道‘青娥教’的邪恶本质,自己甘愿上当也就罢了,还在这里组织其他人往骗局里跳,究竟是什么用心?”
“哼……”佩图霍夫不屑地说道:“云蝶姑娘,你太年轻了,有些话我说了你也未必明白!”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你一再强调‘青娥教’的本质如何邪恶,可是你想过没有,所有追随‘青娥教’的信徒究竟有几个人在乎它的本质是否邪恶呢?”
云蝶被他问的一愣,不解地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佩图霍夫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青娥教’无论善恶美丑,只要它能满足人类的愿望,就能得到教徒的追随,这是所有宗教都要遵循的铁律,只不过‘青娥教’把它发挥到了极致而已!”
“先生,你这是在为‘青娥教’找借口,文过饰非,颠倒黑白!”
“哈哈……我承认,我确实在袒护‘青娥教’……因为‘青娥教’能满足我的愿望,所以我愿意誓死维护它!我绝不会让‘青娥教’灭亡!”
“佩图霍夫先生,我云蝶是个数据幻化的生灵,拥有常人的躯体和超人的能力,以前我始终在思考自己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直到前不久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的诞生也许就是为了阻止‘青娥教’危害人间,所以我发誓要摧毁华羽的阴谋,我一定要将‘青娥教’斩草除根,所以你我二人天生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谈话,我就此告辞了!”
云蝶说完之后扭身便走,佩图霍夫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云蝶姑娘,如果有一天你的女儿死了,而你还活着,到那时你还会反对‘青娥教’吗?”
“……女儿死了……”这四个字是那么的尖锐刺耳,炸得云蝶脑瓜轰鸣,胃里抽筋,差点就吐出来,她的双脚像似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不敢再向外迈步。愤怒地转回身,扭曲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道:“你是在威胁我吗?……如果你敢碰我女儿一根手指,我……”
“唉……”佩图霍夫连忙摇手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感受而已!”
“你的感受?……什么感受?”
佩图霍夫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一指他身旁的女儿和外孙,然后接着说道:“半年以前,娜塔莎开车带着安德烈去旅游,途中遭遇车祸,由于救援人员去的太迟,她们母子二人……”
说到这里,佩图霍夫哽噎着喉咙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蝶浑身一怔,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说此刻坐在这里的……”
佩图霍夫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对!……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她们母子二人的‘灵魂数据’……”
“啊……”云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对面坐的那对母子是虚幻的数据,这一点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佩图霍夫也有些疑惑地问道:“云蝶姑娘,我知道你是从‘云蝶战甲’中脱胎而来,也听说过你身上的神奇能力,我以为你早就看出她们母子是虚幻的数据,可是你似乎没看出来啊!难道你的能力……”
云蝶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沉思了片刻突然醒悟道:“我知道‘云蝶战甲’具有自主改进了能力,可是我没想到它进化的这么快,它创造出来的虚幻影像居然能骗过我的眼睛!看来它一直在进化,而我一直在退化!其实,自从我女儿出生以后,我就明显感觉自己的能力加速衰减,可是我没想到已经衰减到这种程度,我的眼睛已经和肉眼凡胎一样了……”
佩图霍夫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也好啊!……如果你真的变成了肉眼凡胎,更能够体会到我的感受……娜塔莎是我唯一的女儿,安德烈是我唯一的外孙,她们同时死去了,你知道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虽然我拥有富可敌国的财产,却失去了最最心爱的亲人,我要这些财富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幸好娜塔莎临死前拨通了‘青娥教招灵使’穆潼的连线,才使她们母子二人的‘灵魂数据’得以保存,因此我才有机会再看见她们。现在我每天都守在这里,每天都与我女儿和外孙呆在一起,这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如今我已经成了‘青娥教’的坚定信徒,不管华羽想要用‘青娥教’达成什么目的,其实那些根本就不是我在乎的!我只在乎一件事,作为‘青娥教’的信徒,我可以每天看着女儿和外孙围在我身边说笑,这就够了,我生命中剩下的时间里只要有亲人陪伴就足够了!……云蝶姑娘,你设想一下,假如你从一开始就是肉眼凡胎,假如你能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万一在你生命的晚年不幸失去了女儿,难道你不会眷恋女儿的‘灵魂数据’吗?到那时,你还会反对‘青娥教’吗?”
云蝶听到这里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女儿的情景,自从她逃离中国军方管制以来,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几天时间,就是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已经无法忍受与女儿的离别之苦。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的女儿死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
佩图霍夫见云蝶默默流泪,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云蝶姑娘,我今天并不是想要说服你皈依‘青娥教’,你反对它自有你的道理,况且华羽利用‘青娥教’祸害天下确实有悖天理。我相信你们中国的那句俗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华羽多行不义必遭天谴,我虽然是‘青娥教’的信徒,可我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的程度,最起码的善恶美丑我还能看得明白!今天你能来找我,这就是缘分,你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鼎力相助,但是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成全我!”
云蝶见对方说的如此诚恳,她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于是恭敬地问道:“先生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成全你!”
“嗯!”佩图霍夫点头说道:“我愿意提供飞机把你送到穆潼身边,之后的事情估计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在你结束这场闹剧之后,我希望你把‘青娥教’保留在这个世界上!”
“不行!”云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那‘青娥教’是华羽操纵世人的工具,要想铲除华羽一伙,就必须将‘青娥教’的遗毒思想连根拔除,怎么能保留这个迷信的祸根呢,我不同意!”
佩图霍夫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的态度,于是不急不缓地说道:“云蝶姑娘,你说‘青娥教’是迷信的祸根,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迷信是人类不得不信的,那就是灵魂!就拿我个人来说吧,从小接受马列主义思想,算是个坚定的‘唯物论’主义者。我幼年丧父、青年丧母、中年丧妻,所有这些都没能改变我‘无神论’的立场,可是直到晚年丧女、丧孙之后,我就彻底变了,不是因为我的‘无神论’立场改变了,而是因为我甘愿相信‘灵魂’这个概念,即便‘灵魂’是假的,我也愿意接受它的欺骗,我希望在‘灵魂’的欺骗中活下去……世上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我们能忍受自己的生命消失,却不能忍受亲人的‘灵魂’消失,所以请你答应我的恳求,保留‘青娥教’继续存在,为我们亲人的‘灵魂’保留一个载体!求求你答应我吧……”
说到此处,佩图霍夫已经是老泪纵横。
云蝶呆立原地,半晌没有说话,她现在完全能够体会到佩图霍夫的感受。如果自己的计划成功,能够找到穆潼,并顺利地返回到“云蝶战甲”之中,启动“自毁程序”从而摧毁“云蝶战甲”,到那时不仅“盖世帝国”赖以维系的技术被毁灭,华羽苦心经营的“青娥教”也随之消亡,与此同时,“通灵玄隧”之内存储的无数个“灵魂数据”也将全部消失。
到目前为止,“通灵玄隧”之中已经储存了人类的十几亿个“灵魂数据”,这些“灵魂数据”几乎关联了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可以说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亲人的“灵魂数据”位列其中,如果这些全都化为乌有,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冲击可想而知。
云蝶看着佩图霍夫泪眼婆娑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叹了口气,茫然地说道:“先生说的入情入理,我似乎没有拒绝你的理由,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帮你,因为我必须阻止华羽,必须结束这场灾难!”
佩图霍夫见云蝶说话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于是再次诚恳地说道:“姑娘,我时常思考这个问题,如今的‘青娥教’已经做大,它的教义思想早已深入人心,群众基础牢固,想要将其彻底铲除几乎是不可能的,依我看,如果能把‘青娥教’与华羽剥离开来,让它转化为一派正统宗教,那样岂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云蝶听了皱着眉头说道:“先生久经世故,洞悉人情,怎么会抱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当初华羽借助‘云蝶战甲’的能力发展了‘青娥教’,后来又以‘青娥教’为依托开创了‘盖世帝国’,由此可见,‘青娥教’是她实现野心的最重要一环,怎么可能将它剥离出来?就算你有手段来拆分‘青娥教’和‘盖世帝国’的关系,可是她华羽岂能轻易罢休?退一万步讲,即便你能降伏华羽,能把她从‘青娥教’中摘除,可是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青娥教’与世界各国官方机构已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哪个国家能够容忍‘青娥教’继续存世?……”
云蝶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就在这时,忽听外面警笛大作,一名教徒急匆匆敲开了这间房门,神色慌张地对着佩图霍夫喊道:“传教使先生,外面来了很多警察,已经把这里包围了,怎么办?”
佩图霍夫闻听此言却不慌不乱,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后镇定自若地对那人说道:“告诉各位教友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乱说话,一切都由我来应付!”
那人听了之后顿时有了底气,转身传话去了。
这时佩图霍夫把目光转回到云蝶脸上,一脸严肃地说道:“在我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你有能力把信息传出去,所以一定是你报的警,对不对!”
云蝶实话实说道:“对!刚进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报了警,因为我担心你们会害我。”
佩图霍夫并未暴怒,而是语气和缓地说道:“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借到飞机,就必须听我的话,不要在警察面前提及‘青娥教’的事,明白吗?”
云蝶当然急于借到飞机,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加急迫,所以她连连点头允诺。
佩图霍夫仿佛能看穿云蝶的心思,知道云蝶必然会顺从,所以他始终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姿态。这时就见他从容地抬起左手,手腕轻轻一抖,似乎在操控着某个神秘的开关。
随着佩图霍夫的左手落下,云蝶能听到了某个机器悄悄关机的声音,待那声音结束,眼前发生了惊悚的场面,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娜塔莎母子瞬间消失不见了。幸亏事先知晓了这对母子的真实身份,否则真有可能被这诡异的场面吓瘫在地。
娜塔莎母子的“灵魂数据”消失之后,佩图霍夫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向外走,云蝶紧随其后来到了教堂的大厅。
此时大厅内的所有“灵魂数据”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有教徒似乎还都沉浸在与亲人聚会的幸福之中,多数人的眼角处还挂着泪痕。穹顶上的那个黑色大球已经被一团彩带遮挡,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四壁的雕塑和画像全都改回了“天主教”的风格,竟然完全看不出有“青娥教”的半点痕迹。
这时教堂正门被打开,一队警员谨慎地进入教堂里面,虽然是突击检查,但是仍旧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态度,足以见得他们对佩图霍夫的敬畏。
在佩图霍夫的一番周旋之下,警员们被顺利的打发走了,虽然警察没有查到有关“青娥教”的任何证据,但是这里毕竟是暴露了,不能继续再搞宣教活动了,这次“探视亡灵”的仪式也就到此结束,所有教徒都是恋恋不舍地散去。
云蝶没有当场揭穿这座教堂内的秘密,作为回报佩图霍夫兑现承诺,他把云蝶带到一座私人飞机场,在那里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一架豪华的私人座机准备就绪,待佩图霍夫和云蝶一到,关闭舱门随即起飞。
云蝶坐在机舱内豪华的靠椅上,双眉紧锁颇为不满地问道:“先生,我跟你说过,我想要一架老款的‘机械传动式’飞机,目的是为了躲避‘云蝶战甲’的监视和遥控,可是你却使用这么先进的飞机,这机上布满了电子设备,岂不是更有利于‘云蝶战甲’发现我的行踪吗!”
佩图霍夫呵呵一笑说道:“云蝶姑娘,你有所不知,目前在俄罗斯境内,除了总统的座机之外,就只有我名下的这架飞机能够升空而不被攻击,如果我用其它飞机送你起飞,恐怕连这座飞机场都出不去就得被打下来!”
“可是这样一来,你就等于把我摆在华羽的眼皮底下了,我怎么可能飞到穆潼身边去?”
“姑娘你忘了吗。我可是‘青娥教’的‘传教使’啊!我的全部身家都投入到‘青娥教’里面了,难道她华羽还会怀疑我吗!况且华羽多次邀请我前去商讨建国事宜,我这一趟也算是应邀而往,所以她不会对我戒备,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到穆潼身边!”
虽然佩图霍夫说的自信满满,但是云蝶仍旧惴惴不安,因为她深知“云蝶战甲”的能力,只要“云蝶战甲”处于开机状态,世界上的任何电子设备都会自动变成“云蝶战甲”的神经触角,从而感知到那些电子设备周围的一切事物。而这架飞机里的电子设备多如牛毛,所以它根本就不可能骗过“云蝶战甲”的侦察。
事实上也的确如云蝶所担忧的那样,在“云蝶战甲”面前,这架飞机俨然就是一架透明的盒子,机舱内的全部信息都被“云蝶战甲”收集到,然后“云蝶战甲”自动筛选出关键信息并呈现在穆潼眼前。此刻,穆潼对这架飞机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一览无余。就连佩图霍夫和云蝶二人之间的谈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其实穆潼并不是现在才发现云蝶踪迹的,早在几天以前,云蝶为了从中国军方那里成功脱逃,迫不得已动用了自己的超人能力,就在那时,“云蝶战甲”立刻就感应到了她的位置信息,随即向穆潼发出警示信号,所以穆潼从那时起就掌握着云蝶的一举一动。但是他不明白云蝶出逃的目的是什么,一直在持续关注着她的动向。
穆潼知道华羽对云蝶充满敌意,所以并没有把云蝶出逃的事告诉华羽,免得她暗下毒手伤害云蝶。后来云蝶被“青娥教”的教徒带入了那座教堂里,她毫不避讳地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佩图霍夫,那些话当然也被穆潼原原本本地听到,直到那时穆潼才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
此时此刻,穆潼内心十分矛盾,其实他很希望再见云蝶一面,因为穆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能在临死之前亲眼看看云蝶,也算是了结一桩恩怨。可是万一云蝶与华羽不期而遇,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华羽已经进入临产的关键时期,穆潼不想凭空添乱。
就在穆潼犹豫不决之际,佩图霍夫的飞机已经载着云蝶飞出了俄罗斯领空,向东穿越太平洋,直奔美国而去。
穆潼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因为自己和华羽此刻还在大西洋的秘密海岛上,至少短期内不会与云蝶遭遇,剩下的事起码等到华羽生完孩子之后再解决。可是就在这时,穆潼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这个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华羽挺着个大肚子亲自过来了,只见华羽捧着肚子笑道:“阿哥!你怎么见了我之后竟是这幅愣呆呆的表情,怎么啦?不欢迎我吗?”
穆潼天生就是个不会装假的人,心里有事都能写在脸上,他怕华羽看穿自己的心细,于是赶紧强颜欢笑地说道:“啊哈……我……没想到你能亲自过来……有什么事派人过来吩咐一声就是,何必要你亲自跑一趟呢!”
华羽当然能看出来穆潼有事瞒着自己,但是她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走到穆潼近前,把肚子贴在穆潼脸上,随后笑着说道:“刚才宝宝踢我踢得厉害,肯定是想爸爸了,所以我带他来看看你啊!……你把自己关在这房间里,一连十几天都不出门,是不是把我们母子俩都给忘了?”
“我……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我……我是在专心帮你操控‘云蝶战甲’啊!我最近觉得精力不如从前了,所以不敢四处走动,我怕无端消耗太多力气之后,万一精力不够用了,导致‘云蝶战甲’失控,岂不是要耽误了你的大事!”
华羽笑着在穆潼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阿哥你错了,这不是我的大事,而是我们孩子的大事,‘盖世帝国’和‘青娥教’以后都是我们孩子的,他出生以后既要继承我‘青娥教’教主的位置,又要担当‘盖世帝国’的开国国君,所以我们现在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巩固根基。我知道阿哥你很辛苦,孩子将来长大以后会加倍感激你的!”
穆潼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不需要他感激我,只希望他将来能活得像个普通人一样就好!”
“阿哥,你又开始说糊涂话,我华羽的儿子怎么可以活得像普通人一样!我要他一统天下,接受亿万人的朝拜……”
“好了好了……”穆潼打断了华羽,极不耐烦地说道:“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华羽没想到穆潼会撵自己走,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她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堆笑道:“阿哥!我还有正经事没说呢,就算你再累也不能现在休息,因为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
“搬家?……”穆潼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往哪里搬?”
“搬到美国去啊!”
“哦?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走,立刻动身!”
穆潼深吸一口凉气,皱眉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唉……你每天那么忙,这种事何必打扰你呢!”
“可是……至少给我点时间让我准备一下啊!”
“嗨!有什么值得可准备的!我已经吩咐‘子矜卫’的人把你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听我的安排就对了!现在赶紧起来吧,快点跟我走,飞机就在外面等着呢!”
华羽说着就去搀扶穆潼的手臂。
穆潼轻轻地甩开华羽,推脱道:“我不走!我也不能让你走!”
“为什么?”华羽略带愠怒地问道。
“美国太乱了,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充当炮灰吗?你这么大的肚子,随时都有可能生,坐飞机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了,你却偏偏要往美国那个大火药桶里面飞,这不是找死吗!”
“阿哥!我们必须立刻去美国,我已经通知了各路人员,让他们到美国去迎接‘盖世帝国’的国君降世。命令一下,不能更改!”
“你真是胡闹!”穆潼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他指着华羽的肚子愤怒地说道:“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却要带着孩子一起去冒险!此刻美国境内的战局胜负难料,你手下的军队仍然没有明显的优势,你这个时候去能做什么?难道你要亲自上战场打仗吗?”
“对啊!……”华羽此刻也有点红了眼睛,她提高了声调叫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要上战场!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开创‘盖世帝国’乃是万世伟业,这样的大业当然要以命相搏!正因为美国境内的战局难料,所以我必须亲自赶过去,并且一定要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过去,让‘盖世帝国’的全体子民都知道我们母子已经御驾亲征,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军心、扭转乾坤,只有这样才能推进战局、快速解决战斗!只有让孩子在美国的战火中降生,才能为他树立君临天下的威严!”
“疯子啊……疯子……”穆潼气得跳起脚来骂道:“华羽啊华羽,你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华羽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吗!我再说一次,你赶紧跟我走,立刻上飞机,快点!”
“华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虽然中了‘黛青娥’的毒,但是我从来就没怕过你!过去我愿意听你指挥,那是因为我把你误当成了华颜转世!后来我愿意帮你发展‘青娥教’,那是因为我听信了你的谎言,认为‘青娥教’可以造福人类。可是自从你创立‘盖世帝国’以后,你的野心就彻底暴露,如今你在我面前都懒得掩饰了,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狗奴才使唤?”
“穆潼,你心里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没功夫陪你翻腾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马上跟我走,快!”
“我不走!现在我就明确告诉你,从此刻开始,咱俩一刀两断,我要退出‘青娥教’,我要关闭‘云蝶战甲’,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了!”
穆潼的话音未落,却见华羽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然后猛地甩掉刀鞘,刀锋一转,直接顶在她自己那圆圆的肚子上。
穆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骤变,哆嗦着嘴唇问道:“你……华羽你……你要干什么?……”
“哼……”华羽阴冷地说道:“穆潼,你给我听仔细了,如果你敢关闭‘云蝶战甲’,我立刻就把这匕首插进去,我们母子二人一尸两命当场死给你看!”
“不要……”穆潼被彻底吓傻了,咕咚一下瘫坐在地,抱着华羽的腿哭着哀求道:“不要啊……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伤害孩子……不要伤害他……”
华羽抬腿用力一踢,把穆潼踹倒在地,随后转身走出房间,并对门外守候的侍卫喝令道:“把‘招灵使’穆潼抬到飞机上去!”
这些侍卫都是从“子矜卫”中选拔出来的干将,虽然都是女子,但是个个身手不凡。其中四名侍卫在左右保护着华羽往外走,另外四名侍卫冲进房间内,拎起穆潼就向外抬,一直把他抬到飞机上。
飞机舱门立刻关闭,在海岛的跑到上滑行起飞,随后又有六架战机先后腾空而起,这些战斗机分别排列在前后左右和上下六个方位,把华羽和穆潼所在飞机紧紧地围在正中。不仅如此,在更远处还有上百架飞机组成的“集成编队”进行“远距离护航”和“超视距护航”,场面蔚为壮观。
当今世界,“云蝶战甲”一手遮天,在技术层面提供着无可比肩的统治力,所以只有效忠华羽的飞机可以自由起飞,除此之外见不到任何国家的战机在天空飞行。正因如此,像现在这样的大规模战斗机编队已经有很久见不到了。
就这样,由上百架飞机组成的庞大编队如同乌云蔽日一般在广袤的大西洋上空横行,剑锋直指美国领空。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