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玉和三女惊讶地看了过去,来的却是一队排列整齐的官军骑兵,盔甲鲜明,纪律森严,旌旗招展,马蹄声声,速度极快。
他们不想与官军冲突,来不及下马,急忙让在路边,显得有些惹人注目。
这队骑兵,腰配长长的马刀,手执长矛,个个精干魁梧,甚至有些不是中原人,尖鼻子鹰眼睛,胡子拉碴,剽悍凶狠。细细数来,足有千人,却是前锋,一晃而过。
尘埃未尽,又一拨马队来到,足有五千多人,前面一千多人单手挽缰,肩扛奇怪的武器,有的是两根铁制管道束在一起,有的是三根,最多的有四五根,像加长版的鸟嘴模样;后面两千人分成两条前行的双排纵队,与前锋一样长矛大刀,护持着中间四辆豪华的四驾大马车,大马车前面一定距离,有好几位满脸风霜,沙场老将般的人物,佩剑端坐雄峻的马上领路,举止严肃,恭敬有加。
那些大马车前架上,基本上都坐着一个手挽拂尘像似宫中的太监,还有几个抛头露面打扮漂亮的宫女,好奇地观看沿途美丽的风景。大马车后面,紧跟着大批携带整齐兵器的骑兵,甚至还有防水油布蒙着的大型器械马车。最后便是一些穿着各式官服的朝廷随员,以及乱哄哄得来迎送的地方官员。
当四辆豪华的大型马车,快要经过白文玉他们的时候,第二辆马车的金色窗帘,突然撩开了一半,露出一张白皙略胖的脸,娥眉轻描,眼角妩媚动人,滋润无边。
“啊呀”一声细微的惊讶,从那个女人口中发出,白文玉清晰地听到了,他看到了这张丰腴显得成熟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贞,贞姐,什,什么事”马车里传出一个年轻男人奇怪的口吃声音。
好像那个叫贞姐的女人陷入了沉默,没有回应。
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支大富大贵的骑兵队伍才算消失在白文玉四人眼里,其行进的方向,自然是蜀中重地成都府了。
“文玉,你看天色太晚了,咱们就到附近一家农户住下吧,明天再赶路,好吗”崔晓慧脸色有点不好地看了白文玉一眼,建议道。
白文玉回头看看另外两女,感觉她们也有些疲意,点点头。骑在马上,四处张望一下,恰好看见山丘背后,有一户还算宽裕的中等人家,瓦房小院,还算满意,便去打个商量,给了些银子,找了些饲料喂好马匹,白文玉单独住了前面一间屋子,主人家的闺女刚好出嫁几天,后院的闺房还没有挪为他用,正好三女住了进去,免了一场忙碌的收拾。
用过晚膳,四人聚在小客厅里,秉烛谈笑一阵,其乐融融,直到三女开始打哈欠,白文玉知趣地告辞回房,打坐练功。
半夜里,刚刚就寝的白文玉,突然被一阵细细瑟瑟的衣袂声惊醒。练武人的警觉,是每个闯荡江湖首先具备的,更何况武功绝世的白文玉了。
他有点奇怪,此处荒郊野地,怎会有武林人光顾急忙抓起枕边的宝剑,翻窗出外查看,见四人的马匹悠闲地躺卧着嚼草,龙儿还奇怪地与白文玉直闪眼,向后院摆摆头。
白文玉恍然醒悟,急忙身形鬼魅地一闪,从屋顶进入后院,悄然接近三女的房间窗口,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包裹还在,就是她们的兵器不见了。
他大吃一惊,不知三女捣什么鬼,悄悄跑哪去了仔细观察一下,就见小院后门门栓打开着,难怪她们轻易地从自己眼鼻子下溜出去了,也不知去干什么
三更刚过,此时大地沉寂,寒夜深邃,满天星月无光。
而离成都府前门外十里,有一处略高于平地的小山丘,在黄昏前,四周数里,早已是营帐林立,辕门深筑,一堆堆篝火按照一定法则,围着小山丘点燃着。赤红色的火光,将一队队不知疲倦地巡逻士兵的身影,拖曳的长长如鬼魅魍魉,其警惕戒备的级别是属于最高等级。
可就是有那不知死活的人,要去闯鬼门关,只见三条娇俏的丽影,手持宝剑,凭借无上轻功,闪展腾挪,还是让她们悄然逼近了小山丘上的中军大帐蓬。
此时大帐篷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烛光明亮,只见一个方面大耳的十五六岁少年,头戴金色皮制貂獭大棉帽,脚踏虎皮地毯,正伏案审批书简文牒,一旁放着文房四宝。
万籁沉静,只闻四周火盆里木炭烧裂的“啪啪”声,这丝毫没有影响少年的注意力,依旧故我地认真查阅,或者思索一下,然后执笔饱蘸墨汁,缓缓批注。
“公子,别太劳累了,该歇息了”一个身着贴身戎装的丰腴中年女人,双手端着一只金色托盘,上面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粘稠浓汁夜宵,从门外撩开的厚重棉帘下,姗姗走了进来,其语声似母亲般的慈爱心疼,又似爱人对丈夫的关怀和怜惜。
“贞,贞贞,没,没什么,马,马上就,就好,谢,谢谢”少年公子抬起头来,满眼柔情和感激,急忙放下手中的朱笔,去接递来的一看便知是名贵的青花瓷碗。
这时,门外一阵异动,接着两个执刀守卫的校尉跌进了门内,晕倒在地,随后冲进两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剑光闪烁,直射坐着的少年公子。
“住手”那个丰满的中年女人,敏捷地拔出腰间宝剑,将少年公子和文案,挡在身后,拦在二女面前轻喝一声。
两女好像被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镇住,双双停步两丈外。在明亮的灯火下,只见崔晓慧双眼发红,早已没了往日的性情,只顾仇视地将目光,越过叫贞贞的女人香肩,瞪着少年公子,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冲上前将他撕得粉碎。
“你来啦”贞贞温情地轻声细语道,却不是对着崔晓慧说的,而是一对勾魂摄魄的眼睛,深深地目注与崔晓慧同来的婉儿姑娘,使得婉儿姑娘满脸茫然,心中疑惑难解,仿佛这个女人,隐隐约约是那么地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了。
崔晓慧奇怪起来,这个女人好像认识婉儿似得,而且是非常地熟悉,就像是亲人一般,这下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一种棘手的感觉悄涌心头。
“你认得我我怎么不记得了”婉儿姑娘更加迷茫了,小脑袋里又是一阵浆糊。
“我当然认识你,而且还记得清清楚楚,公子,”这个女人放下了手中剑,转首对少年公子道,“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嘻嘻哈哈总逗你开心的小堂姐姐吗她只大你一岁点点,那时候你才五岁多,现在你婶娘为想她而快要疯了吗”
少年公子陷入沉思,朦朦胧胧好像有一点记忆,在他最黑暗的初始时期,是有一个扎着一个冲天小辫的堂姐姐,受她母亲暗地指使,时常悄悄带些吃的喝的来找他玩,让他开心快乐不已。不知为什么,没过多久,她就消失不见了,后来听贞贞说,小堂姐被人偷走了,当时叔父震怒,杀了好多人,都没能找回她,想不到,在这蜀中,居然让自己无意中给碰到了。
婉儿姑娘的记忆闸门,被眼前这个身着戎装的女人,一点一点地打开,好像记起了一点什么,却又没能抓住,只记忆犹新地想起六岁那年,是父亲将她从一个杂草丛生的烂泥塘里捡起来,那时自己全身心地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只得喃喃自语道:“我有爹爹妈妈和爷爷奶奶呀,我们本来过得幸福快乐无比,可是爹妈被奸人害死,爷爷奶奶带着我,死里逃生地逃进峨眉大山,然而爷爷奶奶还是被人害死了,呜呜”
“傻丫头,你左臀外侧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紫色胎记,可有其事”贞贞笃定地言道。
“废话少说,我可认得你和那个害我全家的孽种快让开,我要杀了他”崔晓慧不耐烦起来,充满仇恨地举起剑来。
“你是谁小小年纪,就与我家公子结了仇”贞贞被无理地打断了话头,心中有些不高兴,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我是谁哈哈哈,他不记得,他老子可记得当年他老子听信奸宦谣言,执意亲征瓦剌,而我父亲死谏,却落了个人头落地,抄家灭族,幸亏我爷爷和一个老家人,拼死护着我逃离险境,才有如今为他们报仇之日”崔晓慧满脸泪水,深恶痛绝地哑声斥道,高举的宝剑也在不停地颤抖,说明心里愤恨到了极点。
“你姓崔,崔源崔左都御史的女儿”这个女人是个有心的人,头脑敏捷,思路清晰,一下子想起当年发生在朝堂上的事,那个叫崔源的左都御史,为阻止那人亲征而被奸宦谗言蛊惑,身首异处被灭了全家的惨事,那时候自己刚好二十岁,在此之前,公子初立的时候,曾经接受过朝臣众夫人和小姐的觐见朝贺,自己当时就紧挨着两岁的公子呀,这丫头也有好几岁了,难怪她认识自己,一看见她,就知晓了公子的身份。
“正是快让开”崔晓慧有些焦躁不耐烦地应道,摆了摆手中剑。
“你知道他是谁”贞贞毫不为动,挺着酥胸一点惧色都没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射出犀利的目光。
这个老辣的女人,在那个充满黑暗、奸诈、阴险、甚至生命朝不保夕的地方,熬过好多年能够安然无恙,不成精也会成怪的,崔晓慧如何敌得过她气势首先都弱了一半,手中剑也缓缓垂下,一对娇媚的杏眼莫名其妙地迟迟疑疑起来,语气也没有刚见面时那般咄咄逼人:“知道。”
“知道,还这么做这是大逆不道,你父亲忠心耿耿的在天之灵,情何以堪”贞贞乘胜追击,苦口婆心地要打消崔晓慧心中的恶念。
那少年公子端坐舒适的靠椅上,至始至终不发一言,就像是个看戏的观众,满眼是崇拜、孺慕、欣赏、爱恋交织的复杂之光。
“晓慧,晓慧,完了没有有人来了,快走”帐篷外传来秦素娟焦急的话声。
崔晓慧一惊,立刻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以及姐妹仨身处怎样的险地一股恼意直充头顶,手中剑一挥,喝咤一声:“纳命来”
“噹”双剑相交,发出剧烈金属响声,外面正好有一队巡逻铠甲勇士经过,这些都是经历了沙场的老兵,带头校官立觉中帐有异,马上高喊:“有刺客快,快去保护公子”
“快走,慧姐”婉儿姑娘醒悟过来,自己三人再是驰骋天下的大女侠,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前赴后继的千军万马赶忙拉住还准备出手的崔晓慧,迅疾地窜向帐门。
“哎,郡主别走”贞贞急忙喊道。
“郡主”崔晓慧和婉儿姑娘脑中同一个疑问,可是现在情势危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深思。等她们出得帐门,外面已是火光冲天,无数的官兵像蚂蚁一样,纷纷手执武器钻出帐篷,向小山丘包围过来。
她们出来的正是时候,只见秦素娟仗剑闪展腾挪,一会儿就击伤了好几个冲来的官兵,一见她们出来,赶忙招手,往来时方向的薄弱区域先行撤退,她在后面掩护。
当崔晓慧和婉儿姑娘冲出帐门后,先前端坐的少年公子已是激动地站起身,来到名叫贞贞的美妇人面前,紧握她圆润的玉手,双目放光,情意绵绵地低声说道:“你真是疼,疼我的人和我,我疼的人”
“看来,我们还是要找几个身手高超的武林人来保护你神机营那些人只能够沙场杀敌”贞贞任凭他爱抚自己的玉手,心底特舒服享受,脑子里却在思考问题,含笑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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