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同样也是燕都。
战争刚刚结束。
一个旧时代灭亡。
一个崭新的时代才刚刚来临。
破旧的街道两侧,只有一栋栋矮小的房屋在堆砌着。
街道表面,更是只有一层层沙石而已。
不过……
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洋溢着兴奋,洋溢着疯狂。
他们的胳膊上绑着红色的布条。
他们的手中,举着一张张画像和标语……
他们不断的来回窜动。
嘴里喊着各种编排好的口号,以宣誓自己的忠心。
仿佛这整个世界,都是一种百废待兴的姿态。
而在这街道的一角。
一名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名年过百旬的老者,一名身穿白衫的少年,步伐悠悠的走着。
白衫少年走在前面。
另外两人跟着其后。
残阳落下。
将他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围的喧哗……
擦肩而过的人群。
一辆辆锈迹斑斑的汽车。
但这一切,却又仿佛和他们毫无关系。
“清风啊,我时日已经不多了,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一定要以这位先生为尊,他说的任何事情,就算付出性命,你也必须去完成,可明白?”
老者身穿破棉袄,步伐不快,但是非常稳,对那中年男人说话时,声音沙哑得很。
少年走在前面,神情淡然。
那双深邃的瞳孔,只是在静静的看着这个动乱的时代。
“师父,您不会有事的,您是神算大师,肯定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且这位先生如果真有您说得那么厉害,他一定可以帮您。”中年男人一脸悲伤,说话时,那双目光紧紧的盯着叶北,声音发颤:“先生,您乃神人,求您救救我师父,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
这话落下。
走在后面的老者微微抬头。
那沧桑的双眼中,也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那稳健的步伐,则是稍微颤抖。
“生死,由命。”前方,少年开口,声音很淡,步伐依旧,连头都没有回。
老者听罢,双眼中那一抹期待瞬间就变得黯然。
脸上皱纹沟壑,也变得越发的明显。
他低了低头。
干枯的双眼闭上。
一名胳膊上缠着红布的路人经过,意外将他撞了一下。
然后他那闭上的眼睛,这才再次睁开,偏过头,毫不客气的对着那中年男人呵斥着:“清风,休得胡闹,逆天改命,这是会遭天谴的,生死,我早已看淡,我这一生,也足够了。”
“可是,师父……”
中年男人想要继续说。
“从今天开始,你接替我的位置,为这位先生做事,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遗迹,也有不少深藏的废墟,需要去推演,至于方法,我已经传授给你了,可都记得?”老者瞪圆着双目,眼珠子有些血丝。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是,师父,我记住了!”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岁月,先生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这期间,你必须用自己所学,尽量掌控一方势力,若是先生有需要,必须要全面协助。”老者声音开始沙哑,好似在交待后事。
“是。”中年男人回答。
“至于这算命之术,若是你预感自己时日不多,也必须尽快寻找好继承者,让他们学到精髓,方便日后继续为先生服务。”
“是!”
“还有一些事情要记住,算命,可卜凶吉,但切不可妄自改变世界变化的大势!”
“是!”
“我们李家,从李布衣开始,就为先生做事,他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对他要有尊称。”
“是。”
沙石街道上,老者声音不断。
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老者突然顿住,微微张着嘴,瞳孔不断放大。
“师父!”
中年男子见状,双眼溢出水雾,想要伸手去搀扶。
“走!”
而这时,走在前面的那少年,步伐悠悠,没有丝毫驻足。
嘴里还淡淡的吐出这样一个字来。
中年男人一愣,但是那双腿,却又怎么都迈不动。
“他,时限已到。”前方,少年再次开口,声音漠然,不带丝毫感情。
“先……尊上!我,想为师父他造一座墓。”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得很。
少年却再次吐出一个字:“走!”
“是,尊上。”
中年男人不敢再多说了,用尽全身的力量,迈开双腿,跟在那少年的身后。
两人走出了数百米远后……
沙石街道上。
老者的身躯倒在地上……
引起一大群人围观。
不过此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震惊,因为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天呐,你们快看,这个人,身上怎么在发光?”一位男子大叫。
“不是发光……他的身体,竟然正在变成光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羽化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这个人,在我们新时代的光辉下,受到了上天的眷顾。”也有一些狂热的人,如此说道。
噗通,噗通,噗通!
更有一些人,当场跪在了地上,嘴里大声呼唤着:“神明,求保佑。”之类的话。
只是……
此刻的少年与那中年男人已经走远。
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少年清楚无比……可那中年男人,只是觉得后面一些路人发现发现了自己师父出事,沸腾了起来,仅次而已。
……
书店之中。
过去了良久……
李清风才回过神来,努力抬头,那混浊的目光看向叶北。
眼前的人影与记忆中重合。
冰冷,无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丝毫的悸动……
“尊上,虽然没有具体结果!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大致有了判断。”李清风开口,声音低沉了几,身体虽然在轻微的颤抖,但是表面上,依旧恭敬到了极点。
“嗯!看来,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桌台前,叶北开口。
呼……
这话落下。
房间中间那一盏烛火不断的摇晃。
李清风额头上汗水不断。
这一瞬间,他仿佛自己内心的一切想法,从进门开始……不对,是从数十年前,早就已经暴露在这少年眼前了,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一只蝼蚁,哪能和大象谈条件?
自己……总归还是太年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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