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长及曳地,头发与淡蓝贴身裘袄,因为颜色相近几乎融为一体,但脸上蒙着素纱却不见了,面带微笑,一双凤眼,虽不明亮,却透着温婉之气。柔瘦香肩,细腰圆润,紧实的衣服将身材勾勒的与二八年华的少女有的一拼,脸上薄施粉黛,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知性之美。
若不是眼角的细纹,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子,也难怪古静秋行医诊断时要戴着素纱,虽说古静秋几乎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但纵是大牛和铁娃这两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因这素纱之隔,也是一阵惊艳。
看到这俩孩子这么用心,古静秋很是欣慰。跟他俩絮絮叨叨一番,给大牛他爹抓了一副药,又给铁娃抓了一些,让他补一补身子,又叮嘱铁娃看住他爹少喝点酒,让他带着他妹妹再过来看看。
本来铁娃还想问下刚刚死去侍卫兵的事,正好大牛也在预备军里呆过。但还没问出口,古静秋便被一位禁卫军急匆匆的叫走了,或许就是因为铁娃想问的这件事。
他们不知道原因,但看到静姨是蹙着眉头走的。
平安镇很久没有发生严重的事情了,至少在铁娃看来,在镇长老头子的治理下,一直以来祥和安静。能算上顶天的事或许就是镇后的山林里的野兽发疯跑到镇里咬死人。
但这一个月以来,正如之前那两老人所说,禁卫军队里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已经死了十三人。这几年因为意外死的人总和也没这么多。
或许真的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又或者正在发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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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镇东市
平安镇四面环山,前有洛河,虽说几乎与外界断绝,完全封闭的状态,但街上的东西种类还真是不少,该有都有。镇旁更有良亩百顷,足以自给自足。每几年的唯一一次外出只是为了补足镇内无法供应的东西。比如‘盐’,需要大量购入。西市主卖蔬菜瓜果、米面粟粮,而东市主卖日常生活的常用品。
此时街上已有些许行人,商贩也摆好摊子叫卖起来。
“王伯,今天摊子摆的迟啊,我这转一圈菜都买好了。恩!真香!”
深秋初冬时节,蒸笼水汽白雾散去,一位背影略显单薄的少年站在包子摊前,凑上前猛嗅一下,爽朗的声音,让旁边的人也笑着看过来。
“好东西可不怕迟哩!就知道你小子要过来,早给你包好了。六个包子,来,铁娃子!拿好嘞。”
“好嘞!王伯,这是包子钱,我放这啦。”
“又和你王伯客气,你前几天给我新做的锄头,那钱还没给你哩。”
“帮忙的,哪能要钱,不是一码事。这包子小本生意,您呐,就收着吧。”
···
这二人一阵推脱,铁娃的趁着王伯大意,留下钱,一溜烟便跑远了。
“是个好娃子啊。”旁边卖东西的妇女凑过来称赞道。
“是啊,孝顺懂事,帮我们家好多事哩,我家那小子要有铁娃子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喽。”王伯一边摆弄包子一边感叹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妇女忽然凑近王伯,小声说道:“我说王二,你不还有个年纪相近的闺女,既然对这孩子这么满意,直接拉进门做女婿不更好。这铁娃子都十六了吧,要不要我给你说说去,放心!媒金绝不多要。”
“小的时候我就看这铁娃子不错,能吃苦,长的又清秀,我家那闺女也中意他,只是···”王伯说道此处,有些为难起来。
“咋的哩?闺女都喜欢了,这不挺好。”
拿起放在一边的烟枪,往桌角磕了磕,王伯叹息一声,小声说道:“只是,铁娃家的情况,我怕...我怕闺女嫁过去吃苦。”
“铁娃自小无母,他爹又嗜酒如命,还有一个哑巴妹妹要照顾,店里的生意也仅仅维持生计···”
“唉,你说的也是,铁娃他爹我前些年见还好,怎这几年酒越喝越凶,店里生意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王伯听那妇女说到此处,拿起烟枪,一口吞云吐雾。
说来他和铁娃爹相识十几年,虽交情不深,但有一二了解。初见时,一个人抱着孩子到此地,举目无亲,开个铁匠铺安定了下来。开始几年铁娃爹还算兢兢业业,在邻里的帮衬下生活步入正轨,镇长叶老也是十分照顾,虽说喝酒,但活做的也不错。后来酒越喝越多,日子跟着也越来越清贫。
想到此处,王伯着实唏嘘不已。又是一口吞云吐雾,和蒸屉散出的雾气混在一起。
“如果铁娃他爹能正干一点,也不···”
“那个...王伯,陈婶,我东西忘了拿。”铁娃子一脸尴尬的指了指放在摊前的菜。
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王伯两人的谈话,让气氛瞬间尴尬。
特别是那妇女,正说着让铁娃给听到,一脸尴尬的道:“铁娃子,你别误会...我们啊,在说你王伯家旁边的二明。”
“那个...没事没事,王伯陈婶你们...你们继续聊,我走了。”这东子铁娃话还在嘴边说着,立刻转身小跑走了。
王伯看着远去少年的背影,面容紧皱,磕了磕烟枪,又是叹息一声:“唉,其实是个好娃子。”
像这种情况,自打铁娃子十五岁以来,便没少听过。
是的,铁娃子是个好孩子,邻里称赞有道,教唆自家孩子时都会拿他作比较,只是他没有一个好家庭。再长两岁岁就要成年了,按着平安镇的习俗,如果不是因为顾虑这些原因,应该有很多人来提前说媒了。
他埋怨吗?铁娃从没埋怨过。
王伯陈婶说的都是事实。铁娃没有母亲,小时候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会独自黯然神伤。父亲很少和他提起母亲,铁娃不知道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更别提感受母爱。
而铁娃的父亲爱喝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身上挂着个酒葫芦,每天都要喝上不少,经常做完铁匠活便不知所踪,直到半夜酩酊大醉,一路跌撞回来,自然平常对荆翟的关心少很多。
那时荆翟十分讨厌这个酒鬼父亲,但自从有次在醉酒父亲口中得知,母亲因为要保住自己难产而死之后,心中那份怨恨便再没有过。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何那么爱喝酒。
不是因为爱喝酒才喝酒,心中那份无限的愁,想要缓解思念爱人的痛,父亲的痛从自己出生时便开始存在,已缓解十几年。半夜的酒醉归来是因为一人坐在母亲墓前喝酒自话,直到酒没了,就躺在墓前睡上一觉才愿回来。
如果连儿女都不懂父母的心,那谁又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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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尽头
摊贩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旁立着一根旗杆,不高。一面旗子上中下各一布条绑在旗杆上。一阵风吹,旗子舒展开,上面写着五个大字,荆家铁匠铺!
单从这旗子看,这家铺子并不算大,与街对面那家立着的‘平安客栈’牌子的人家形成鲜明对比。铺子门虚掩,阵阵青烟在房子上空飘荡。
远处,铁娃想着父亲母亲的点滴,有些黯淡的走了过来。看到飘出的青烟,脸色有些惊愕。
“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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