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流沙河收沙和尚

    今天传晚了——,

    唐僧三人过了八百里黄风岭,再往西走就是一片平原地区。走了一两月的时间,倒也平静。这日,走行走着,忽然见到前面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

    河水汹涌澎湃,水流湍急,一眼望去,不见对岸。

    三藏在马上道:“徒弟们,你们看前面那水势宽阔,也不见船只在河上,咱们怎么过去啊。”

    八戒看了看道:“这河果然很宽,也没有渡船,想过河却是不易了。”

    那行者跳在空中,用手搭凉篷四下里看了看,也心惊道:“师父啊,这条河若是老孙去过去,只要扭一扭腰,就过去了;若师父,那就真的千难万难了。”

    三藏道:“我在这里一眼都看不到边际,这河有多宽?”

    行者道:“至少有八百里远近。”

    八戒道:“哥哥怎知道这么具体啊?”

    行者道:“不瞒贤弟说,俺老孙刚刚一眼望去,竟然不见对岸。不过吗,”他指了指不远处道:“那里不是有块石碑吗。”

    唐僧正发愁呢,听得这话,抬眼望去,果然见岸上有一通石碑。

    上有三个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师徒们正看碑文,只听得那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河当中滑辣的钻出一个妖精,十分凶丑: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那怪一个旋风,奔上岸来,就向唐僧扑了过来,行者急忙把师父抱住,一个踏步离开了岸边。

    那八戒扔了担子,掣出铁钯,望妖精便筑,那怪使宝杖架住。

    他两个在流沙河岸,各逞英雄。这一场好斗:九齿钯,降妖杖,二人相敌河岸上。这个是总督大天蓬,那个是谪下卷帘将。昔年曾会在灵霄,今日争持赌猛壮。这一个钯去探爪龙,那一个杖架磨牙象。伸开大四平,钻入迎风戗。这个没头没脸抓,那个无乱无空放。一个是久占流沙界吃人精,一个是秉教迦持修行将。他两个来来往往,战经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大圣护着唐僧,牵着马,又将行李招手取了过来往着后方退了半里左右,见八戒与那怪交战,就觉得胸中有气,擦掌磨拳,忍不住要去打他,掣出棒来道:“师父,你在这里坐着,莫怕。等我将他拿下,审上一审。”

    不待唐僧说话,直接他打个唿哨,跳到前边。那怪与八戒正战到激烈的时候,难解难分,被行者轮起铁棒,望那怪着头一下,那怪急转身,慌忙躲过,一头钻入流沙河里,不出来了。气得个八戒乱跳道:“哥啊!谁让你来的!我马上就能打赢了,你这一来,他觉得危险,直接就躲了,这可怎么办?”

    行者笑道:“兄弟,实不瞒你说,自从降了黄风怪,下山来,这个把月没有动手,我见你和他战的激烈,我就忍不住手痒,就跳出来想活动活动。哪里知道那怪竟然就走了。”

    他两个搀着手,说说笑笑,回去见了唐僧。

    唐僧道:“可把那妖怪捉住了?”

    行者道:“没有,那怪见我过去,害怕钻水里去了。”

    三藏道:“徒弟,这怪肯定在此地待的时间不短了,对这河肯定十分了解。似这般无边的大河,又没了舟楫,必须得有个水性好的,在前面带路才好。”

    行者道:“师傅说得有理,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怪既然住在河里水性当然极好。既然他前来招惹了我们,肯定要捉住他之后,让他送师傅过河,将功补过才是。”

    八戒道:“哥哥快去吧,一定要拿下他,老猪在此看守师父。”

    行者笑道:“贤弟呀,水里的本领,俺老孙可是差了许多,如果只是走水路还是没问题,若是打斗就差了些。”

    八戒道:“老猪当年总督天河,掌管了八万水兵,倒是知些水性,却只怕那水里有有那怪的伙伴,如果都出来了,我就打不过他了,还可能被他给捉走了?”

    行者道:“这个容易,你下去,将个引上来就是了,只要出得水来,俺老孙肯定让他回不去。”

    八戒道:“那好,我去诱敌。”

    说声去,就剥了青锦直裰,脱了鞋,双手舞钯,分开水路,使出那当年的旧手段,跃浪翻波,钻进水里,径至水底之下,往前正走。

    却说那怪败了阵回,方才喘定,又听得有人推得水响,忽起身观看,原来是八戒执

    了钯推水。

    那怪举杖当面高呼道:“那和尚竟然穷追不舍,看打!”

    八戒使钯架住道:“你是个什么妖精,敢在这里拦路?”

    那妖道:“你是也不认得我。我不是那妖魔鬼怪,也不是少姓无名。”

    八戒道:“你既不是邪妖鬼怪,却怎生在此伤生?你端的甚么姓名,实实说来,我饶你性命。”

    那怪道:“我自小生来神气壮,乾坤万里曾游荡。英雄天下显威名,豪杰人家做模样。万国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从吾撞。皆因学道荡天涯,只为寻师游地旷。常年衣钵谨随身,每日心神不可放。沿地云游数十遭,到处闲行百余趟。因此才得遇真人,引开大道金光亮。先将婴儿姹女收,后把木母金公放。明堂肾水入华池,重楼肝火投心脏。三千功满拜天颜,志心朝礼明华向。玉皇大帝便加升,亲口封为卷帘将。南天门里我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腰间悬挂虎头牌,手中执定降妖杖。头顶金盔晃日光,身披铠甲明霞亮。往来护驾我当先,出入随朝予在上。只因王母降蟠桃,设宴瑶池邀众将。失手打破玉玻璃,天神个个魂飞丧。玉皇即便怒生嗔,却令掌朝左辅相:卸冠脱甲摘官衔,将身推在杀场上。多亏赤脚大天仙,越班启奏将吾放。饶死回生不典刑,遭贬流沙东岸上。饱时困卧此山中,饿去翻波寻食饷。樵子逢吾命不存,渔翁见我身皆丧。来来往往吃人多,翻翻复复伤生瘴。你敢行凶到我门,今日肚皮有所望。莫言粗糙不堪尝,拿住消停剁鲊酱!”

    八戒闻言大怒,骂道:“你这泼物,全没一些儿眼色!我老猪还掐出水沫儿来哩,你怎敢说我粗糙,要剁鲊酱!看起来,你把我认做个老走硝哩。休得无礼!吃你祖宗这一钯!”

    那怪见钯来,使一个凤点头躲过。两个在水中打出水面,各人踏浪登波。这一场赌斗,比前不同,你看那:卷帘将,天蓬帅,各显神通真可爱。那个降妖宝杖着头轮,这个九齿钉钯随手快。跃浪振山川,推波昏世界。凶如太岁撞幛幡,恶似丧门掀宝盖。这一个赤心凛凛保唐僧,那一个犯罪滔滔为水怪。钯抓一下九条痕,杖打之时魂魄败。努力喜相持,用心要赌赛。

    算来只为取经人,怒气冲天不忍耐。搅得那鯾鲌鲤鳜退鲜鳞,龟鳖鼋鼍伤嫩盖;红虾紫蟹命皆亡,水府诸神朝上拜。只听得波翻浪滚似雷轰,日月无光天地怪。二人整斗有两个时辰,不分胜败。这才是铜盆逢铁帚,玉磬对金钟。

    却说那大圣保着唐僧,立于左右,眼巴巴的望着他两个在水上争持,只是他不好动手。只见那八戒虚幌一钯,佯输诈败,转回头往东岸上走。

    那怪随后赶来,将近到了岸边,孙悟空偷偷往河里走了一段距离,见八戒已经将那怪引出水来,行者马上施展神通,伸手一挥,一道极寒的掌力自手中挥出,那河水瞬间就有一里方圆一下结成了坚冰。

    行者又是一声大喝:“呔!”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冲着那怪就冲击过去。

    那怪刚刚出得水面,就见到了隐在水面上的孙悟空,大惊之下刚刚要回到水里去,忽然身体一僵,接着就撞到了坚冰之下,再接着,就觉得耳中一声大响,如天雷在脑中炸响,就是一阵晕眩。

    晃了晃脑袋,刚刚要奋力拼斗,那孙悟空已经又使了个定身法术,将那怪定住。

    八戒早就拿来绳索,将那怪绑了,提到岸上。

    一边捆绑一边道:“哥哥这几手组合当真是厉害,若是俺老猪措不及防,恐怕也会着了道儿,那一声大喝竟然可以撼动俺老猪的元神,威力当真是厉害非凡啊。”

    行者又施展了一番禁制,将那怪给禁制住了,才解了定身的法术,那怪也已经自头昏脑涨之中恢复过来,道:“如此偷袭手段,擒了某,不服。”

    行者道:“管你服还是不服,当真动手,你也不是俺的对手,刚刚若不是你机灵逃下水底,早就已经捉住你了。”

    那怪道:“齐天大圣,你我都是下界的妖怪,何苦如此对我?”

    行者道:“哦?你竟然识得俺老孙,我对你可是不怎么面熟。”

    八戒道:“你对他面熟才怪,他本是玉帝的贴身保镖,因为在宴会上携手打了一件王母娘娘喜爱之物,玉帝呢,为了不让王母娘娘找他麻烦,直接就将他贬下界来,在这流沙河做了妖怪。”

    那怪道:“听口气,你也是天上之人,为何来此与我为难?观音菩萨不是已经与玉帝说情了吗,只要我保一个和尚去西天取经,自然就饶了我。如今我在此等那和尚还没等到,为何你们来此与我为难,难道是玉帝反悔了?”

    行者道:“你刚刚说什么,观音让你在此等候取经人,保他去西天取经?”

    那怪道:“是啊,不然玉帝每天都会派人,前来刺我一百飞剑。菩萨自我从善,答应保护那和尚去西天取经之后,便没有再来过。不知这位是何人?”他问的自然是八戒。

    八戒道:“打了半天,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我们正是去西天取经的,我是东土取经圣僧的二徒弟,这孙悟空是大徒弟,我们正是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之人。”

    那怪道:“可是真的?”

    八戒道:“我身为天蓬元帅,那是齐天大圣,还会骗你不成?”

    那怪道:“那快引我去拜见师傅吧。”

    两人押着那怪来到唐僧身前。

    对唐僧双膝跪下道:“师父,弟子有眼无珠,不认得师父的尊容,多有冲撞,万望恕罪。”

    唐僧一脸不解,孙悟空将事情一说,长老道:“你果肯诚心皈依吾教么?”

    那怪道:“弟子向蒙菩萨教化,指河为姓,与我起了法名,唤做沙悟净,岂有不从师父之理!”

    三藏道:“既如此,”叫:“悟空,取戒刀来,与他落了发。”大圣依言,即将戒刀与他剃了头。又来拜了三藏,拜了行者与八戒,分了大小。三藏见他行礼,真象个和尚家风,故又叫他做沙和尚。

    此时,半空之中一个声音传来:“本来打算助你等降伏此怪,不想已经拜了师,那就助你师徒过河吧。”四人抬头一望,竟然是惠岸行者到了。

    有他相助,那沙和尚又施展水性,过河之事自然是轻松。

    过河之后,惠岸行者自回南海,一行四人一马,取经团队终于集合完毕,要去西天证那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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