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惨烈

  在十数万巫神殿大巫的巫诀下,百万大夏巫卫军就像幽灵般,所有兵士都离地三尺,漂浮在空中快速向有施氏腹地掠去。仅仅数十个呼吸,这些几十万大军的队伍便从地平线的一方消失到了另一方,在队伍后方,除了一阵狂风卷过,没有留下一丝大军行过的痕迹。

  两天后,四支征讨大军,在大夏四大巫族将领的统帅下早已深入到了东夷腹地,距离有施氏也仅剩下不到百里。

  此刻,东征大军中军元帅——邢天拓站在一片草场之中,身后数十万大军都小心的隐匿在高达数尺的草丛间。注视着万米开外,有施氏族的一只巡逻队伍。在他身后的那名刑天家族青年,兴奋的向邢天拓说道:“大哥,这支有施氏的巡逻队也就不到千人。我只要带领数百人出去,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把这支巡逻队杀的干干净净。”

  身为刑天家的核心子弟,他的巫力早就达到了六星大巫的水准,根本没把这群巡逻队看在眼里。这么好的机会,刚好表现一下。

  刑天拓转身看了眼这位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堂弟,也不想浇灭了他心中的热情,当即挥了挥手道:“你带五百人一起行动,小心东夷人的箭矢。”

  刑天驰得到首肯,心中当即一喜,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声吼道:“兄弟们,给我上!一起干掉这群倒霉的巡查队。”呼啸间,五百巫卫早已好像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嗷叫。

  听到远方草野传来的呼啸声,有施氏的巡逻队都是猛然一惊,领队军官早已错愕的咆哮起来:“敌袭敌袭!全军戒备,准备反击!”不得不承认,有施氏族的战士素质确实不错,仅仅十数息的时间,近千人的巡逻队就列好阵势,一瞬间千百道箭矢化作流光,向扑来的大夏巫卫射去。

  有施氏的这支巡逻队实力最强的不过五阳箭手,不过在巫诀的加持下,那些流光般的箭矢依然带着恐怖无比的杀伤力。刺目的箭矢落在冲过来的五百巫卫中,当场就有数十名五星下的巫卫惨叫一声,身上被射出十数个焦黑的窟窿,摇摇摆摆的冲上前几步,直接砰一声栽倒在地。

  邢天拓在远处看的一阵心疼,那可都是他的直系下属,随即向刑天霸命令道:“星矢巫咒!”

  刑天霸会意,抬起右手,向左后方十数名星巫招呼了一声。随后,只见一道道晦涩难懂的星咒在那十数名星巫口中纷纷涌现,一道道星辰之力,自天空洒落。那冲出去的五百巫卫周围就像流云浮动般凝成了一道光幕。无数箭矢射在那些光幕上,荡起一圈圈涟漪,却伤不到巫卫分毫。

  “杀干掉这群杂碎!”邢天驰感受到体内突然澎湃的力量,心里一喜,登时怒喝一声更疯狂的冲了上去。

  “噗嗤噗嗤”刀剑如肉的声音连绵不绝。有了星咒的加持,只是一盏茶的瞬间,近千人的巡查队就被尽数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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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族毫都。

  城池外一片无际的草野上,一条水晶般的河流蜿蜒流过,万千牛羊在河流边悠闲的吃草喝水。不时,几只牛羊走下水去,在岸边荡起道道水痕向中央扩散,惊起河面悠闲的水鸟,惊慌的拍打着翅膀向高空飞去。

  城池中的通天广场,数万练气士或盘坐吐纳,或御剑飞驰,比起几年前,都多了一丝精气。

  天空云卷云舒,大地清风拂过。碧绿的大地无限向前延伸,与瓦蓝的天空融为一体。天色不晚,但连日出兵亲征邻国葛氏,终也早已疲惫,商汤坐在一间木屋茶几旁,不知间睡了过去。

  周围灰蒙蒙的一片,一片混沌,睡梦中,只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席卷而来。

  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无穷的压力,但就像深陷泥淖一样,越是挣脱,越是下陷。不知何时,天空一道金色光影闪现,在灰蒙蒙的天地中成为唯一的亮点,他想要伸手去抓,但怎么也抓不到。

  ‘哒哒哒哒哒’一连串的脚步响起,惊呼一声,他从噩梦中醒来。

  船外,月色已起,清凉入水。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抬头向门口望去,正巧仲虺面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左相,何事?”看到仲虺面色焦虑的走进,商汤早已从梦中清醒,来不及思虑,连忙问道。

  仲虺微微躬身抱了抱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愣了半晌,终于说道:“大王,履癸出兵有施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商汤心中一滞。猛然惊在地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直涌心肺,他拼命呼吸,想要挣出一道呼吸的空间来。那窒息的感觉,让他浑身麻木。

  “出兵有施?”商汤脸上浮现一丝焦虑之色,问道:“为何?”

  仲虺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也疲惫了许多:“妹喜!”

  简单的两个字,犹若晴天霹雳,直接轰在了商汤脑海。‘妹喜’,是‘妹喜’!一瞬间无数个年头在他的脑海轰然蹦出。在他眼前,仿佛看到了那清秀袅娜的身影,那秀丽温馨的笑容,那是一直烙印在他内心深处的女子,让他深深爱慕,誓死相守,终身不离不弃的热恋情人。

  “履癸——何以得知?”商汤双全紧握,浑身血脉暴起,一字一句的问道。

  仲虺回道:“听闻朝中小人谗言!”

  商汤点了点头,一丝厉光在眼中闪现,突然他猛地挥了一下袖袍,沉声道:“传伊尹,举兵伐夏!”顿了顿,商汤随手抓起桌上一个金石玉杯,举手猛地朝地上摔下,一声脆响,化作点点碎片,“履癸——本王于你誓不两立,不灭大夏,誓不为人!”

  犹如星火燎原,完全点燃了历史的轮盘。

  “大王,不可!”远远的,伊尹面色焦急的跑了过来。浑身一件破旧长衫,身上满是泥土灰尘,头上汗渍淋淋,一步踏进了屋内。

  “如何不可?”商汤声音沉闷无比,看到眼神泥土汗渍的伊尹,头脑顿时冷静了一些。

  “大王,金光先生早已算定你命中由此心劫。妹喜姑娘也乃天道注定之人,不可违之呀!”伊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破旧无比的毛巾,随手将脸上的汗渍擦拭了一下,接着道,“况且如今大夏九州,虽然群雄纷纷揭竿而起,四处狼烟烽火不断,但大夏根基尚在,巫神殿底蕴未有丝毫动摇,我们切不可轻易出兵!”

  商汤心中完全冷静下来,颓然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茫然不知所以。自己就这样,要面临生死离别之痛么?予与汝隔岸向往,却始终望不到你的身影。

  看到颓然坐到地上的商汤,伊尹和仲虺同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向外走去。

  窗外,一丝冷风吹拂,月光洒下,犹如披落的银沙帷幔,商汤抬头向外望去,茫然不知所措,口中轻轻喃道:“有施妹喜,眉目清兮。妆霓彩衣,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声音哀伤,婉转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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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施氏族。

  此刻,大夏东征大军早已在悄无声息中进入了有施腹地。

  随着一声嘹亮的进军号令,四支大军在四大巫族的带领下直接像猛虎般汹涌扑去。

  “杀屠了这群不知死活的东夷人! 冲过去,杀”一阵阵高亢的嚎叫从大军中传来,无数的巫卫哈哈的大笑:“过瘾过瘾呀!”

  一瞬间,百万东征大军同时涌现,无数巫咒印决冲天而起。方圆万里的天空好像同时出现了万千烈日,恐怖的热浪横扫天地,可怕的剑锋刀芒四处激荡。

  蒙邑站在城墙上,看到蜂拥而来的百万大夏军士,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猛地拔出腰刀,喝道:“有施氏的儿郎们,履癸小儿欺我臣民,辱我百姓,如今报仇的时候到了。拔出你们的尖刀,让我们砍下他们的头颅,举起你们的箭矢,让他们在天神后羿的神威下颤抖!”

  “杀有施部族的勇士,杀”随着亿万道箭矢犹如瀑布般漫天卷起,顷刻间和百万大军撞了上去。

  一瞬间,那些强大的巫咒和亿万箭矢撞击在一起,发出隆隆的炸裂声。巨大的气浪从天空席卷而下,方圆数百里的空间都被抹成虚无。

  无论是有施氏族的勇士,还是大夏的百万大军,都有十数万以上八星大巫和八阳弓手。每一个人都有毁天裂地的能力,何况这十数万,数百万人同时出手。各种猛烈的爆炸隆隆哄响,虚空寸寸碎裂,空间寸寸塌陷。这一刻,时空错乱,一切的天道规则都被轰的干干净净。数万巫卫大军和有施氏族勇士被炸裂的空洞卷入,直接尸骨无存,顷刻间被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

  疯狂的炸裂声,掩盖了百万大军的嚎叫,覆灭了东夷勇士的怒吼。天地间只剩下隆隆巨响,只剩下恐怖的毁灭。

  此刻,夏朝的百万东征大军中。那些四大巫族的年轻子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兴奋,他们早已全身僵硬的看着那一处处被爆炸撕裂的虚空,脸上尽是骇然之色。这哪里是战斗,这哪里是他们想象中的战场?原本的纵横百万人群,快意的砍杀屠戮,早已不复存在。在这真正的战场中,这些四大巫族的年轻子弟才意识到了恐惧。

  直到现在,那些修为在六星下的大巫和箭手,才知道在这种战争中,他们根本就是楼蝼蚁炮灰一般的存在。这是上古巫咒和箭诀的战场,这是顶尖大能,那些能够举手间移山倒海一般的大能的战场。

  一道道炽热的光芒在天地间闪现,铺天盖地的箭矢巫诀带着刺耳的声音呼啸而来,将东征大军和有施部族阵营轰的一片散乱。大地上碎石纷飞,扬起冰雹一样的泥土,一道道数千万丈的沟壑坑洞在地上蔓延,血流成河。

  这恐怖的战场上,哪怕是那些八星甚至九星大巫,也好不到哪去。漫天的箭矢巫咒,轰在他们身上刺痛无比,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兵士被疯狂的爆炸击杀,脸上的肌肉可怕的扭曲着,各自心底发出愤怒的咆哮。

  蒙邑这边所有将士脸上也闪过道道阴霾,战争的惨烈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仅仅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有施氏族的勇士就死伤过半,这种惨烈的损失,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难以承受的。他身体颤抖着,看着万里虚空依然在不断塌陷的空间,向身边几名九阳箭手喝道:“起阵,用九阳聚星箭阵!杀了他们!”

  黑压压的箭矢瞬间像流星般向天空射去,亿万道箭矢在空中交织在一起,瞬间就形成了一层层箭网般的天幕。一时间,天地暗淡,战场上数百万里的空间完全被隔绝,空间被封锁,一股沉重的压力在天地间升起,压在东征大军的身上。

  九阳聚星箭阵刚刚汇聚完毕,阵中的压力就化作无尽的箭矢,在战场中凌乱的落下,强大的威力比起六阳箭手的一击更是恐怖,东征大军瞬间死伤过半。

  “好!哈哈哈,不愧是有施部族!”申公飛眼中闪烁猩红的光芒,疯狂赞叹道,“难怪有底气叛出我大夏,在九州大地繁盛千万年而不倒,就凭这一手‘九阳聚星箭阵’,也不负你有施氏威名。”

  狂笑过后,申公飛向四大家族阵营看了一眼,灿烂的笑了起来,“刑天拓、夏侯领、彤城野你等更待何时?”

  随着申公飛的喝声,另外三道身影冲天而起:“星咒祭魂!”

  一道道幽蓝的星咒从战场四方汇聚,犹如阳光下冰面上绿荫的倒影,晶莹华丽。四道幽蓝的豪光迅速升起,并不断扩散。地上,一道道幽魂从数十万尸体中升起,融入片片幽光之中。

  随着无数幽魂的融入,那笼罩大地的蓝色豪光愈加璀璨。这些看似晶莹华丽的幽蓝光影,映射到漫天箭矢上,轻而易举的撕裂了亿万箭矢,就是九阳聚星箭阵也多出了几个窟窿。

  幽蓝的豪芒好像死神的手,所过之处,空间顿时化为一片死地,大片大片的有施氏战士在幽光中化为孤魂,孤魂再次融入到幽光四处飘散。眼看超过百万的有施战士死伤殆尽。

  “履癸小儿,老子化作鬼魂也不会放过你。”看到豪芒所过之处,部族的战士尽数死亡,蒙邑浑身不停的颤抖,嘶声吼道。一道让人目光近乎失明的强光从身边升起。

  “大王”看到蒙邑的动作,他身后十数名箭手脸上同时露出一丝惊惧。

  “天神大羿在上,我蒙邑今日誓死也不会屈服于履癸小儿手下。”随后,蒙邑身躯猛然膨胀,一道万丈粗的有如实质的白芒冲天而起,在天地间留下了许久无法消散的印记。

  天地崩裂,乾坤倒转。

  超过百里大地瞬间化为焦土,漫天都是鲜血洒下,到处都传来痛苦的嚎叫。这一击,来自九阳上品箭手燃烧本命精血自爆的一击,让天地为之颤抖。

  随着这一击消散,天地间一片空荡寂寥。大夏巫神殿的九名尊老气急败坏的飞身升空,眼中闪闪烁着道道幽芒。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蒙邑会如此突然地自爆本命魂魄,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无论是大夏百万征伐大军,还是有施族无数勇士,尽数化为飞灰。

  “罢了罢了,我等就当是出来透透气吧!”一名尊老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一战虽胜,但损失了大夏八十万巫卫大军,至少三十万六星以上的大巫化为齑粉。哪怕是巫神殿的尊老,一时也难以承受。

  申公飛脸色阴沉无比,看着方圆百里满目苍夷的赤黑大地,沉声道:“全军听令,杀入有施部族,胆敢反抗者杀无赦,男的全部贬为奴隶,女的尽数充为军妓。”他真的怒了,心头在滴血的愤怒,八十万巫卫大军,因为自己全部丧命,四大巫族的精英弟子,死伤不计其数。他不敢想象,回到阳城,如何面对夏王的怒火,面对四大家族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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