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素檀大人,陆源大人,陈仲大人。”
周围御林军,早已得旨意,要特别善待这三个将来太虚门弟子,更把女管家和陆源视为重点。面对周围拜服的御林军,受陆源这个下九流货色影响,有机会得道成仙的陈公子并未觉得如何欣喜。
素檀注意力始终放在手里针绣上,倒是陆源,焦急让御林军让开,佯装内急,吩咐谁也不许跟来,独自找个角落,掏出那块正越来越烫的石头。
此时此刻,石衣碎裂。
“这怎么回事?”
宛若破茧成蝶,刚拿出石头,风一吹,石衣碎裂成粉,还原本来面貌。陆源这才发现,这块状似普通的石头,原来是一块透明的古玉,里面正孕育奇异景象。
无边无际的黑暗,有一截石质、布满孔洞的古朴断桥,目光望去,陆源只觉自己好像踏上了这座桥,置身其上。
两侧是无垠宇宙,一颗颗星辰坠落,划过苍穹,然后是无声无息的大爆炸,天圆地方的无穷天地出现。万物自然生长,一株草破土而出,一朵花悄然绽放,一个个生命诞生,众生繁衍生息,一片祥和景象。
紧接着,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山川河流湮灭,万物生灵凋谢死亡......
一切从无到有,从有到无,重复衍化,仿佛播放着快进的电影。
很古怪,盯着古玉里的那截断桥,陆源就好像真的置身其上。高高在上,以至高之姿俯瞰,剖析心灵,遍览天地宇宙变化。
“永镇众生......”
渺渺然,似乎有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回荡,飘飘荡荡,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是天地在咏叹,宇宙在低吟。陆源眨眨眼,再看古玉,哪还有什么断桥,哪还有什么声音。
只有无数沙砾似的光点。
“陆源大人,您已经去了半个多时辰了。”
远处传来御林军呼喊,回过神来的陆源这才留意到时间悄然流逝,这一眨眼,已然过去半个多时辰。他长出一口气,暗自将古玉妥善收好,这才走向驻地。
这时候,那位陈公子已经率先在御林军护送下,老早离开,踏上返程道路。
不见那个碍眼的陈公子自然是好事。
陆源和素檀登上马车,由御林军开道,也走向归途。
“东家,您方才怎么去那么久?”
马车里,素檀做着针绣,好奇打量陆源,在她看来,这一来一回,东家的气质似乎多出些莫名味道。
陆源笑了笑,“肚子不是太舒服。”
自己果然没猜错,这块随自己降世的石头非比寻常,绝非什么陨铁之流。
“只是它为何会随自己降世......”
这个秘密陆源暂时还想不通。
现在沉淀下来,那截在古玉里存在又消失的断桥,此时此刻,就深深印在心里。随着陆源念头一动,自己又宛若置身断桥上,栩栩如生,观宇宙生灭,览天地变迁。
他整个人格外宁清,就连能拜入仙门带来的欣喜若狂,也在阅览宇宙乾坤中,变得古波不经。
这种感觉很特别,明明身处马车里,眼前素檀恬静淡雅。可感觉里,自己却仿佛置身断桥上,有种“庄周晓梦迷蝴蝶”的意味,分不清哪个是虚妄,哪个是真实。
“东家,妾身答应过小姐守护陆家......就不准备拜入太虚门了。”
正当陆源胡思乱想之际,女管家放下针线,声音轻柔。
“嗯?”
素檀的话打断陆源,沉迷在何为真实何为虚妄这个困境的陆源蓦然回神,触摸着锦绣软垫,以及周遭弥漫来自女管家身上的淡淡香气,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马车才是真实。断桥上的景象,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妄罢了。
“别听那傻丫头的,陆家我做主,还有你俩瞒着我的事情,以后再找小仙算账。现在安心准备,与我拜入太虚门。”
视线明明落在素檀身上,可陆源却觉得好像置身断桥,有种不在此间的异样感。
还未适应这种变化的他皱眉摆摆手,拒绝女管家,意有所指。
小仙和素檀的秘密,素檀不说,自己也不想为难她,反正即将拜入太虚门,见到妹妹,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况且那老道赠予素檀的金符,陆源还不确定,是不是暗中监控素檀的手段,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他和素檀拜入太虚门将要人尽皆知,偌大大赢国,谁还敢招惹仙人家属?
从此爹娘的安全有保障,再也不需素檀保护,她和自己前往太虚门,家人安全并不存在问题。
“谢东家。”
拜入仙门,这样的机会谁都会争取,素檀也不例外,她有些感动,可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唯有默默轻声道谢。
只是......东家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不一样,素檀一时也说不出来,手里针线飞舞,这一次,上面绣着的,是望着马车窗外,怔怔出神的陆源画像。
......
时光悠悠,转瞬一个月过去,陆源这期间大半功夫忙着庆祝应酬,天香楼也终于不用再经营,陆府上下,安心领着朝廷不菲俸禄,享受陆源和素檀被封为王公所带来的礼遇。
整座陆王府,焕然一新,窗外月光明亮,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四下无人,陆源收回目光,望着手里褪去石衣的古玉。
“总算适应过来了。”
难怪有的修士需要在红尘历练,这些时日觥筹应酬,让陆源终于把一旦浮想那截断桥,就会生出仿佛身临其境、超然不在此间的错觉调整过来。
不会再陷入何为真实,何为虚妄的纠结。
“天地,自然之道也......”
耳畔传来若隐若现的诵经声,只有短短一句,却在不断重复,俨然一篇经文的开篇。聆听诵经,陆源心越来越静,澄澈无垢,什么杂念都不再有。
断桥消失后,古玉里剩下的沙砾般光点,浮浮沉沉,流动游荡......
“原来这就是法不传六耳。”
把玩古玉,陆源喃喃自语。仿佛本能般被他牢牢记住的断桥,说不出,写不出,画不出,明明清晰知道这些景象,可话到嘴边,运笔写字,提笔作画,就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如何描述。
大道无为,大道无形,断桥蕴含深意,才有如此景象。妹妹在信中极为推崇的渊源境第一经,失传已久的《渊源经》,便是如此,据说古册里记载,修炼《渊源经》,就会产生这种怪象。
只是这截断桥,无关修炼,除了让陆源每每浮想起断桥就会感觉内心澄澈宁清,思绪格外清晰,并没任何特别。
“这些光点又是怎么回事?”
古玉里游荡的光点虽然浮浮沉沉,却在这些时日形成一幅地图,如同藏宝图,指向最关键的位置——绽放最亮的光点上。
且无论陆源怎么变换方位,上面指引的这个光点就是不变。
似乎在提醒着,那个方位有什么神异。
而那个方位,正是老道所处的飘渺山。
为何会有这样的指引?
陆源沉思,与此同时,断桥景象沉淀心间,聆听耳畔若隐若现的诵经,他整个人又变得平静,连带着思路都清晰起来,只不过思量半天,他还是没想明白光点到底有何寓意。
......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今日,是老道前几日颁布法旨,仙鹤接引,前往太虚门的大日子。
“儿啊,这几样东西,莫忘了带给你妹妹。”
临行前,娘亲千叮咛万嘱咐,陆源背上行囊,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几乎都是爹娘寄给妹妹的东西。
“老头子,驴脾气,这时候还生什么气!”
娘亲埋怨爹爹一眼,自从知道陆源把石头弄丢,老人家气得不行,始终不给陆源好脸。
不过这时候,他老人家到底还是舍不得,虽然仍板着脸,但却关切嘱咐,“出去小心点,要多照顾你妹妹和素檀!”
“明白了!爹,娘,我走了。”
陆源嬉皮笑脸,挥手告别二老以及府上众人。与素檀一起招手,停在上空,展翅约十丈的巨大白鹤,降下一道虹光,接引他俩登上鹤背,与此同时,二人消失原地。
下一个瞬间,白鹤就已飞离京城,前往太虚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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