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夜·战士的荣耀之歌(三)

  死神的使命是什么?

  声音从远处传来,缥缈和虚无。

  高高在上的秋道如此质问诸位死神。

  “为了守卫冥土!为冥土的一切而战!”人群中,艾瑞克嘶声竭力的呐喊着,右臂高高举过头顶,想要伸向他的精神领袖。

  “噗嗤”眼前的画面,却是狂猿无情的用那右臂刺穿胸口,“唔……”倒下,然后是狂猿张开嘴,咬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变成了碎片。

  啊,自己败了。

  那么,我为您起到作用了吗?

  秋道大人。

  月兔走到了狂猿身边,他已经将艾瑞克彻底的吞进体内,变成自己灾噩的粮食和力量。

  “呼呼呼……”凶狠的表情转向了靠近的女人,闻起来香嫩的味道让他的喉结开始鼓动,“哈……哈……”意义不明的嘶喊,月兔毫不畏惧的站在那,默默看着野兽化的搭档,“明明你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这个姿态,战斗的时候,却是你最像一头怪物。”白皙的右手慢慢抬起,伸向了狂猿的面庞,一点点接近,近到可以闻到对方呼出的粗气。

  “呼。”就在即将碰到的刹那,狂猿张开了嘴,咬住了月兔递出的右掌,锐利的牙齿深深的刺入到那柔软的皮肤下,美味的感觉让狂猿舍不得松开,可是当他看到月兔毫无变化的眼神后,骤然间僵硬住,“呼……呼……呼……”越来越缓慢的喘息,咬住的嘴也跟着松开,庞大的身躯无力的倒下,“滴答”殷红色的鲜血,沿着月兔垂落的右腕滴落,绽放在了狂猿的脸上,“不知道别人那里如何了。”月兔静静的坐在了昏迷的狂猿身旁,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绷带,替自己被咬伤的手包扎起来,看起来习以为常的样子。

  艾瑞克的灵气消失了。

  不远处的艾丽卡微微一滞,表情露出了几分迷茫,尽管明白,战败和消失对他们而言是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事情,可没想到,真的降临在身上时,会有如此大的动摇。

  “首先干掉一位死神,啧,被抢先了。”身边围绕着十柄飞剑的斗犬盯住了身材相对纤细的艾丽卡,“我也不能落后。”“小心点,斗犬,她很擅长近身战。”蝮蛇站在后方,随时进行支援,比起月兔和狂猿的组合,艾丽卡面对的敌人要棘手许多。

  “至少先干掉一个……不然太被动了。”漆黑的双刀落在手上,身体下蹲,艾丽卡最理想的战术自然是干掉不停干扰自己的蝮蛇,然后再对付斗犬,但显然那个看起来疯狂的黑衣男子不会让自己如愿,一柄柄被宿主鲜血染红的长剑像是默契的兽群,分散开来,包围猎物,耐心等待机会。

  自己的敌人不仅仅只有两个人类。

  “还有十柄会自己攻击敌人的剑?听起来挺荒谬的。”艾丽卡自嘲的说着,同时,背后的两柄长剑已经突然朝着自己飞来,“咔嚓”可惜的是,只有长剑刺入地面的声音,却没有死神被刺穿的悲鸣,“这混蛋,速度倒是挺快的。”斗犬无法用肉眼捕捉到对方的踪影,但……他的剑可以。

  被握在手中的长剑自动的挥向了左边,“铛”正好架住了艾丽卡全力劈砍下来的双刀,“你看到了我的动作?”听得出来,女死神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看到,而是依靠我的剑捕捉到你。”用力挥动,弹开了艾丽卡,下一秒,所有长剑都纷纷瞄准艾丽卡飞来。

  “鞭形态!”黑色的双刀瞬间融合成了一条长鞭,双腿则向后一蹬,尽可能的避开那些疯狂的长剑,只看到自己每退后一步,刚刚站着的位置就会被一柄剑刺穿!

  就在那些剑尚未重新浮到半空前,艾丽卡甩出鞭子,穿梭在这些长剑的剑柄之间,将其全部捆绑在一起,提向上空,然后全部向前丢出。

  被反丢向斗犬的长剑并没刺伤主人的意思,一柄柄如同拥有了意识般,停滞在半空。

  “没用的,每一柄剑都被我的鲜血所覆盖,被我的意志所支配,它们是最凶狠的兽群。”斗犬用手肘推起了那副漆黑的原型墨镜,盘旋在他身旁的长剑纷纷调转了剑尖,瞄准艾丽卡。

  “也是呢,况且我还没那么天真,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和那些讨厌的武器集中在一起。”黑色的长鞭又一次改变着形状。

  艾丽卡似乎有所打算。

  她打算从大约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发动进攻?

  斗犬不禁哂笑起来,艾丽卡所使用的远程武器形态无非是弓,自己已经领教过了。

  艾丽卡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也跟着笑起来,那是一种嘲弄的笑容:“你是不是认为,远距离攻击武器的形态是弓,就可以安枕无忧了,你应该知道,我武器总共有七种变化吧,剑、双刀、弓、鞭、矛、锤,最后还有一种形态——火炮。”黑色的光芒笼罩下,圆柱形的火箭筒架在了艾丽卡的肩膀上。

  “为什么就只有第七种武器完全脱离了冷兵器的概念啊?”斗犬愕然的吐槽道,随即意识到了危险,对方的灵气被全数注入到火箭炮内,炸裂发射的声音也是清晰的差点震聋耳朵,凝聚成一团的灵气呼啸着滚动而来!

  “啧,这可是犯规的威力啊!”漂浮在身边的长剑纷纷交织成屏障。

  “轰隆”爆炸声吞没了其他的所有声音,掀起的尘土迷住了斗犬的双眼,同时,他感应到了,有两柄长剑无法承受这波攻击而粉碎,“妈的,那个混蛋女人,竟然敢用那么卑鄙的……”不等他咒骂完,眼前的尘沙中,黑色的尖锐物体已经快速的突刺过来,一柄黑色长矛!

  借助着这阵沙尘艾丽卡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铛”斗犬手上的双剑已经自动的交叉向前,架住了矛尖。

  “他反应过来了?不对,是他的武器做出了反应……可恶,麻烦的能力。”艾丽卡总算差不多看穿了斗犬的能力,每一柄剑都具备了野兽般的功能,进攻还有察觉敌人方位的能力,也就是说,每一柄剑是武器的同时,也是用来监控敌人的天眼,斗犬则像是被这群野兽包围起来的兽王,只需要遥控指挥战斗就行。

  “必须要用那些武器都无法反应的速度,突破进去。”艾丽卡手中的长矛再度变成了适合近距离袭击的双刀,灾噩七星的所提供的武器变化,能带来的便利其实很少,更多时候,她需要通过自身的基础战斗力去获得胜利,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秋道大人,请保佑我……武运昌隆。”右脚慢慢向后滑动,灵气开始一点点的灌入,产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

  一直在旁静静观战还未出手的蝮蛇也是感觉到一丝异样。

  灵气的变化。

  “哒”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转眼间,艾丽卡消失了,就如字面意义上那般,从眼里的世界彻底的消失。

  “在上面,斗犬!”蝮蛇的惊呼声适时的传来,斗犬根本没时间来确定蝮蛇是如何看到的,但他已经控制长剑向上刺去,触碰到了一闪而过的双刀。

  “哒”还是那种如同脚步声的声音,艾丽卡再度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背后,手中的双刀变成了铁锤,狠狠砸在了斗犬措手不及的肋下,“咔嚓”清脆的断裂声,斗犬痛苦的闷哼一声,向旁边滚动出去,“肋骨断了,问题是,她是如何做到的……”横躺在地上,斗犬龇牙咧嘴的想要站起来,但艾丽卡已经近在眼前,手中的武器变成了长剑!

  她不会放过这个最好的机会。

  “糟糕,躲不开了……”身旁的长剑来不及过来阻挡,斗犬眼下的姿势也是难以行动,他完全想不明白,这个女死神是如何做到的,完美避开了自己灾噩的监控,入侵到眼前。

  “铛”巨剑劈砍向斗犬那张吃惊的脸,可就在距离不到数厘米的地方,被无形的墙壁挡住,艾丽卡在短暂的吃惊后,立刻愤怒的瞪向了蝮蛇,尖声嘶吼道:“我就知道你会干预战斗,结界师蝮蛇!”“他再怎么糟糕,也是我重要的搭档,死了的话,还要花时间去找别人,不怎么划算呐。”蝮蛇在关键时刻,制造了结界屏障,保护了斗犬,同时,他也看穿了艾丽卡的秘密,“你能够躲过斗犬灾噩嗜血豺狗的追踪,一瞬间抵达到他面前的技巧,据我所知,是空烁步吧,源于叶无道发明的术。”“空烁步,那是什么鬼东西……”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左手按着断裂的肋骨位置,一脸痛苦表情,斗犬现在光是让身体站直,就要承受巨大的痛楚。

  蝮蛇指了指艾丽卡已经扭曲和变形的右腿,笃定的说道:“人类发明了已灵气为基础来战斗的术,而将术发扬光大,真正变成一门战斗技术的人,却是叶无道,最强的驱魔人,他无愧于天才名号,空烁步当时其实是一种理论,真正完成的,也只有叶无道本人而已,将灵气聚集在腿上,像是喷射器一样的爆发,借此获得惊人的速度,但每一次爆发,都会对施术者本人造成损害,人类根本无法承受那种强度的反冲击力,没想到会在死神身上看到类似的技巧。”

  艾丽卡安静的没有去反驳,眼神恍惚不定,隐约想起了最开始接触空烁步时候的不屑,用呢喃的口吻说道:“死神们都羡慕着叶无道的才能,可对他所创造的术表现的不屑一顾,是所谓的自尊心作祟吧,我和弟弟则因为能力弱小的缘故,无奈之下,选择了借助叶无道的术,也因为这份术,成功的击败了不少敌人。”“果然是空烁步啊……叶无道那家伙,在成为死神以后,竟然还教给你们这些术,好在像你一样的死神并不多。”蝮蛇颇为欣慰的感叹着。

  下一刻,艾丽卡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和冷酷。

  “那么,知道了我使用空烁步的现在,你们认为就有胜算了吗?”手中的武器变成了黑色的双刀,宛如渴望鲜血的恶魔双刃,艾丽卡再度消失。

  “哒”那是具有特色的声音,宣告着对方进攻的开始。

  蝮蛇从容不迫的站在原地,双手慢慢张开。

  “胜算?你以为我在旁边待了那么久,只是在看戏吗?结界——炽灵棺!”艾丽卡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她是被巨大的四方形结界困在了里面,“我就再好心的为你解释一下吧,尽管空烁步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但从根本上来说,你并没有消失,只要你依然存在,那就能进行捕捉,炽灵棺的发动条件是要辨识你的灵气,这点,在刚才你发动攻击的时候,很容易的就能采集到。”看着艾丽卡在里面愤怒的横冲直撞,不断变换武器劈砍,还使用了空烁步,想要强行冲破开来,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现在,你已经是笼中鸟了。”蝮蛇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结界,可以清晰看到艾丽卡脸上表情的变化。

  “混蛋,混蛋,我要宰了你!撕碎你的手臂,挖开你的胸膛,吃掉你的内脏,可恶,可恶!区区的人类!”在最初冷静的尝试攻击后,艾丽卡变得浮躁和狂暴起来,然后演变成了最后的失控,“我绝对不会输给人类的!”一次次挥起武器,疯狂的攻击竟然让结界隐隐的摇晃起来。

  “真是头可怕的小野猫,安静一点不好吗?”蝮蛇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住了艾丽卡狂乱挥舞的右臂,下一秒,一根长方形的柱子狠狠贯穿了被指住的地方。

  “啊啊啊啊……”艾丽卡的右臂断裂开来,离开了身体的残骸部分很快就消失不见,被结界所吸收。

  “这个结界……”秀气的面庞上,狂暴之色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没错,身为战士的她感到了恐惧,这个结界竟然在吸收灵魂?

  “就如你想的那般,炽灵棺会将粉碎的灵魂吸收,身为结界师有一个重要的限制,那就是,我们用来进攻的结界,大部分只能应对于死神,对于人类,我可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蝮蛇再次指住了艾丽卡的胸口。

  被柱子贯穿。

  指住左腿。

  被柱子贯穿。

  指住睁大的右眼。

  被柱子贯穿。

  惨叫声不绝于耳。

  斗犬默默走到了蝮蛇的身旁,看着一脸冷漠神色的老人:“结果,是你打败了她。”“不要那么酸溜溜的,斗犬,没有你拖住时间让我布置结界,是不可能成功的,炽灵棺不同于其他简单的结界,需要我一步步的重新构架。”蝮蛇最后举起手指,让柱子从上方直接贯穿了艾丽卡的头颅,将那具娇小的身躯一并刺穿!

  没有鲜血飞扬的画面,却有着别样的残酷感。

  斗犬甚至觉得,哪怕是将对方砍得浑身是血,也好过眼前灵魂被一片片切下来吞噬掉来的好。

  结界中的艾丽卡,已经没有发出惨叫的力气,呆呆的伫立在原地,身体开始缓慢的解体,接下来,则会越来越快。

  “啊……冥土之军,我们的荣耀,死神之国……”张开嘴,艰难的吐出了含糊不清的词语,艾丽卡渐渐失去光芒的双眼始终望着一个方向。

  秋道所在的方向。

  “她在唱歌?”斗犬愕然的看着结界中变得支离破碎的死神,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蝮蛇并不陌生的点点头,不带感情的一语带过:“没错,在唱歌,那是死神们所谓的战歌,意味宣扬他们的战士荣耀……实在是愚蠢啊。”

  双手合十,结界中的艾丽卡彻底的消失。

  战斗结束了,属于星耀社的胜利。

  可斗犬却觉得,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没有任何的胜利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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