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袁绍身后的张郃、高览那一刻,刘协心中闪过一抹杀机,但随即却被自己按下,之所以带来的是刘备而非关羽、赵云、黄忠,为的就是不让袁绍心生忌惮之意而不敢过来,此刻若是动手的话,许褚可打不过张郃、高览的组合,他也没准备将这场战役变成两方君主的单挑战。
看着行至十步之外,不肯再上前的袁绍,刘协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皇兄,仲康,退后五步,莫要将袁盟主吓坏了。”
“喏!”刘备和许褚相视一眼,躬身退后五步。
刘协的声音没有刻意拔高,却也没有压低,十分平淡,隔着十步,袁绍自然能够听到。
“袁盟主,现在可以过来了吗?”亲手将桌案上的两个琉璃樽倒了已被清酒,刘协朗笑道。
袁绍面色变了变,双方还未开战,作为双方主帅,袁绍在气场上已经被刘协压过一头,节奏也被刘协带起来。
“尔等在此等我。”袁绍看了张郃、高览一眼,沉声道。
“喏!”张郃、高览看了一眼许褚和刘备,答应一声,留在原地,最具威胁的,就是许褚,刘备的话,虽然也有一身武艺,但也要看跟谁比,至于刘协,其实别说袁绍三人,就算是刘备,也不觉得刘协能对袁绍产生什么威胁。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目光直视刘协,便要入座。
“慢!”刘协突然伸手,止住袁绍动作。
袁绍微微皱眉,看向刘协。
“虽然兵戎相见,已是在所难免,但君臣之礼却不可废,盟主是否忘了什么?”刘协微笑着看向袁绍,摇头叹息道。
袁绍微微挑眉,心中暗自冷笑,这个时候,还想在名义上压自己一头吗?太过天真了些,也不理会刘协,大步上前,拖开椅子就要网上坐。
刘协目光一寒,站起身来,一把拖住袁绍的肩膀,笑眯眯的道:“朕劝袁盟主还是莫要坏了规矩才是。”
袁绍挣了挣,但刘协那看似并不粗壮的手上涌来的力气,却如同铁铸的一般,便是用上全身力气,也难以撼动分毫,眼中不禁闪过一抹骇然之色,这小皇帝年纪轻轻,一身力气倒是不小。
就这么有些尴尬的以将坐未坐的姿势停在原地,袁绍脸上闪过一抹怒色,而且刘协手臂上的力气逐渐加大,将他的身体一点点往上拉,如果真被刘协就这么拎鸡一般把他拎到空中,那什么面子、里子可就都没了。
终究也是一方诸侯,袁绍干脆顺势而起,对着刘协抱拳躬身道:“臣袁绍,参见陛下。”
刘协微微一笑,虽然只是个名头上的事情,但到了他们这种高度,有时候名义上的东西,可是很重要的。
“坐!”刘协重新坐下来,伸手一指对面的椅子,微笑道。
对于袁绍的座椅,刘协并未想过在这种事情上折辱于他,那只会显得自己气量不够,虽然不是刘协的九龙朝天椅,但也是按照三公规格打造的椅子,刘协还不屑在这种事情上去折辱人。
袁绍有些憋屈的坐下来,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理解,但刘协这么做,等于是在告诉他,我让你坐,你才能坐,这对于已经习惯了独领乾纲,在冀州当土皇帝的袁绍来说,无疑被人压了一头。
看着面色发黑的袁绍,刘协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虽说比袁公路那蠢货强一些,却也强的有限,在朕看来,你不如曹操。”
“陛下何出此言?”袁绍面色难看的看着刘协,认为这是刘协在用其他方法来折辱他。
“你觉得朕是在折辱你?”刘协看着袁绍,袁绍闭口不答,摇头叹道:“若是曹操在这里,他绝不会似你这般自以为是,因为只要朕还在一天,不管尔等如何强盛,这天下,依旧是大汉天下,乃万民认可,便是所谓的正统,你虽有实力,但名不正言不顺,强行逆势而行,只会自取其辱。”
“呵”袁绍摇头不屑道:“不过趋炎附势之徒尔。”
“又错,这叫能屈能伸!过刚易折,盈不可久,你那四世三公的家世,成就了你,也限制了你的格局,此生,便是没有朕,你也必将败于曹操之手,这便是真龙与蛟龙的区别,蛟龙空有力量,却不明时势,最终,只会成为蛟龙踏脚石。”刘协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微笑道。
袁绍原本不准备跟刘协说太多,但此刻却是忍不住讥讽道:“若真如陛下所言,陛下为何还要花费这许多心机来与臣做对,而不是集结大军,去攻灭曹操?岂非自相矛盾?”
“又错!”刘协继续摇头,看着面色难看的袁绍,微笑道:“自古以来,只有时势造英雄,而无英雄造时势之言,为何?因为英雄,也要应势而生,若无时势配合,也只是枭雄之姿,却成不了真正的枭雄,而时势在此,朕又何必去舍近而求远,舍本而逐末?你虽非枭雄,却掌握时势。”
“陛下是否太过自信?”袁绍冷笑道:“陛下莫非真的以为,以如今局势,陛下能胜我?”
“这是自然。”刘协看了一眼冀州军的方向,摇头道:“莫非你还未发现,你与朕差在何处?”
袁绍皱了皱眉,不解的看向刘协,他还真没看出来。
刘协摇了摇头,看了眼天色,已经过了正午,日头开始偏西,逐渐正对着袁绍大军,不过却不是太强烈,当下继续道:“其实,杀你,对朕来说不难,但就算杀了你一个又如何?冀州世家依旧掌握着冀州九成以上的资源,杀了你,你那三个儿子会轮番上位,甚至有夺嫡之争,若以眼下局势来说,虽然对朝廷有好处,但朕却不想这样做,朕必须堂堂正正的将你击溃,才能压服这些世家,令冀州世家不至于成为朕梳理冀州的阻碍,所以朕觉得,你有存在的必要,所以你才能坐在这里,与朕说话。”
“陛下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袁绍冷哼一声,目光警惕的看向刘协,之前刘协展现出来的力量让他很在意,如果此刻刘协暴起发难,他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别紧张。”刘协拍了拍桌子:“朕说过,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所以眼下你还不能死,而且,朕乃天子,怎能亲自杀人,也太过有失身份了一些,你袁本初就算虽是一方诸侯,却也不配让朕亲自操刀,懂?”
“不懂!”袁绍面色阴沉的看着刘协,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不懂没关系,朕会让你懂。”刘协摸索着桌案,微笑道:“早年你那不成器的蠢弟弟曾经派人刺杀朕,很厉害,三绝之一的邓展,差点就成功了。”
袁绍有些莫名其妙,但节奏已经被刘协带起来了,他虽然不想接话,但也只能配合的点点头,毫无诚意的抱拳道:“陛下洪福齐天。”
“这不是重点。”刘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清酒,笑道。
不是重点你特么说来干嘛!?袁绍感觉自己的肺要被刘协给气炸了。
“自那件事后,朕痛定思痛,所以制造了这张桌案。”刘协拍了拍桌子,看着一脸懵逼的袁绍笑道:“倾尽工部上百名大将耗时一年造成,本初以为如何?”
袁绍闻言,皱眉看着眼前的桌案,确实做的精细,若卖出去,也是价值不菲,但刘协说这话什么意思?有些冷笑道:“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却耽于享乐,实非明君所为。”
“又错!”刘协摆了摆手道:“是否明君,跟享不享乐是两回事,国家要管好不难,会用人就行,一个国家,有多少事情,若事事亲为,再多的精力都不够,而且忙中出错,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样样精通,将适合的事情交给适合的人去做,看看关中,朕管理的并不差,事必躬亲的君主,脑子一定不太好使。”
刘协拍了拍桌子:“再说,这张桌子,可非享乐那般简单,这桌内,有机括二十余处,内藏短箭一百三十六枚,还有四处可以发射毒针,八处能射出铜丸,只要朕在这里,便是有数十人围攻,也能瞬间击毙大半。”
冷汗,随着刘协的介绍不断自袁绍的额头滴下,看着眼前这张并不亮眼的桌案,袁绍一时间,如坐针毡,想要起身,但看着刘协的表情却又不敢立刻起身,生怕激怒刘协,扳动机括,将自己立毙于此。
刘协饶有兴致的看着袁绍的神色,注意着酒壶的倒影,良久,就当袁绍精神快要崩溃之际,刘协才摇头笑道:“爱卿莫要紧张,朕只是跟你开玩笑,朕身边有五百最精锐的禁卫,更有王越、童渊这等武学名家护卫,若贼人还能近身,一张桌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之前所言,不过戏言尔,这张桌子,乃昨日方才刻好,在平阳就地取材,费时不过两个时辰,看,这刻痕都是新的。”
“陛下何故戏耍与我!?”袁绍羞怒道。
“拖延时间啊。”看了看天色,刘协站起身来,看着一脸茫然的袁绍,摇头道:“以爱卿的智慧,朕很难于你解释清楚,时候不早了,准备开战吧。”
袁绍怔怔的看着刘协离开的方向,远处已经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微微皱眉,不知道此言何意?
“主公,朝廷军队已经开始向前,我等还是尽快回去吧。”张郃和高览上前,拉着袁绍道。
“可恶小儿,竟然戏耍与我!”袁绍愤怒的一脚踹翻桌案和华盖,没了华盖的遮蔽,刺眼的阳光令他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想,愤愤不平的瞪了刘协离去的方向一眼,带着张郃、高览往军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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