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毅听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声音就缓平如常,又见他朔方横戟,英姿超卓,不由暗中钦佩他勇猛无双。
君问责深邃的眼眸杀意稍纵,轻蔑的瞥了眼吕布,冷笑道:“若非是这贱婢相助,还有你和那臭小子坏我好事!真单打独斗的交起手来,你们哪个能在我手上走过三十招?”
吕布心知他说的乃是实情,可他狂傲生平,何时畏惧过邪魔外道,他长戟虚空一划,巍然道:“那又如何!我吕布生平快意恩仇,八尺男儿顶天立地。莫说今日你仗着魔教声威在此荒山野岭欺负妇孺之辈,吕某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即便阁下修为远胜吕某,可吕某行事亦正大光明问心无愧!你若不服的话,本侯大可以和你单打独斗,生死无仇!”
这话说的慷锵有力,云毅却心里犯些嘀咕,好歹他也帮忙破了冰魄云霜阵,怎么就成了“妇孺之辈”?
忽然远天雪地泛起漫天青光,如深夜中的萤火虫,竟汇聚出一道参天的光岚云柱,直有数十丈之高,如青龙蟠天,煞是壮观。
云毅见这光柱直迫天霁云层,似真如幻,心惊道:“莫非是黑山老人张燕到了?”
他素有耳闻,已故的玄圣张衡有四大弟子,天公真人张角、天师张鲁、黑山老人张燕与丹圣张机。玄圣开辟的“四御心流”享誉道门,这四大弟子各自继承其中菁华,所擅长的就是“符、雷、幻、丹”四大绝技。
黑山老人张燕最是擅长幻术,一身道术玄幻奇妙,与其他三位同门师兄弟并称为“四张机”,声名赫赫直追儒门六尊。
君问责望着远天云柱,心中虽然不知道是哪位高手弄出的异象,可毫无疑问,不管是五大道宗还是儒门四大世家的人,都不会对他这名邪魔外道有好脸色。
他内心沉吟道:“冰魄寒霜阵已破,要拿下这三人已是难事,再加上这里又是儒门的老巢,实在不宜引火烧身,自讨不快!”
念至此处,君问责道袍轻抖,脚下御剑式起,头也不回的往西方的云影掠去,其余三名弟子面面相觑,待看到寒山老怪已走远,才忙抱起昏迷的矮子,纷纷遁光追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貂闭月、吕温侯、今日之事咱们总有了解的一天!”蓦然间,远方悠悠传来君问责的恨声,由清晰真切到细不可闻,显是人已走远了。
云毅想到不到自己跑来黑山送信,居然还能有这么个插曲,他长舒了口气道:“这老怪物总算走了。”
貂闭月黑衣如羽,声若细柳的问道:“祢先生也到了青州?”
云毅不认识这女子,可听她是云临虞母的门人,知她是千山百妖径的异族之人,心中长了个心眼,反问道:“仙子有事情?”
貂闭月情知他对自己有警惕之心,嫣然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四神云气图根本不在青州,东狂来这干什么!何况青州蓬莱阁是儒门四大家族的大本营,祢先生在这儿又哪会有什么老朋友?”
“你放心,半年前西乱癫不闹背你去通天峰时,我就在旁边站着,说来你我也曾有过一面之缘,颇有几分渊源呢。”
云毅见她说得不似假话,心中稍有几分相信,可兀自倔强道:“随你怎么说!反正老家伙和鬼道士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也别来问我。”
貂闭月见云毅一副“誓死不说”的神情,暗觉好笑,心道徒弟和师父竟是一副臭脾气!
她好言道:“你不知道我不问就是了。可是你怎么孤身一人跑来黑山了?这里住着个黑山老怪,可不是好惹的。”
云毅见她知道黑山老人,本有心问她这老怪物住处,可又怕泄露马元义临终所托,随口解释道:“这里雪景好,我显来无事赏雪不行吗?”
一旁吕布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若是喜欢雪景,大可去咱们蓬莱阁的宴海楼!在那里登高眺望,千里青州烟火,一览雪天无际,再配上几壶拜日烈酒,那才堪称是人间好景致。”
云毅见他神情真挚不似作假,心中对他颇有亲近之意,可却无奈摇头道:“你义父是明尊萧让,与祢衡那老家伙颇有恩怨,咱们还是少有交集的好,免得给你惹来麻烦。”
哪知吕布一摆手道:“这都是儒门四大世家那帮老不死的订的狗屁规矩,什么门派之别全是扯淡!你不必担心,我义父虽曾败给东狂,可却对他的一式留神赞誉有加,二人堪称不打不相识。何况本侯我最喜欢找麻烦,不怕的。”
貂闭月轻声笑了笑,敛衽道:“说起麻烦,小女子还未谢过吕公子的救命之恩。”她话音刚落,就收起紫色双剑,冲吕布轻施一礼。
吕布本想抬起貂闭月的行礼的身子,可双手伸到一半,忽的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之训,急忙罢了罢手,尴尬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我辈本分。何况前几日我听闻我那师侄女天情剑蔡琰提及仙子,说当日在通天峰多有得罪冒犯,承蒙姑娘宽宏海涵如此,吕某又哪敢自居侠义?”
云毅暗道这二人初次见面,都提及通天峰之事,不似作假,心中悄然信了八分,又见他们真挚诚恳,暗自犹豫是不是应趁机向他们询问阿房宫与灼焚之日的事情。
毕竟自己一路打听也没得到丝毫线索,就知此事应是中原秘闻,至少寻常百姓不会清楚。阿旁宫倒也罢了,可灼焚之日明显是个特定的时日,万一因为自己延误了日子,怕是会有负马元义所托。
儒门身为中原两大巨头宗门之一,所记载的典籍秘闻定是不少,而吕布又是明尊萧让的义子,如果能向他问上几句,总好过自己鬼撞墙似的瞎猜。
正思付间,远天的光岚云柱忽然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无数黑色的萤火飘荡天霁,云端深处,冰魄寒霜阵残留的冷风黑云还未散去,中心竟倏的破开一道缺口,日光灼耀,与云柱遥遥相应。
吕布猛拍道门道:“糟了,把他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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