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等糊涂,被那妖道迷惑,多亏两位仙师法架至此,大显慈悲,施展法力,降服妖孽,弟子鼎缘,望乞仙师恕罪,容弟子将功补过,求仙师成全。”
鼎缘见机最快,最先跪倒在了李尘二人面前,叩头不止。
晁华见这鼎缘,三十岁上下,却是识得时务,灵机敏锐,虽然是墙头草,但大凡世人皆如此,再说又不是收录弟子,并不需要考虑心性。
况且以后还要靠这些俗人打理道场,当下便虚手一扶,鼎缘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无可抗拒,站起身来,心中震惊。
“尔等肉眼凡胎,自难识破妖人假象,不足为罪,日后当多行善功,依旧在此行道。”
晁华开口,鼎缘大喜,作势要拜,又见晁华瞪了他一眼,不敢再造次,退到一旁。
其余执事弟子,除了鼎曲和鼎忠,均自心中大悔,怎让鼎缘占了先机,当下只好一起拜在了李尘二人面前。
晁华自然依旧好言劝慰,收下了三人。
鼎曲面目扭曲,心中纠结,难以相信,但此时还不见五云老祖降临,知道恐怕真如两人所说,只是他与五云老祖纠葛太深,已然无法回头了。
鼎忠则一脸悲愤,指着那些投诚的同门弟子,怒极道:“你们这群小人,师傅平日里待你们何其不薄,怎就听信妖人一面之词,我看他们二人才是妖孽,来此陷害师傅,要霸占我们三重观才是!等我唤来师傅你们就知道了!”
说罢,他急奔后院宝塔,本来五云老祖布置的禁法,昨夜早就撤去,也任由他进入,李尘二人也不阻止。
三重观众弟子大部分都是八大弟子执事收录,平日里给人看相、算卦、法事、杂物等事,连五云老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只是在这里混口饭吃而已,供哪尊神仙与他们无异,因此尽皆跪拜叩头,奉李尘二人为神。
只有场中过万善信香客,来此祭拜,乃是为求心愿、疾病、福禄、命理,虽说已经相信李尘二人有斩妖除魔的本领,但如果仅此,无法普救众生,施妙助人,对他们来说也是无用。
但众人敢想不敢言,晁华自然知晓,便笑道:“我二人除此妖蛇,三重观依旧如往,开救世人,你等有何难事,尽可上前,今日便与你等解系。”
“如是这样了话,那不和以前一样,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若是两位神仙老爷能救我姐姐一命,我怎么都行。”
善信们这才大喜,纷纷跪拜。
百姓便是如此,最是实务。这一天,从早到夜,晁华与李尘施展神通,制符水,施法力,解救香客忧愁,大多是来看病,或问前程,或乞姻缘,此等旁门小道,两位少年都是得了奇缘,仙人降法真传,虽然此时境界微薄,修为浅弱,但已超俗脱凡,各有妙法。
是夜,宝塔顶层中。
“晁兄,似这般,难不成为这一处道场,牵绊住我二人不成?”
李尘心累,这一日下来,不下数千人求愿,纵然他如今半仙之体,也难以承受。
晁华笑道:“今日一过,便此作罢,实不相瞒,我奉师命,还要去洞阳湖法觉寺,寻一位在世罗汉,其中有一段因果。”
洞阳湖乃九湖之一,也在云州,地处北域天台郡。
李尘自然知晓,那法觉寺也是天下名寺,佛道盛景,不过听闻有罗汉降世,心中惊骇。
“那此三重观又当如何。”
晁华淡道:“先放着吧,等日后你我返元筑神,就可为魂灵塑造神体,驱使神灵为我等所用,立在此处,看护道场。”
李尘惊道:“此乃神道法门,我可未能参详。”
晁华哈哈一笑:“那麻衣老师讲道,有大半是神仙业位之道,你如今走在我前,已然离大道之门不远,才诚令我吃惊。”
李尘知其神眼能洞彻大千幽冥,无物不查,自己仙基未成,仍未能逃神眼,也不为怪,摇头谦道:“路还远,你天赋异禀,离那胎息内视只差临门一脚,如今又得了荧煌耀金尺,日后大道可期,自然令我羡慕。”
晁华笑道:“那这金尺送你如何?我只要那塑就仙身之法足以。”
李尘一愣,与晁华对视一眼,各自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良久,李尘才正色道:“江州湘洹水榭,正邪两判,如今我还要前去,了断五年前一段因果,如此拖下去,不是正数,大为不美。”
“你自去就是,云州幽奇,神景最盛,我想大多时间在此,也不知那位在世的罗汉,是何等神圣,居然与我有缘,却是难以置信。”晁华叹道。
罗汉果位,也有诸般评说,大凡是知觉、真觉、正觉,一如地仙业位,也有高下。
李尘点了点头,觉得在此多留无益,便要与晁华告辞。
晁华笑道:“你急什么,难不成要空来一趟?”
“怎么,难道这地方还有什么异宝?”李尘奇道。
晁华取出荧煌耀金尺,轻叹道:“此尺上应十二元辰,又有七星耀日,其中以太白金星为首,云篆神纹,乃上苍塑就,远古道器,我也难以述说分明,只是冥冥感应,此地当还有一宝,怕不差于我这金尺呢,是否合该出世,还要看缘法。”
李尘笑道:“仙物神宝自然是好,凭此成道,也是大道使然,你有这福缘,也是前生造定,我如今甚好,也不必求取他物。”
“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虽有缘法之说,但也要你我争持,你不争持,就要被别人抢去,岂不可惜?难免辜负天恩。”
李尘大笑:“你如今怎伶牙俐齿起来,巧言如簧。”
“非是巧言,大道本就如此,生机一线,各争仙路罢了,我不与你多说了,且去唤那鼎缘,吩咐此间事宜,我便离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晁华见李尘一副清心寡欲,却有些不悦。
李尘只好附道:“我在此久留片刻就是,但若无缘,便不强求,何必劳费神力呢。”
晁华这才喜道:“那我就先走了,等日后再见,却要看看你得了什么宝贝。”
他这般说,好似料定李尘一定得缘,取得妙宝一样。
李尘笑而不语,别过晁华,盘膝坐定蒲团,正朝中央黄炉鼎。
“天生宝物,自会择主,我怎会不知,只是心中不愿勉强罢了。”
“但听晁华兄如此厚意,分说其中厉害,怕是担忧未来情况,因此劝我未雨绸缪,却是一番美意,也不好辜负了。”
“也罢,他说的也是道理,我不争持,他人也要争持,如今不是太平盛世了,神仙也犯杀戒,我何必再作儿女态。”
“何况我身负血仇家恨,日后对头怕是滔天巨物,若能得一二神物,为我臂助,平添三分胜算!”
李尘昨夜初来时,就看出这里蕴藏至宝,只是未定择宝时辰,如今转了念头,哪里瞒得过他的真眼洞察。
再以他如今之景界,万事万物,观想神境,又有何难。
“此地乃绝峰,藏风纳气,只是因那五云妖蛇在此炼法,破了灵气,毁坏天元,不过昨夜我已与晁华在此重新布置风水,设聚灵,藏风气,用不许久,自然是一处小福地。”
“但我神魂出窍,观彻方周,并未查探道地脉运动,也未见其他异象,神境中也未有感应,那么不消说,此宝近在眼前了。”
李尘站起身来,笃定神色,昨夜就隐隐猜测,看出这三十三丈宝塔不凡,曾倾尽一力,都无法破开塔壁,起初以为是五云老祖的法力高深,禁制厉害。
如今一想,却觉得有异,那妖蛇法力自是高深莫测,但道行一般,还不如点星叟这等散仙。
故此,昨日李尘一击,大半应该是被这宝塔吸收了。
李尘观悟六面壁画,只见上面刻画山川草木,江河湖海,荒穹古宇,日月星辰,刻印着天地间的自然奥秘,让人心神沉浸。
观悟间,见边角一画,上有一道人,负手仰天,似望星穹,李尘顺势望去,果见有一颗小星,独立河汉琼霄,极为神异。
“河汉群神,应是二十八宿,哪里单多此星?”他心生感悟,连忙闭目运神,独独贯注那道人所望第二十九星。
“轰隆!”
李尘识海如同炸裂般,天旋地转,奇异光彩一闪而过,六识再复时,已是令一处所在。
只见那山河浮空,星汉垂耀,虚空尽显一片幽蓝。
“此番境地,居然是别有洞天,于壁画中另辟乾坤?”
李尘修道日久,灵识渐开,又曾在玄英水府静修,参悟古老道经,知晓一粒微尘,亦可蕴藏大千世界。
但这种神化手段,炼器之法,却是旷古烁今,绝非一般仙人可为,恐怕是那星汉群神,九霄上仙,天府真人,或能造就。
李尘只见周遭世界,仿如梦幻泡影,不似真实,但身在其中,却又真切,知晓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纳大千宇宙于微尘之中,心中叹服。
道之所穷,无极也。
李尘虽然迈入化气存神之妙境,在外界中可以驾风千里恍如一瞬,御气行空追星赶月,日游一州之地,十万里只做等闲。
但这等只能算是飞,还是半人半仙之境,而在此中微境,他却可以超神入圣,感受到仙人景界。
如今李尘就感觉到自己每一步,都跨越了不知几多星辰,行走间观赏浩瀚中的星海,遥远的天地,似乎除了没有生灵,亦与外界无所差别。
李尘明白,此正是仙人的境界,高卧九天之外,俯瞰三界苍生,脱出天地樊笼,咫尺天涯,视千万里之遥如一步。
“怪不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于跳出天地三界之外的仙人来说,曾经寄身之世界,不过茫茫星海一粟,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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