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山中,正值夏秋轮转,繁花渐凋,清泉石冷,风吹雨过,丝丝凉意袭来。
饶是如此,也不减来拜佛求神的善信。
前往断音寺的一条窄石路上,正有一对夫妇行山,妇人还背着一对婴孩,乃是一对双生胎儿。
一阵风吹过,襁褓中的婴孩突然哭了起来,啼哭唤醒身旁的婴孩,一同哭了起来。
妇人以为孩子饿了,便要喂奶,但一想前一刻刚刚喂过,怕是又因病痛而哭,不由伤心,眼角泪光闪烁,绵语乖哄:“不哭不哭,马上就到神仙庙了,让老神仙看看就好,看看马上就好,乖,乖,不哭哈。”
丈夫暗叹一声,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媳妇刚生落的一对双胞胎,就患上无名病症,请来有名的大夫也看不好,只好来这青阳山中,去求断音寺里的圣僧,希望能救得自己孩子。
夫妇两还自艰爬深山,忽一阵阴风吹来,夹杂着诡异阴冷的邪笑。
“嘿嘿,寻遍七十三郡县,都难找到一个新生婴儿,本还不知怎的向师傅交代,没想到这都快到家门口了,让我撞上这一对双胞胎?真是天助我也!”
一道鬼影闪现,扬起一阵狂风,那对凡人夫妇哪里防备得住,只被吹倒十几丈远,连怀里的一对婴儿也被卷走。
“孩儿,我的孩儿,呜呜,我的孩儿呢!”那妇人磕碰的全身是血,却顾不得自己,见自己孩子被狂风吹走,连抓带爬,哪里能找见。
丈夫倒是冷静,以为是被狂风吹散,疾步在四周巡查,却没发现。
那鬼影在上方空中,他们怎能瞧见,本待要回返,突然心中闪过别念,“这一段时日一直为师傅的神功忙碌,摄寻刚出生不久的新生婴孩,许久都未尝人心了,索性拿这对父母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原来他乃六聪和尚座下三弟子鉴素,奉师命下山摄取婴孩,好助六聪和尚炼五反胞胎经。
鉴素一念至此,再难熄灭,噬欲大旺,便落到那对夫妇面前,目漏凶光,馋涎欲滴。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恩人,多谢恩人!”妇人见到一妖异和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抱着自己孩子,以为是来送还给自己,连忙道谢。
“你、你...”丈夫不似妇人已丧了心智,他可是见到这和尚是飞着下来的,况且这妖和尚神色不善。
“我什么我,纳命来填佛爷我的肚皮吧!”鉴素狠笑一声,单爪如钩,居然生生直接从丈夫胸口穿过,活通通挖出一颗心来,送入口中嚼起,眉宇舒展,极为享受。
那丈夫还指着和尚,心被挖出本还能多活一会,但一看和尚吃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倒地身亡了。
“啊!!!!相公!!你你你你!!!”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见到这一幕惨象,连日就疲惫的精神,哪里还能支撑的住,也自吓昏过去了。
“真是过瘾啊,嘿嘿,嘿嘿!”鉴素和尚又要伸爪将妇人心挖来,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东南方四道异彩剑光,夹着一道数丈粗细的淡白剑气,还未等鉴素反应过来,就被这剑光剑气射穿。
和尚不过是养精炼气的小修士,只是仗着一口多年孕养的普通飞剑,勉强身剑合一驾光飞行,又炼了几手妖术,才敢下山逞能,此时别说他没反应过来,就算全力防备,也敌不过其中一道剑光,何况四道剑光加那粗如玉柱般的浩然剑气,瞬间连肉身都被绞碎,尸骨无存了。
五道身影落下,其中一人接住了那对婴孩,放在了那妇人旁边。
“这妖和尚必是那六聪弟子,专对婴孩下手,想是为那五反胞胎经!”
这五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尘、赵重阳、张谷阳、崔匡、何朝光,却未见到西山君。
李尘将两婴孩放下,暗叹一声,洞开真眼,查出这两个婴孩有先天之疾,寻常药石无效,他也没有根除之法,但心有不忍,便聚出一道先天真气,度入两婴孩体内,将其续命至二十岁,尽力已极。
赵重阳见了,心中震惊,暗叹道:“这李尘果真不凡,一路凭靠真气飞行,居然不落于我们四人的飞剑剑光,反而隐隐居前,本已让我们骇然,刚才出手那道剑气,简直可怖至极,就算我的少阳一气剑也难抵挡一击,怪不得点星叟前辈对他如此推崇。”
四人都如此想,又见李尘居然不惜损耗本源,凝出一道先天真气为两婴孩续命,更是敬畏。
也是李尘根基深厚,先天真气弥足珍贵,但也只是对于寻常修士,于他却并无大碍。
“西山君前辈本不欲我们出手,这一下只怕打草惊蛇,李尘善心可嘉,却未免不识大局。”张谷阳虽然也自佩服,但心中却有些他想,也不敢明说。
“李兄,时间紧迫,西山前辈此时怕已到断音寺了。”崔匡见李尘又将那妇人唤醒,不由出言提醒。
李尘点点头,安慰妇人两句,“婴孩我已与你救下,可恨来迟一步,你丈夫我们也无能为力,这两孩子我也只能为他们延命到二十岁,料定这青阳山中也无别人能彻底治愈,你还是将你丈夫埋了,带孩子回去好生为之吧。”
妇人神色呆傻,显然还未能从刚才打击中缓过来,李尘也不好再与她分说,招呼一声,又与赵重阳四人飞起往断音寺去了。
断音寺议事密厅中,群邪正饮酒作乐,中央上首端坐五人,除了六聪大和尚、“鬼泣娑罗”毗屍老人,“烈嵬风”邹纵忌,另有一老一少,坐在中间主位。
其中一少,居然正是前不久与李尘交手的无忌童子洛九殇。
众邪俱欢,只因近几日又来了许多旁门道友助战,其中有名的有歾山燎谷崖庆妙观三大弟子射狼居士曹心衰、百哀道人王龙、鼓钓客余冥海,紫云湖月露庭神女剑玉花仙子,瑶山凌罗派高徒穆流尘,瑶山离忧宗首座弟子萧逸,巴山夜魔教圣夜左使王重,巴山拜火教赤火猿金努尔,阳河玄霄宗掌教三弟子殷风,曲江紫玄宫执剑长老雷都奇,以及旁门散修荒海游叟曲项歌,顽空子魏青,胫骨异人童智,八指琴魔藏花笑,月灵奴柳妙妙,阴云鬼王万庆秋,怒佛儿痴吒,疯麻客董南秋,雪山飞燕朱浪,斩首达摩僧印戒等等,阵容无与伦比。
但最令群邪动容的,便是上首追隐叟范愁和无忌童子落九殇,有此二人坐镇,方才无忧。
追隐叟默坐,并不与群邪搭话,就是无忌童子,才与毗屍老人和邹纵忌说上两句,至于六聪和尚,却是理都不理。
他两人来此,一半是因十念禅师相邀,加之有壶山公手书相荐,另一半则是由于自身与禹山派因果仇怨颇深,借此来了断一二。
六聪和尚也不动气,心中却是暗恨,“可惜我还差两条婴孩生魂,方能凑齐九百九十九条,将五反胞胎经炼成,到时就有元神散仙般的神通,也不必求人了。”
“一群妖人邪奸,某西山君已临,还不速速出来受死,更待何时!?”
众邪正欢谈畅饮,突然听到一声大喝,震荡寺庙,声浪滚滚不息,一些修为浅薄的左道弟子,转眼就被震昏了过去,甚至神魂受创。
“是西山君那老狗!”
“慌什么,我等如此多道友,还怕他怎地?”
“且住了,有追隐叟老前辈在此,我等静听吩咐就是!”
高坐的追隐叟,此时才缓缓睁开一双枯浊的双眼,毫无神色,扫了群邪一眼,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这...前辈是何意图?”
众邪哪里明白,无忌童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喝令道:“西山老狗虽然根基浅薄,但修行日久,有几分功行,追隐叟已遁出元神前去捉拿,你等还不出去相助,还待何时!?”
“原来如此!”
当下,以瑶山凌罗派高徒穆流尘,瑶山离忧宗首座弟子萧逸两人为首,率领巴山夜魔教圣夜左使王重,阳河玄霄宗掌教三弟子殷风,和旁门散修荒海游叟曲项歌,顽空子魏青等众邪,化数十道剑光飞出。
独留下了歾山燎谷崖庆妙观三大弟子射狼居士曹心衰、百哀道人王龙、鼓钓客余冥海以及紫云湖月露庭神女剑玉花仙子四人。
无忌童子却不为怪,反而点点头与他们道:“你等正好前去守护幽怨咒狱,我料有几只禹山小狗前来救人,我和毗屍老人、邹道友要守护追隐叟真身,却是无法分身,六聪你也可与他们一同去吧。”
六聪和尚更自不悦,他本此地主人,如今却轮无忌童子发号施令,纵然此妖童修为高强,端也喧宾夺主了。
奈何此时计较不得,他只能唱一声诺,与曹心衰四人径转密道,来到地下囚牢,站定五方,各距有数百丈,联手为幽怨咒狱加持真气。
本来前几日前,连旗、李秀奇五人,真气就要被咒灵耗尽,却突然得一阳子相救,不料群邪也来了无忌童子,一阳子哪里能敌,也被困住,只因追隐叟的爱徒龙阳子又看上,无忌童子也不好下杀手。
但连旗五人得一阳子真气,转为六合玄黄剑阵,消耗的真气得以补充,只是幽怨咒狱不同普通阵法,真气越强,咒灵吞噬的越快,六人剑光纵然犀利,也无法斩杀个干净,反而咒灵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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