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辛苦,几位同志先到屋里坐,喝杯茶,住的地方和资料都准备好了。”林聪和另外两个中年人迎了上来,热情地抓着明显是带头的楚云飞的手说道。直升机的螺旋桨还没有完全停下来,带起的风吹进林聪的嘴里,说话的声音就像门牙掉了,络一样。
楚云飞点点头,当下,梁大力就一个人搬着所有的东西,一群人进到了村里的村委办公室里。
进到了屋里,坐在村里开会用的木质长桌上,林聪就主动地给四个人倒了一杯茶,说道:“条件简陋,多多包涵。介绍一下,这位是县里的警察局长,方通,这位是县里的政委书记,马英八,还不知道几位同志的名字。”
楚云飞取出证件给林聪看了一下,却没有介绍剩下三个人的意思,说道:“我们是来办事的,不用套近乎,把资料拿来,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资料。”
……大校!
林聪暗暗咋舌,想不到这个领头年轻人的军衔这么高,讪讪地把证件还了回去,从长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小沓文件和一本古旧的县志,一齐递给楚云飞。
县志里夹有书签,楚云飞把文件转手交给距离他最近的梁大力,让他们三个人先看,自己则是翻开,县志细细地读起来。
李小白本来只是担心王海涛的安危,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具体情况。可是当他看到文件上说的,一共失踪了两百七十九人的施工队和一百四十三名警察,合计四百二十二人的时候,他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饶是苗狼和梁大力这两个见过了不少场面的龙组老人,面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这事情,似乎太大了些。
怪不得,王海涛会不等支援就私自行动了,四百二十二条人命啊,这不单单是一组数字,还是一副压得人心头窒息的担子啊。
“深山兰若无人寺庙,一入山门需自知。”楚云飞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奇怪的诗句,就把县志给了李小白三人看,那份文件他没看,估计他这个带队的已经知道了。
李小白瞅了几眼,这本县志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翻开的地方大概说的,是明朝朱元璋晚年的时候,有人出钱在山里盖了座寺庙,很大,花了五年时间。
于此行有用的信息就这几段话了,再配上楚云飞刚才念的奇奇怪怪的诗,其他的基本上就是记载这气候啊,收成啊,县官之类杂七杂八的,没有什么价值。
等大家都看完了,楚云飞把资料翻了过来,掏出一支钢笔,在资料空白的背面画了几个问号。
林聪正要等楚云飞发问,门外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一个年轻文员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满头大汗地道:“县长,锦衣村的老村长吵着要进来,我们拦不住。”
县里的警察都没了,能用的人手就一些平时坐办公室的文员,力气上哪里是山村里六七十了还健步如飞、爬山如履平地的老农的对手。年轻文员刚说完,就有一只枯瘦的手把他推到了一边去,一个穿着短衫的老农叼着竹根烟斗在好几个老农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老农名叫段崖,是原任村长段立的叔父。不过段立违反了祖训偷了迷林的路线图带着施工队进后山,已经被从族谱中除名,段崖就接过了锦衣村村长的位置。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段崖一进入屋里,楚云飞口袋中就有个东西响了起来,楚云飞拿出来,是一个类似大哥大一样的仪器,按了一下,响声就停止了。
段崖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在了李小白……旁边的狗,也就是旺财身上,忍不住点点头,夸赞道:“好一只神骏的灵犬。”
“汪汪~~”被夸奖了,旺财脸色笑嘻嘻的,舌头吐得欢快。
不过小三和面包不干了,一个跳到了李小白的肩头,一个直接跳到了桌子上,试图吸引段崖的目光,让段崖也夸它们两句。
“咦,这只小老鼠也不错,倒是这只猫”段崖有些拿捏不准,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却是不小心对上了面包的目光,眼神不觉间有辛散,嘴里叼着的烟斗“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半燃的烟丝都撒了出来。
李小白暗道一声不好,一巴掌朝着面包的脑袋拍了过去,教训道:“别闹!”
段崖这才晃了晃脑袋,从幻觉中脱离,苦笑着捡起了烟斗,添了点烟丝,砸吧了两下继续抽,道:“老了,一不小心就着了小东西的道,你就是那长了阴阳眼的娃子说的李小白吧,很不错。”
“是的老人家,您见过王海涛他……”
李小白还没说完,段崖就摆摆手打断了李小白的话,说道:“熊娃子不听劝,一个人进山了。不过我看他心善,就给了他一张符,就是这个,估计还死不了。”
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给李小白看了看,上面写的不是常见的什么龙飞凤舞的xxx急急如律令,而是方方正正的现代汉字,“因果业报”。
什么情况啊,这货不会是骗子吧,李小白怎么记得“因果业报”应该是佛家的说法,现在竟然有人把这几个字写在了道家的符上,用的还是现代汉字,感觉怪怪的。这就像是你去到一个包子铺,买到了一个奶油馅的烧饼。
不过楚云飞倒是很有兴趣地看着段崖手里的符,刚才引起他口袋里仪器警报的,应该就是这东西。
“哦,看您的意思是要插手这件事了”
对于楚云飞的话,段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林聪一眼,楚云飞问完之后也同样看了林聪一眼。
林聪苦笑了一下,很明显人家有些东西不想让他知道,只好带着方通和马英八灰溜溜地出去了,顺便把门给带上。
不相关的人走了,段崖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长长吐了一道烟箭,说道:“不是我想插手,而是不得不插手,老头子我只想好好把这辈子过完,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都是报应啊。”
“嗯。”楚云飞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让段崖接着说,他听就是。
李小白明显地看到段崖老头额头上的青筋剧烈跳动了一下,真怕他暴起拿烟斗在楚云飞头上敲几下,心里暗暗佩服,云飞兄还是那么……没礼貌啊。
当初李小白可是被楚云飞这种你家天塌下来关我鸟事的态度呛过了很多次。
段崖吸了两口烟平复心情,继续道:“说句实话,先祖确实在山里面盖了一座寺庙,那是明朝洪武年间的事情了,还留下了祖训,不许任何人进入后山。不过我们这些做子孙的不争气,越过越穷,到了现在,段立那小子竟然财迷心窍带人进去想开发旅游,唉,害人害己啊。”
顿了顿,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可知道,兰若,这个词的意思”
李小白看看苗狼,又看看梁大力,这两人也和李小白差不多,不知道。
兰若,真要说的话李小白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倩女幽魂》这部电影,宁采臣就是在兰若寺碰到的小倩。又是古寺,又是兰若,难道这段老爷子的祖上,盖的就是兰若寺
太穿越了吧,幸好,楚云飞在李小白说出这些白痴话之前开口了。
“兰若,佛教名词,全称阿兰若,原意是森林,后引申为寂静无苦烦恼乱的意思,多为苦行僧所建。深山无名寺,其名为兰若,你的意思……那是一片安息之地”
李小白恍然大悟,“兰若”原来是这个意思,长知识了,可怎么又扯到“安息之地”去了,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照顾一下智商正常的同志好不好。
段崖赞赏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安息之地,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祠堂,我族兄有话要和你们说。”
楚云飞这个领头的没意见,李小白、苗狼和梁大力自然也不会有意见,跟着段崖出了门,就见林聪还在门外,方通和马英八则不见人影。
林聪想走过来搭话,不过其他老农不给他机会,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别指望当地村民给他好脸色,两个老农把他架到了一边,别挡道,等人过去了又把他架到了门前边。
真想做点什么,可以,看好里面的东西吧。
作为厩林家的子弟,通过一系列手段能有个待罪之身没被马上抓走送军事法庭就不错了,林聪哪里会有怨言,老老实实地蹲在了门槛上,当起了看守员。
所谓的祠堂,其实就是村子中心一座老宅子里的建筑,看得出来以前挺气派的,不过现在却是有些破旧了。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院落还算干净,院里有棵老树长得也算精神,叶子表面有着金属一样的光泽,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整个锦衣村也比较穷,虽然挺大的,不过一路走过来,李小白就看见了有数的几栋现代房屋,大多数都还是石昨者泥砖盖的房子。
“子孙不孝,倒是让你们见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在外面,打工的打工,读书的读书,村里面基本就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和一些没长大的娃子。可能再过那么几十年,等我们这一辈的死光了,这个祖祠就没人打理了,封建迷信啊,过年的时候我那上大学的小儿子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呵呵……”
段崖走在前头,有一咂没一咂地抽着烟,说这句话的时候枯瘦的背影满是落寞。
进了院子,其他的老农停在了门外,段崖带着楚云飞一行人继续走。
祠堂的大门关着,段崖“吱呀”一声推开了这扇略显沉重的大门。只见里面烟气缭绕,一个枯瘦无比的人影背对着众人坐在蒲团上,“咚咚”地敲着木鱼,桌案上摆着简单的瓜果馒头当贡品,燃着指头大的香,诡的是一个奇怪的真人大小泥胎彩塑神像。
“咚咚咚咚……”
一个盘坐着的穿着道袍的和尚。
没错,就是穿着道袍的和尚,李小白有谐疑自己眼花了,大杂烩啊这是,中规中矩的道袍,背着桃木剑,脖子上却有一大串佛珠,头顶上也有佛痂。
虽然在华国,道佛不分家的事情很常见,可也不能这么搞啊,这个村子当真奇怪。
“来了。”干尸一般的人影开口发出了沙哑异常的声音。
“来了。”段崖回答道。
“把我转过去。”人影放下了木鱼,再道。
段崖把蒲团转了过去,饶是心里有着准备,李小白还是被这人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干尸啊,满头的稀疏白发,眉毛都是白的,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两边的脸颊深深地凹了下去,看得到牙齿印。而且这个老人的脸上布满了伤疤,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就像有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给他上过酷刑一样,特别是他的眼睛周围,没有一块好
最重要的是,他是没有眼睛的,眼球的位置只有两个黑洞洞的凹陷,似乎在诉说着,当年这个老人究竟承受过什么样的痛苦。
老人咧嘴笑了笑,问道:“吓到人了”
“吓到了。”段崖如实回答。
老人道:“老夫名叫段宏,是锦衣村第二十七代诡,同时也是段立那不孝子的父亲,来,都让老夫看看你们长啥样。”
楚云飞走了上去,蹲下来,段宏伸出两只枯瘦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阵,“好好,下一个。”
苗狼,梁大力走了上去,蹲下来让段宏“看看”,旺财、小三和面包跑到了梁大力后边排队,也想凑热闹,老人家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苗狼、梁大力一人两个好字,包括旺财、小三和面包。
轮到李小白了,老人家的手很是粗糙,就像在用砂纸磨一样,等老人家说完了好,李小白却是抓住了老人家的右手,脸色凝重地把起脉来。
老人家淡淡地笑着,虽然这个笑容有兄怖。没有了眼睛的人就没有一个是长得好看的,不说缺少了视觉上的行为纠正,单单损坏掉的面部神经,就会让一个人的脸部出现这个那个的问题,要么是面瘫,要么是流涎不止,诸如此类。
上大学的时候李小白在学生会混过,还是院学生会,看起来挺大一官,其实就是一高级打杂的,有一次学校组织去老人院做义工,他就见过一个眼睛瞎掉的老人。整张脸不仅呈现一种奇怪的扭曲,嘴巴还总是张着,吃饭都合不上,打听之下才知道这老人的儿子还挺有钱的,什么公司老板,就是家里老婆实在受不了老人了,才把老人送到了老人院让人代为照顾。
段宏这样只是笑起来怪异一点的,算是很好了。
“没用的,文化运动的时候伤了神,瞎了眼,现在又透了命,就算是祖上再世,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月快圆了,你们真的要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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