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玉挨处分的消息,盈芳还不知道。
她端午这天就上午三节课,一下课就奔回家了——要给儿子和男人送粽子呢。
昨晚煮熟后一直焖到现在,口感比刚出锅那会儿好很多,咬一口,又香又糯。
每种口味的粽子用不同颜色的棉线串起来,盛满了两个篮子。一篮给儿子,一篮给丈夫。
除了粽子还有茶叶蛋、端午香包。
给阳阳的那个篮子里,还有两瓶黄桃罐头——慰问团送老爷子的节礼,老爷子嫌甜不爱吃,分给了三胞胎。
香包里装着驱虫避蚊的草药,碾碎了缝在浸过艾叶水再晾干的细纱布里。
这批香包她缝的比较小,适合贴身带,也适合挂扇柄。
端午过后意味着真正的夏天即将到来,蚊虫之类的也多起来了。扇柄上系个香包,扇一扇,醒脑又防蚊。
另外特地给男人缝了个专门挂车上的驱蚊香囊。比扇坠要大一些、长一些,穗子上头还编了个华夏结,古朴典雅又实用。
“真不要我和你一块儿去?”姜心柔送她到电车站,不放心地问。
“真的不用。”盈芳摇摇头,“篮子并不重,我一个人能行。而且体校大门就在电车站旁,下车没几步就到了。阳阳那儿出来,到对面坐中巴能直接到大兴。”
“可大兴站到女婿那儿着实有点路吧?”姜心柔犹豫道。
要不是闺女说天晚了就宿在女婿那了,她肯定二话不说陪了去。可留宿的话,她做丈母娘的跟了去就太不方便了。
盈芳掂了掂篮子,笑着道:“妈,这点分量真没什么的,以前比这更重的我都背过,还从乡下背着走去县城呢。”
当然,那时候有小金,这次没有。但她娘不知道啊,还以为她力气从小这么大,其实是练了逍遥拳才好起来的。
“那行,到了女婿那,记得拨个电话到邮局。我要是没在边上等,你就让邮局的人转达,那样我就放心了。回头搬去四进四合院了,咱家也安部电话。”
“好。”
……
到体校十二点多了,不晓得赶上饭点没有。
盈芳在门卫做了登记,送了两只南方特色的什锦糯米粽给守门的大爷尝鲜,再得到教练办公室那边准许探望的回音后,提着一篮粽子直奔儿子的宿舍。
“妈!你咋过来了!”
阳阳正在宿舍换衣服。每次训练完都是一身汗。
他打小爱玩,每次玩出汗都会被盈芳或是姜心柔盯着洗脸洗手换下汗湿的衣裳然后才准许吃点心或正餐,来了体校后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训练结束总是先跑到宿舍冲澡、换衣服,完了才去食堂。
这不正要锁门下楼,和盈芳来了个迎头碰,开心地差没蹦起来。
“忘了今儿啥日子了?端午啊!”盈芳笑着揉揉他的头。
小子似乎又抽条了,都到她肩膀了,这才一年级呀,不过体校的学生似乎都偏高偏壮,要是放到普通小学,妥妥滴鹤立鸡群。
“妈给你送些粽子、茶蛋过来,这边食堂八成也会有,但口味肯定没家里做的多。”
“也没咱家做的好吃。”秒变吃货的阳阳立马接道。
他最爱吃的是大肉蛋黄和青叶白米粽蘸酱料,搁点糖渍桂花就更爱了。
“妈蘸料带了吗?光白米粽我可不爱吃。”
阳阳本来就肚子饿,这会儿更饿,肚子直接唱起了空城计。
“带了带了。”
盈芳陪他在宿舍开吃。
带来的粽子按口味一字排开。
“一顿别吃太多,糯米粽吃多了积食。这两天还好不是很热,放上一两天没事儿,慢慢吃。剩下这些送你教练、师兄姐们尝尝。”
“嗯嗯。”阳阳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土拨鼠似的,不过是加大版的土拨鼠。
盈芳看着儿子可爱的吃相忍不住发笑。
拍拍儿子的肩,让他慢慢吃。
她坐了一个多钟头的电车,没什么胃口,干脆起身给儿子收拾了一番床铺、衣柜。
有生活老师照看,宿舍还算干净,至少没她想象中那么凌乱。
窗台两盆盈芳摇曳的太阳花还是上趟送他回来撒的种,这会儿花开争艳,说明小子照顾得挺好。
盈芳屋里屋外转了一圈。
“妈,咱家真的帮国家找回了几大车的宝藏?”阳阳边吃边问。
盈芳“哦”了一声,扭头看他,“你从哪儿听说的?教练告诉你的?”
“报纸上不是刊登着嘛。上政治课的时候,老师念给我们听了。我没说那上头写的是我太爷爷,说了耳根又不能清静了。”
“人小鬼大!”盈芳捏了捏他的脸,“跟同学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我是啊。”阳阳撇撇嘴说,“其他同学挺不错的,就黄学峰总爱和我过不去,我都让着他了他还得理不饶人。”
“黄学峰?”上回好像也听儿子提过,连着两次了,盈芳不由正色道,“具体怎么回事跟妈说说。”
“我也是听师兄讲的,好像是黄学峰他爹在我爸那儿吃过瘪,这家伙毛没长齐,就想着替他爹出气,拿吃的收买了今年才进来的师弟,处处挤兑我。切!我才不怕他呢。有本事放马过来!”
盈芳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儿子的脸:“说人家毛没长齐,你自己呢?”
“哎呀妈——你不能再这么捏我脸了,我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男子汉的脸是不能随便被人捏的。”
“是是是。那么小小男子汉,肚子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碗黄桃罐头?”
“……”阳阳瞅着那听包装精美、日期新鲜的黄桃罐头,小脸写满纠结。
盈芳忍不住噗嗤笑:“好了,妈不逗你了,罐头给你打开,不过歇会儿再吃。”
阳阳下午有课,下了课还有争分夺秒的训练,盈芳不忍儿子错过午休,见一点了,摸摸儿子的头,和他道别。
只是看着大宝贝黏着她的不舍样,心头不禁发酸,忍不住脱口道:
“等暑假,让你爸找教练请个假,妈带你们兄妹仨回宁和避暑去,给你好好放个长假。”
“真的?”阳阳眼睛一亮,哪还有半分失落,送盈芳出校门后,蹦跳着回宿舍午睡去了。
盈芳:“……”没心没肺的臭小子!
她拎着另一篮粽子还要赶下一场,真是累死个人。
好在特种兵训练基地不需要她拎着沉甸甸的篮子一路从门卫走到宿舍——男人收到值岗卫兵的电话,亲自开车出来接她了。
“要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派人去接你也行。”向刚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她,嘴角噙着笑问。
盈芳睨他一眼:“我来突击检查不行啊?”
“行!”男人嘴角逸出一串愉悦的低笑,“欢迎夫人随时来突击检查。”
“贫嘴!”盈芳佯装要捋耳边滑落的秀发,挣开了他的手,“专心开你的车,一会儿我有事和你说。”
“家里怎么了?”
“家里没事。哦,也不能说没事,大伯家的堂兄回来了,先前爷爷不是还让二伯娘给他相看对象么,这下不用了,人家已经在西宁结婚了,这次升调回京,带着媳妇儿一块儿来了。说是家属房还没分下来,想在爷爷那借住一阵子。爷爷没同意,后来住招待所去了……”
盈芳本来还想等到了他住的地方再说的,被他鼓励的眼神瞅着,一不留神拉拉杂杂全给说了。不止萧鼎升、许兰芳那俩口子,还有钱教授上门拜访的事、馆长混淆她和萧文玉的事……
哦,这些都称不上要紧事,最要紧的是儿子。
“我来之前,先去了阳阳那儿,他说文化课班上有个叫黄学峰的男孩子,一直以来都和他不友好。听说那孩子的爹,曾在你手里吃过瘪……也可能是孩子口胡传错了,但我想无风不起浪,会不会真有这么回事儿?”
“姓黄?”向刚垂眸想了想,“可能吧,回头我查查。这事儿你别操心了,交给我。再说了,咱儿子可不是白受人欺负的主,搞不好就是跟你撒撒娇。”
盈芳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论武力值,体校哪个学生打得过大宝贝呀?不光学生,教练、老师们加起来阳阳都不见得吃亏。
“不管会不会吃亏,这事儿你上点心。不光阳阳,你也是,如果黄学峰他爹真在你手里吃过瘪,他儿子这么针对阳阳,可见家里大人没少当着他面针对你。孩子是大人的镜子,是父母的缩影。孩子之间无冤无仇都这样,他父母岂不是拿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了?你还笑?我是认真在和你说!”
“好好,我不笑。”向刚轻咳一声,嘴上这么说,眉眼间的笑依旧浓浓的。
停稳车后没忙着下车,握住媳妇儿的手摩挲了几下以示安抚,“我这不是高兴你关心我嘛。别担心,儿子都能轻松对抗针对他的同学,还不信你男人应付不了啊?”
“谁担心你啊!我是怕阳阳吃亏。”盈芳被他哄得耳朵根红红的,嗔睨道。
向刚笑而不语,哄着他下车。
路边就是两栋三层楼的家属房,一栋是三居室格局,一栋是两居室格局。
向刚要了一套三居室。以他这些年立下的功勋,别说一套三居室,要两套,上头也会给。
然而向刚只要了一套,家里人过来探亲有地方住就行了。
只是考虑到家里有三个孩子,再者万一丈人、丈母娘带着孩子一块儿来小住几天,房间不够多尴尬。
于是装修的时候,特地请施工队把三个中规中矩的卧室改了一下——
主卧小了几平方,一张大床、一张写字桌,并一口衣柜、两口床头柜摆得下就可以了。平时他一个人,有床能睡觉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
另两个房间隔成三间,每间摆下两张单人床并一口写字台,衣柜被他灵机一动嵌进了墙体。
这样的装潢,施工队都是第一次操作。
不过出来的效果相当不错,既省空间又美观。
等装潢结束,施工方负责人专程请向刚喝酒,席间一个劲夸他有设计天赋,还问他有没有别的新颖理念……闹得向刚是哭笑不得。
装修好之后,盈芳来过几次,床、写字桌、床头柜这些家具还是她买的呢。就是每次来都掐着时间,还没留宿过。
“今天不回去了吧?”向刚一手提篮子,一手揽着媳妇儿的腰,往楼上走。
他选了二楼边套,只消爬一层就到了。
盈芳笑睨着他:“你是希望我留下呢还是赶末班车回去?”
向刚拿钥匙的时候,低头咬了一下她的下唇|肉。
开门后一声不响拉她进屋,抬脚关门和放篮子的动作几乎同步,随后把人带到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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