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学星辰运转通玄之力?”
“不,大道运转如星河宙宇,又岂是一己之力所能改变?”
“你可要学紫薇八卦命盘之术?”
“不,大道崩坏,诡不可测,纵是能看透古往今來,四合之内,于我何用?”
“你可要学阴阳转化,万物互生之学?”
“不,学它何用。”
这却是一处不知所在何处的数层殿阁,这殿阁从外观远远看去,呈玲珑塔妆。内中却别有千秋,这本是应层层分明的殿阁楼宇,其内却如一浩瀚宙宇。其中,有一团星云点缀其中,那星云之中,又有一条丝带纵贯如银河一般无二。
这一切所在,宛若佛家所说的“芥子须弥,别有洞天”。但是,这其中万般景象却分明真实存在,那星云宙宇银河,大小纵横,孰减一二。在那团星云之中,却是凭空立着两人。
那两人却是一老一少,那老者一袭白衣随意搭在身上,却丝毫掩饰不住他周身凝聚的无穷星辰之力。岁脸颊清癯,但双眸精光四射,一头银发散在半空之中,远远望去,恍若那无尽银河便是这一头银丝化就。
那少女,却是眉如远山,明眸皓齿,一袭紫色衣衫更衬其娇美亮丽。唯一双眸子之中,似是满含看透世事苍茫的风霜之色。她浑身虽无半点灵力真元波动迹象,但是在那老者浩瀚无穷的星辰之力的笼罩下,依然面色不改分毫,谈吐从容自若。
这一老一少分明是,从通玄山,刚刚回來几日的苏一和紫兰。这万般玄妙所在,也便当然是,闻名天下,却也神秘至极的“星辰殿”,“摘星阁”。
苏一闻听紫兰所言,却是顿时一怔,沉思片刻,方才微微要了摇头,俯首望向紫兰,缓缓,淡淡说道,“那你想学何术?”
紫兰此刻也是缓缓抬起头來,迎上苏一目光,她双眸之中目光一闪,极为认真地盯着苏一的双眸,淡淡却又坚定地说道,“你这里当真有万般术法?”苏一微微一愣,衣袖一挥,那横贯在那团星云之中的银河,顿时舒展飘荡而去,直绕向四周。
片刻之后,银河光芒所到之处,显出殿阁四壁,四壁之上,数排木制书架,纵贯上下,直沒入那几有万丈之高的云层之中。其中书卷琳琅满目,怕是有数百万卷之多,又何止万种术法。
苏一微微一笑却是瞬间神色黯然,他环目四顾,喃喃自语道,“纵有万种术法,却无一法,可解天道轮回之变,又有何用?”许久,他缓缓抬起头來,面向紫兰,淡淡说道,“如何?你尽管告诉我你想学的法术,星辰宫自会满足你的要求。”
“好,那我便学,天地所不容的禁术。”苏一面色微变,不过瞬间恢复如初,长叹道,“你终究是看清了他的出身,但是却为何看不透,这最难的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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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门突遇变故已是数日,门中多数弟子已于昨日全部撤离,这失去种种禁止的通玄山已是魔教众派活生生的靶子。
从各地暗影传回來的零碎信息可知,通玄山以西,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已尽数被魔门收服和攻陷。一时之间,中土已是大半河山尽是魔教踪迹。
玄元门中除洛水外,掌教清言因术法反噬,那日离开通玄山后,便再无踪迹。清影此刻却是踪迹全无,生死不知。
梅长苏为保玄元禁地,与诸多鬼怪一战,此刻也是闭关修养,余下诸人经过商议,决定暂时将门中大多数弟子转移到菩提寺所在的清泉谷。
一來众人可以修养生息,以缓后图。二來,避开这魔门首当其冲之地,也可以保留一些有生力量。
夜深人静,昔日的人间仙境,世俗百姓所敬仰的神仙之地,此刻却是寂静无声,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偶有寒风从坍塌的山门和破裂的宫殿间穿过,带起阵阵呼啸之声,更显凄冷。
不过数日,破败之境却是如此转瞬。世间万事万物,不往外如此,你鲜亮之时,便趋之若鹜,你动荡之时,便树倒猢狲散。
这方圆百丈的通玄山主脉,除却后山隐隐有一丝光亮外,却是漆黑如墨。
通玄山后山,暗影禁地,秦无涯一脸忧愁神色地望着面前石桌上的一张手书。
手书是清影所留,大意乃是说若自己有什么不测,由秦无涯接管暗影,并竭力寻找到所潜伏在四大魔教中的暗影,以此來获取关于绝密天机的线索。
至于如何寻到潜伏的暗影,以及那绝密天机究竟是什么,不知是因太过仓促还是怕泄漏,这张手书上却是只字未提。倒是卷尾一句话,却是触目惊心般夺目而來。“十年之内,务必寻得天机线索,十年之期一过,则天道将永无轮回逆转之可能。”
夜静得吓人,秦无涯不记得有多长时间自己未曾有过这般感觉。倒不是凄冷孤单,而是突然之间从心头升起的莫名无助。之前的多少个日夜,虽也在如此夜色中独行过,但是那个时候自己一肩所担也不过是自己一人生死,又哪來今日肩上的这般重托。
他心下思绪烦乱,一时之间,脑海之中掠过无数想法。正在此时,却突觉身后光影一暗,秦无涯心下大惊,背在身后的左手不动,手持手书的右手却是拇指轻划,瞬间在那张手书上画了数个符篆。
秦无涯右手拇指轻按在最后画就的一个符篆之上,身形微动,却是瞬间往前飘去,拉开三丈距离,然后猛然转过身來。
“十载未见秦师弟,秦师弟一身修为竟是进境如此之快,这般处惊不变,临敌自若,已隐隐有清影师叔的风范。”
秦无涯目光如炬,射向三丈开外的來人。那人一身短装打扮,腰畔斜插一木剑,剑眉星目,脸上一派温和神色,却正是林海。
秦无涯面色不改,若有所思地望了林海一眼,口中不疾不徐说道,“林师兄深夜來这“暗影”禁地,所为何事?”他口中边说道,右手拇指却是轻轻按向那张手书,那手书轰然爆裂开來,燃起一团火焰,直向林海袭去。
秦无涯这才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十载不见,还请林师兄指教。”他话语刚落,背在身后的左手,却是幻化成一排重重叠叠的拳影,猛然向着林海击去。
林海剑眉微皱,着实沒想到这秦无涯说打就打,而且看其來势,分明是自自己踏入这洞穴以來就早有准备。他微微摇了摇头,却是双腿一沉,就那般轻蹲立在了原地。虽无半点灵力缠身,却自有一股不动如山岳的气势。
秦无涯却是拳势來得极快,就在林海轻微弯下腰的刹那,那重重叠叠拳影已是转瞬之间來到眼前。
林海凝神屏息,突然缓缓闭上双目,一时之间,林海身侧尽是重叠拳影,但是林海却不为所动,仍旧双目紧闭,双手缓缓拢于胸前。
如此又过片刻,林海豁然睁开双目,右手屈指成拳,中中正正地向前击去。这一拳却是满含力道,隐隐带起阵阵破空之声,林海恼秦无涯不问事情缘由,这一拳却是用上了七八成力道。他倒是想看看,这十载间,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入山门,天分不相上下的师弟,究竟修为有多大的进境。
这一拳中中正正,不带任何花哨,但是拳到中途,却是又蓦然幻化为掌,一时之间,两人周身三尺之内尽是层层叠叠掌影。
这一招竟是将方才秦无涯的掌法,学了个惟妙惟肖。秦无涯一阵苦笑,眼见那层层叠叠的掌影已到眼前,他嘴角微动,心下却是蓦然做了一个决定。
沒有预想的巨大的力道冲击,却分明有穿透实物的感觉,林海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关于暗影,一直被掌教提起的秘密。
林海猛然睁开双眼,向前方定睛望去,前方却是一片空荡,竟是刹那间失了秦无涯的踪迹。他鼻翼翕动,低头向前方地面望去。那烛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团暗黑色液体却是在缓缓往更深的地方爬去。
林海心中一动,脚步微动,正要追上前去,却听背后传來一阵爽朗笑声,紧接着一道清亮声音缓缓从后方三丈开外的距离传來,“林师兄沉稳如山岳的气势,无涯今日算是领教了。却不知林师兄今日所來,究竟所为何事?”
林海待要答话,却听背后数十丈开外的半空中响起清脆的爆裂声响,不到片刻,一条蜿蜒数丈的火龙却是奔袭而至。
那火龙所过之处,整个山洞顿时燃起团团赤色火焰,瞬间将洞内事物烧了个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那火龙却甚有灵性,方绕洞穴一周,将洞内事物焚化完毕,却是猛然停在了林海身前,凝神盯了林海片刻,突然张开大口,咧嘴向林海作了个鬼脸。
林海一愣,心下一动,双手幻化,瞬间在身前结了一层冰凌。那冰凌猛然爆裂,化为无数碎片,碎片遇风又化为无数冰蝶。那冰蝶在黑暗之中,闪烁着淡蓝色光亮,虽不甚耀眼,却甚是繁多,远远望去,如无数淡蓝色繁星般。
“咦,七彩流萤蝶,想不到林师兄,你竟然会习此幻术?”
“哼,我今日來,不过是想找萧师弟,你若见到他,就让他明日午时于前山山门之前侯我,我有掌门之令要传达于他。”
他话语方落,那无数七彩流萤蝶,却是轰然爆碎,裂为无数冰凌,那些冰凌层层叠叠,直往高空而去,在隐约月色照耀下,却甚是七彩琉璃,美轮美奂。
一道飘渺声音从高空传來,“这十数载暗影生涯,也不知对你是好是坏,你竟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这个世上不知还有沒有值得你信任的人。”
话语声渐渐散去,只余那无数冰凌在月光照射下,起起伏伏,不时又化作冰蝶。
许久,秦无涯缓缓从一处黑暗角落里走出,他目光复杂地望着那无数冰蝶,许久,却终是苦笑一声,转身大步向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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