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没有在乎其他人对他脸上青肿的笑意,跟他们都点了点头,去到了自己的工作间。拿了探照灯和测试仪,也开始了自己的巡逻。
作为一个三副,工作细则多达55条,不过主要的工作职责主要就是三个方面。
首先是行船过程中,主要就是主管船舶救生,消防设备,保证所有设备的正常运转。其次是在天气状况不好的情况下,要负责与船长沟通,引导航行,进港靠岸的时候要进行引导。最后就是停船之后,协助大副进行货物装卸统计。
除了第一个工作是专职,剩下的两个工作都是跟二副一起联合兼职。内容虽然多,但是工作的强度实际上一点都不大。
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船,所以这个工作对他简直毫无难度。围着货轮转了一圈,又回到驾驶舱,测试了一下几个信号设备的运转,他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他完成了工作回来,木匠,轮机长他们一大帮人已经围在了娱乐室那个大圆桌前面赌了起来。周游站在旁边看了几把,他们玩的是羊城这边流行的三公,就是三张牌加起来比个位数的数字大小。
这种赌法就是靠运气,完全不靠经验,周游看了几把,就失去了兴趣。
他的钱不多,上船的时候,二叔给了他十条烟。不是什么好烟,就是羊城最普遍的双喜,批发一条不到六十,不过也要将近六百块钱了,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日用品,花了一千多。另外还给了自己一千块钱零花,这也是他二叔给的他最后一笔钱。
至于他自己的钱,都跟其他船员一样,换成了VCD机跟碟片,现在VCD在东南亚非常流行,特别是刻录的日本床上动作片光碟,那可是畅销货。
不过口袋里没钱倒是真的。现在自己的全部家当只有一千多块钱,要是输光了,等到了要花钱的时候,就只能干瞪眼了。虽然船上可以借款,但是自己现在实习,一个月工资只有八百块,能借多少钱出来?最多三个月工资两千块钱到顶了!
但是在这里只看不赌,一会儿又有点忍不住了。他这些年在船上,赌钱也是常事,并且运气一直不错。特别是后来老奸巨猾了,赌钱几乎没有输过。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回去拿钱。
等他回到了住的舱室,只见黄超正躺在床上跟刘承宇说着什么,看见周游进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想要对周游来个怒目而视,可是他的脸比周游要伤的严重的多,整个脸的肿了起来,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现在做出这样的动作,只会显得他更加可笑。
周游瞪了瞪眼睛说道:“还想找事儿?!你划下道来我绝对奉陪!别仗着是老员工来欺负我这个新人,小心我跟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自己光棍汉一个,对方有家有业的,他才不相信对方真的敢跟他继续斗下去。看眼前的这个样子,对方还有点不服气,不过周游也不在乎,自己只会越来越强,对方只会越来越弱,怎么拼自己也不会怕。
打开了自己柜子,周游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家当。除了十三张蓝色老人头,还有一百七十块的零钱。在船上,除了随身的钥匙和对讲机以及香烟,没有人会把任何东西,包括钱装在身上。
干活身上出汗是一方面,遇到刮风下雨浑身湿漉漉更是家常事。所以证件一般都是锁了起来,至于钱,在这船上,也没地方花啊!这里是个封闭的环境,没地方花钱,也不会有任何人能上来偷钱,所以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他想了想,将零钱全部拿了出来,刚才看他们玩的是两块钱一把,八九点翻番,自己就准备一百块钱的底线,输光了就不再玩了。
锁上了柜子,周游又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他们仿佛被自己的气势给震住了,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瞪着他,这让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新人,现在欺负两个老人,这也坏了船上的规矩。
在国内的船上还好,规矩不是那么多,大副,轮机长跟普通水手之间还有说有笑的。但是在一些国际船员比较杂的船上,等级观念非常严重。
就好比周游在08年到10年的时候,在一艘30万吨的散货船上当船长,不是跑南美到国内的航线,就是跑澳洲到国内的航线。船上除了他,大部分都是外国佬,那个时候,就是不想讲规矩也不行,你要是跟底层的船员打成一片,还没有人会瞧得起你。
周游又年轻,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严,就必须把规矩给立起来。他们那艘船上,虽然只有20多个船员,但是高层跟底层海员都还要分开两个餐厅吃饭,哪怕饭菜一样,底层海员也绝对不能进入高层的餐厅。平时见面,底层海员也必须要跟高层见礼。
这些都是明规则,国外几百年都是这么来的。不过国内是人情社会,对这方面反而不太讲究,甚至还有普通水手敢跟大副,轮机长打架的情况。在国外的船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潜规则方面来讲,这里跟监狱的作风有点像。一个船就是一座牢房,船员们按资排辈。像周游现在属于新人,虽然是个三副,但是比起黄超这个干了好几年的二水资历要浅,所以要让着他一些。
周游也不想坏了规矩,现在自己已经报了仇,以后还要在一起待,就主动跟他们发了两根烟缓和一下关系。“现在我们也不说谁对谁错了,大家以后都是一条船的战友,不说交个朋友吧,也别当仇人了行不?”
黄超却没有接他的烟,说道:“你把老子打成这样,现在来讲和?!有这么好的事儿!”
周游的笑脸一板,将香烟在手心里捏碎,想要再给他一嘴巴。手都伸过去了,又觉得他满脸青肿,有点太可怜,才停了手。
刘承宇连忙拉住了他,笑着说道:“阿超还没有转过来弯,先缓两天再说,缓两天再说……”
周游也借坡下驴,收回了手臂说道:“的确,你有股子蛮劲儿,不过你想在我面前落到好,那是不可能的。想继续斗,我们就接着来,看看我们谁撑不下去!不想继续斗了,改天就喝个酒,以后别他吗的当着众人的面打你的飞机了。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到时候给我个话!”
又瞥了他一眼,留下一个阴狠的眼神,周游就回到了娱乐室,找了个位置挤进去。
可是他的运气似乎因为重生的这个大气运用完了,上场了不到半个小时,一百块钱的底限就已经到了,期间赢了不到五把。
还剩七十块钱,周游想了想,还是收回了口袋。这种赌运气的牌,有时候就要认命,你要是反着来,输个倾家荡产也不奇怪。现在资金紧张,还是老实一点吧!
“怎么不玩了?”二副陈涛笑着问道:“昨天赢的都倒回来了吧?”
周游这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零钱,原来是昨天赢的啊。“不玩了,刚才好死不死地遇到黄超个变态打飞机,吗的,一进门就看他在那里撸,霉运当头啊,要歇几天。”
众人也不以为怪,都哈哈笑了起来。
走出了船舱,周游趴在栏杆上又低落了起来。重生的确是一件他吗的的好事,可是要把一个人一下子跟过去全部剥离开,一时之间怎么也受不了啊!
周游老家是鄂省西北的农村,从小就没了妈妈,父亲又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实人。他妈妈死后,他爸爸也没有再娶,不算看不上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上他爸爸。不过老实人闷头苦干,倒也给周游了一个富裕的环境。
周游的同龄人里面,当时家家户户好几个孩子,他们家三个长辈赚钱,他一个人花。周游上初中的时候,爷爷奶奶去世了。上高中的时候,爸爸也被汽车撞了,这才从鄂省来了羊城投靠他二叔。
他二叔很早就离开了家,不算第一批大学生,但是也是第一代大学生。他毕业后被分到羊城海事局,在羊城成家立业,也很少回老家,跟周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毕竟是周游最亲的亲人了。
周游爸爸去世,不仅留下了一笔存款,还有一笔几万块的赔偿金,加上卖了家里的房子,总共差不多有十五六万。这些钱他二叔在他们海事局的旁边帮他买了一套小两居,当时很少商品房,除了市区有一些对外的高档商品房,在郊区就只有碰运气才能买到房。
房子不到六十平米,花了据说十万块,不过按照当时的房价标准,他二婶最少虚报四分之一。这些周游倒不在乎,毕竟自己在他家吃了几年饭,他们又给他找好了学校,读了两年大专。他二叔二婶就是在里面赚了一些钱,也帮他操了不少心。
他们算不上是好长辈,最起码也没有亏待自己。要不然,自己前世也不可能顺利当上了一名海员,最后也算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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