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在四面城墙下都有上万的流民掩护,区区几百人的太平营,只要隐蔽些调动,官军是很难发现的。
如果真的用这个法子,最多一个时辰,鹿山就能攻破!
“毕竟只是小城,而且咱们义军的组织力度,也不是其他造反的义军能比的。”陈武对义勇营攻上城头并不感到意外,一边继续观战,一边头也不回的对就在他身边不远的莫国豪道:“莫大人,你觉得我太平义军如何啊?”
“都是贼军的阶下囚了,还谈什么大人?”
前隆山府的轻步兵联队长莫国豪苦笑一声。
大概是从被俘时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这声“贼军”可是毫无掩饰,顿时让附近几名紧盯他的亲卫大怒。
本来陈武要将这个官军武官叫到身边,他们就一直反对,担心莫国豪对陈武不利。哪怕已经反复搜身,确认没带任何武器仍旧如此。现在听到那个轻蔑的词,几名亲卫立即看向陈武,只消他点头,立即就把这不知好歹的联队长砍了。
不过,陈武可没那么容易就被激怒。
他不为所动的笑了笑,挥手让几名亲卫退了下去,对有点顽固的莫国豪道:“左右不过是个称谓,叫什么不重要。那么,隆山府的联队长,以你职业的眼光来看,我这义勇营士兵如何?”
被自己这么称呼,居然仍旧能心平气和,毫不动怒,眼下这个贼军首领果然是有点能耐。
莫国豪想了想,也没掩饰,按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狂妄!”
对这八个字的评价,陈武还没说什么,许世忠反倒不满的站了出来。
他虽然才加入义军不久,但陈武对他可谓另眼相待,一上来就委以重任。再加上陈武的义军的确有点不凡,他对义军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而义勇营的这些士兵,又是他许世忠协助训练的,投入了不少心血,被莫国豪这么批,忍不住讽刺道:“只可惜,隆山府的‘精锐’官军,就是败在了这样土鸡瓦狗的贼军之下呢。”
“那是因为中了你们的奸计。”
莫国豪冷哼了一声,心里并不服气。
“土鸡瓦狗这个评价么,倒也不能说错。”陈武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稍微解释道:“不过,莫国豪想必不知道,这太平义军是我跟典勇将军因为不堪沂城典吏横征暴敛,这才一时起意创立的。至于义勇营,更是在长山镇举事后初建,当时仅仅只有几百人,攻占沂城后才临时扩充到千余人,连队形都整不好。多亏了许世忠兄弟,才帮忙整训成这样。”
短短一段话,说明了太平义军的根脚,无疑让莫国豪吃了一惊。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陈武,又看了看犹自有些不爽的许世忠,讶然道:“你是说,这义勇营是沂城被攻破后才正式组建成型的?”
“正是!”
许世忠不无骄傲的点了点头。
得到对方确认,莫国豪有点说不出话了。沂城被攻破到现在才多久?能将一群泥腿子农民训练成有模有样,这能耐可不一般,甚至能用“大才”这个词来形容了。话说,太平义军真的是白手起家吗?
确定不是提前密谋组织了几年?
那两台抛石机又是哪来的?
莫国豪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自己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有一点他是明白了,陈武摆出这个态度,跟其他被俘的官军士兵截然不同,应该是打了招降自己的主意。
区区一支贼军,也想招降一个府城的最高武官?
该说是太有自信了呢,还是狂妄过头了呢!
………
就在下面义军头领的谈笑风声中,义勇营已经彻底稳住阵脚,在城头上跟官军反复争夺起来。虽说一度被卢百户带队的官军赶下城头,但随着陈武换了三大队的义军,继续不间断的车轮战,体力不足的官军开始显现疲态。
见到胜利在望,陈武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声东击西的计划。
现在若是用了,之后进攻其他城池,官军说不定会有所防范。至于眼下嘛,他已经决定将鹿山战场当成练兵的地方了。
很快,新的命令下发。
又是一个大队的义勇营集结起来,沿着先前义军留下的云梯攀上城头,进行增援。
之所以不派更多人,是因为鹿山是小城,城头上千余官军民团和义军挤在一起,已经有点施展不开了。再派更多人上去也没有足够空间发挥,反而会添乱。对付这种城市,安安稳稳的用车轮战,不停消耗守城士卒的体力,就可以轻易突破。
新的生力军加入,让义军这边声势大振,也大大增加了鹿山官军的压力。
在官军最后的余勇消耗后,战局开始迅速往义军这边倾斜。
混乱的城头上。
看到形势不妙,鹿山的钱县令已经顾不上许多了,赶紧命人将其他三面城墙的守军尽数抽调过来,全力应对正面贼军的进攻。这个时候,陈武只要随便在其他城墙派一大队,就可以直接破城。但现在,他只是装作视而不见,放任官军的行动。
对于此战的结果,他丝毫不担心。
鹿山守城的官军,真正能打的还是那百十人的城防营,就算再烂也比完全没经验的农夫强。先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损耗了不少。从其他三面城墙上调来的,只不过是一批瑟瑟发抖,已经被外面几万流民吓破胆的团练。就算他们加入,对官军的战斗力也提升不了多少。由于毫无经验、更容易被杀,不断增加的死亡反而越发动摇了官军的士气,将混乱和畏惧传染。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由于军袍和勇衣不够,这次仓促召集来的守城团练,有不少人还没来得急换装。
这些来自城内和附近各村镇的人,大部分都是素不相识的,慌乱中难以分辨敌友。义勇营却不同,虽说陈武还没来及统一更换军服,但义军胳膊上人人缠着黄巾,攻城前各队也明确叮嘱过,只要没有黄巾就是官军,可以随便杀。若是换一种情况下,鹿山的民团肯定能注意到,可乱战中,他们已经心惊胆战,只觉得到处都是贼人,哪里还有工夫去细分这些?
明显的敌我识别,让义军的优势进一步放大。
“看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见城头上官军乱成了一团,陈武脸上露出了笑容,下令调派了义勇营的第五大队,顺便替换运送下来了一批伤员。这些受过伤、有过厮杀和攻城经验的义勇营,只要养好伤稍加训练,就能成为义军的主力精锐。
盏茶时间的准备后,作为义勇营第五大队的大队长,师元良奉命登上城头。
由于官军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他领着一队心腹,没费多少力气就干掉了几名城防营士兵,将官军的防线进一步凿穿。只要能再杀掉面前一队不中用的民团,第五大队的人就能跟先前的义军汇合,完完整整的夺下一段城墙。到那时,鹿山的官军就真的没有抵抗能力了。
就目前而言,做到这点已然毫无难度。
没有了城防营士兵的统领,剩下几个附近村的民团看上去毫无斗志可言。若不是城头上已经混乱一片,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怕他们早就逃了。最关键的是,这些团练不像城防营的士兵那样有甲。
身为义勇营的大队长,师元良可是有铠甲的。而且,他的那身制式皮甲是陈武作为奖励亲手发放的,是个人的私产,即便战斗结束也不会像其他义军那样重新收回统一保养。有这样一身可靠的护具,师元良战斗起来极为勇猛,几刀就砍死了一名面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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