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此次一睡就是十天半月,竟一无所获”
石之轩伸了伸懒腰,揉了揉鼻孔,由内呼吸转为外呼吸,一个鲤鱼打挺,从冰晶圆台上一跃而起,舒展筋骨。
既然醒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出去活动活动。
原本他预定此次徘徊于死亡边沿的蛰龙眠少则一月,多则半年,若是静极生动的灵机一到,自然而然即会醒来,却未料到给杨坚服用魔媒药丸的变动牵引神念,半途醒来。
“看来,这种以阳神游离虚空,透彻世界屏障感应异界轨迹的困难,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若是有一个异界的物品在手,应该就容易多了!”
“后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终。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此自然之道也。
茫茫混沌时空之中,无数大大小小的世界沉沉浮浮,生生灭灭,无不遵从某种神秘规则周行运转。
每个世界都有其独特的波动,以自身为中心不住扩散向无尽混沌,传递的时空越远,这波动就越弱
就像两个物体间存在着引力、斥力等作用力一样,当两个世界的波动交叠时,也会在两个世界之间产生类似的引力、斥力等作用力。
只不过,这作用力玄之又玄,无形无质又神秘非常,等闲根本难以感受和捕捉!”
石之轩沉吟着,双掌盘抱,一柱太清罡气徐徐旋转而出,抵住了一面冰壁。
“咔咔咔嗤!”
冰块迸裂的声音响起,浑然一体的冰壁上现出一个框形裂纹,犹如旋转大门一般徐徐挪移开启。
“轰”
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隆声霎时灌满冰室。
石之轩掏了掏耳朵,身形一闪,刹那间穿过近十丈的溶洞,裹着一团罡气撞破洞口的厚厚水帘,重见天日。
夕阳西沉,红霞漫天,与马鞍山群峰上下的赤红枫叶交相辉映,风吹叶动,仿佛在这残秋冷肃之中翻滚着一朵朵热烈的火焰,令人身心俱暖。
石之轩乘虚御风,纵掠飞驰,就像划破这片赤红天地的一缕紫虹,渺小而又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地仙者,逍遥快乐,飞腾万里,高踏云端,俯山观海。或游戏人间,千般变化,从心所欲”
“说到底,穿过‘仙门’所会到达的‘仙界’,其实也是一个异界,只不过是与这个世界有着恒定桥梁或门户的高等异界罢了。”
“表面上看,只要满足了开启‘仙门’和元神出窍两个条件,即可元神穿过‘仙门’到达‘仙界’
然而实际上,若是元神修为不到无限接近至乎堪比还虚的层次,神通灵力极其有限,即使在别人的帮助下开启了‘仙门’,恐怕元神灵力也无法稳定缔结‘仙界’的波动。
在‘仙门’这超乎了肉身感官的虚空通道里,一切全靠元神力量主导,若是元神灵力不够强大和敏感,就像瞎子一样,眼前一片黑暗模糊,根本看不清前路和目的地!
如此贸然进入‘仙门’,唯一的下场就是元神迷失在‘仙门’的时空通道之中,最终给那无可抗御的神秘力量碾为灵力分子,形神俱灭”
“所谓炼神还虚,此‘虚’非是空气或太空,而是每个物质世界本身赖以存在的虚无时空,更是世界之外无尽混沌时空的本质,是象征着大道的‘无’之本体。
因此深入还虚境界之后,精神意识的领域不断扩张,已可渐渐感受到世界之内的种种奇异空间,甚或超乎现实物质的世界,至乎透出世界壁障的无形隔膜,隐约感受到遥远时空外的异界波动!
然而这虚无时空也有深浅层次之分,最深者莫过于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大道,故此有炼虚合道阶段。
炼虚每深入一分,元神所能感应和接触的时空世界就越广阔,越高级,越神秘,越不可思议至乎以这一切之本的大道虚无时空为媒介,向无尽世界投放神念亦或元神投影,乃有百千万亿之化身。
所谓‘破碎虚空’,实际上也只是破除了当前世界这一层次的虚空障碍,从而遁入更深一层的虚空世界。
莫非,‘破碎虚空’其实也是炼虚合道的一种方式,一种直接而粗暴的法门?”
石之轩双眸闪动着洞彻一切的智能灵光,只觉自己不断掀开炼虚合道的一层层神秘面纱,修行的前路渐渐明了,那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就像爬上一座永远摸不到顶峰的高山,永远享受着登高那种迈向目标的苦与乐。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已是初十傍晚。
长安郊野,马车粼粼,蹄声齐整,三千精骑拱卫着百余宦官、婢女,最核心处还是那六马并驱的明黄色天子銮驾。
宽敞舒适的车厢里,美酒佳肴一应不缺,更有朱满月、陈月仪、闻采婷、尉迟炽繁四大皇后相伴。
宇文赟左拥右抱,好不快哉,却仍不耐烦地喝问道:“还要多久可到天兴宫?”
伴驾的宦官应道:“禀皇上,还需半个时辰。”
天兴宫乃皇家别苑,近在长安城郊野,往返长安城其实本就花不了多少时间。
“加快行程!”宇文赟叹气之余,再饮了一杯西域上供的纯酿葡萄酒,忽感浑身酸软,精力不继,不由皱眉吩咐道:“朕久未练功,欲要调息片刻,你们不要吵。”
言毕他双掌交叠,置于小腹气海部位,沉心默运吸星大*法专用的运气法诀,却觉心神浮躁,内息空乏,根本难以起到振作精神和恢复精力的作用。
倏地,耳鼓一跳,胸口一闷,他再难强行运气,无力地伏在软榻上直喘粗气,身体忽冷忽热,说不出的难受。
闻采婷眼神一闪,隐隐然有所猜测:不会这么快吧?
夜色如盖,残月高悬。
花园里一道残影上下翻飞,兔起鹘落。
“嘿哈!”
杨坚吐气开声,掌影摩动,雄浑劲力滚滚而出,将高大假山硬生生推移丈许,却又不损山石分毫。
歧晖漫步而来,一脸欣然,“那灵丹妙药果然非同凡响,区区五日就已让隋公恢复如初不说,似乎功力犹有精进。”
杨坚同样大感满意。
“扑棱棱!”
一只信鹰从头顶横空掠过。
杨坚闪电般伸手虚抓一下,隔空把信鹰腿上所绑的装着信笺的小竹筒吸到手里,麻利地展开纸条。
“太上皇宇文赟在天兴宫病倒,精气疾速衰弱,似有散功之厄。”
杨坚反复扫视信笺,眼神闪烁不定,片刻后才沉沉一叹,“看来,宇文赟确实不行了!”
歧晖哈哈一笑,拱手道:“恭喜隋公!”
其实有心人无不心知肚明,宇文赟早给酒色掏空了身子,若非凭着邪法吸纳的一身浑厚功力,恐怕根本撑不到今天,现下一旦宇文赟散功,必会一夜白头,精枯血竭,不到一天半日即会气绝而亡。
杨坚强自镇定,徐徐吁气,“天助我也!宇文赟近来愈发不喜丽华,屡次出巡都不带丽华通行,只带其余四个皇后,此刻长安皇宫里唯有丽华这正宫皇后坐镇。吾等须得尽快派遣高手入宫,只要助丽华控制了小皇帝,也就大局在握了!”
歧晖挥了挥拂尘,“还得多多联络党羽,以作声援最好还是控制住拱卫宫廷的禁军!”
小皇帝宇文阐是天大皇后朱满月之子,但朱满月原本只是一介犯官之女,充入东宫的奴婢,即使想要母以子贵,也缺乏家族势力的撑腰,说话根本没人听。
反倒是杨丽华能够以宇文赟原配、正宫皇后、小皇帝嫡母的身份掌控皇宫,一旦宇文赟龙御宾天,唯有杨丽华够资格以太后之尊临朝。
朱满月亦只有旁观权,而其余的陈月仪、闻采婷、尉迟炽繁三女既非正宫皇后,又没有为皇帝诞下子嗣,按照礼制只能去尼姑庵出家!
“宇文赟不行了么”
已经到建康城的石之轩仰望夜空,体悟着漫天繁星闪闪烁烁、周行运转的浩瀚无垠,油然而生一种无与伦比的充实感、满足感。
宇文赟的生死,至乎大周朝野的翻云覆雨,都再不能让他的心绪有任何波动。
但是,早已预定的计划,必须继续下去!
世事总有惊喜,此次冒出来的终南山楼观派就让石之轩颇感兴趣,毕竟在上一世的世界里,楼观派最终没落下去,然后给乘势而起的全真道吞并,全真道丹法亦包涵了部分楼观派丹法精义。
“楼观派,田谷十老?歧晖?文始丹法以修性为宗,太重顿悟,好高骛远,好在楼观派历代以来很有不少聪明人,知道以文始丹法为理论指导创下接地气的先天气功,先修命,再修性,否则一代代人都按文始丹法修炼下去,恐怕没等有人成仙,就会断绝道统。”
石之轩沉吟片刻,“看来,也得让扬州城的幻魔一号动一动,否则堂堂权倾一时的吴王就此趁机下去,岂非徒惹杨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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