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宇文邕继位以来,吐谷浑因吃败仗而向北周遣使进贡,赔礼道歉,请求原谅的次数就高达七八次!
这也是吐谷浑保留了顽固的游牧民族特性,记吃不记打,隔三差五的劫掠北周西部边境,甚至屡屡来了就不想走了,试图将两国的国界线从凉州等地向东无限推移。
同样保持了胡人尚武风气、极具侵略性的北周眼里可不揉沙子,每次都将吐谷浑狠狠的打回去,乃至反过来侵吞了吐谷浑的不少土地,掳掠吐谷浑的大批人口。
到了今时今日,北周早已习惯了西边这顽劣小弟时不时的侵**犯,也习惯了时不时的将其教训一顿,削弱其实力,美其名曰:巡抚西土!
石之轩甚至恶意揣测,宇文邕此次之所以一得知吐谷浑内乱,就激动不已的立即发兵讨伐,除了为太子镀金之外,还有借机练兵的目的。
毕竟去岁伐齐,周军损失惨重,新招募及集训的骑兵若要尽快磨合并形成可观的战斗力,调去吐谷浑来一次长途行军、武装拉练及剿匪见血,无疑是个因时制宜的绝佳选择。
更何况,清一色的骑兵到了吐谷浑境内,即可因粮于敌,内乱中的吐谷浑军队的反抗力量差不离不大也不小,练兵的效果杠杠的……实乃惠而不费。
待到这三万骑兵入秋时节班师回朝,稍作休整便可以精锐骑兵的成色投入接下来的伐齐之战了。
整个计划堪称完美,显邕心底那个如意算盘正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
数日后,凉州西征军大营。
空旷处的小丘上,身披金甲的两道人影凝立于此,环视间即可将周遭营地的动静一览无余。
石之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此神功大**法妙绝人寰,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堪称举世无双!
一旦功成圆满,威能通天彻地,举手投足间自有无穷劲气随心所欲,一拳一掌无不沛然难当,破敌如摧枯拉朽。
当然,最关键的是,此神功大**法不像世间绝大多数内功那样通过枯燥乏味的苦修来积累功力,而是如同吾等此次率兵征伐吐谷浑一样,旨在‘因粮于敌’,坚信敌之真气就是我之真气,不怕敌人高手多,就怕敌人功力浅!
吸人真气如探囊取物,轻轻松松即可聚积绝世功力,谓之,正适合殿下这般受命于天、智慧通达的上士!”
宇文赟听得一脸激动,连连拍手惊呼:“这个功法好,?嗯,名字够霸气,我喜欢……”说着眼神毫不掩饰极度渴**望之色。
石之轩心里自鸣得意,我这对症下药,不怕你不上钩,面上却神色严肃,沉声道:“殿下先听臣念诵上篇的入门之法,记熟之后反复参悟,以免练功时出现差错。
诀曰:丹田有气,散之任脉,如竹中空,似谷恒虚……乃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空箱可贮物,深谷可容水。”
宇文赟听得此诀果然不走常理,先是大喜过望,后又愁眉纠结,嘟囔道:“还要散功啊?太危险了……”
石之轩暗暗翻个白眼,就是考虑到你的猪头资质,这经过自己反复修改升级,尽管仍有隐患,但散功和反噬的危险已经大大降低了好吧?
好在石之轩对宇文赟这种见小利而亡义干大事而惜身的心性早有所料,当下自信十足的拍胸脯道:“殿下放心,到时微臣会为殿下贴身护法,包保殿下无惊无险,顺利入门!”
宇文赟迟疑片刻,终究抵不过速成绝顶高手的诱**惑,稍稍矜持一下就重重点头,“本宫信得过先生!”
顿了顿,又稍一揣摩功诀,疑惑的问道:“每个高手的真气各自不同,我以吸取诸多高手的不同真气后又如何浑融为一呢?仅仅散之任脉,好像不行吧?”
此乃武学常理,接触过上乘内功者无不知晓!
石之轩却竖起大拇指,违心大赞道:“殿下果然天资聪颖,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在宇文赟一脸受用的表情下,石之轩娓娓道来,“所以微臣为殿下准备了另一上乘妙术,专为化解异种真气相激相斥之厄!
此术名为,只消殿下每次吸人真气之后,择一武功不弱的女子为,在行**房之时与女子一同施展这之术,殿下将体内各种真气徐徐输入女子体内,此去彼来,循环不息。
经此术反复调和后,真气数量上固然缩水不少,质量上却也精纯甚多,且浑融为一,再无反噬之厄!”
宇文赟双手紧扣,眼睛贼亮,一眨不眨。跃跃欲试道:“先生,本宫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散功修炼?”
石之轩一脸微笑,“殿下不必着急,先将大**法散功入门的诀窍及细节吃透,务必万无一失。
待到今后几日,吾等率大军攻入吐谷浑境内,俘虏到吐谷浑蛮子的高手,就充作殿下散功入门后的吸功练手之用!”
宇文赟再次拍手称赞:“先生高明!”顿了顿,眼珠一转,乖巧道:“本宫鲁钝,于此散功之法不甚明了,还请先生细细解说!”
“好说,好说!”石之轩微笑依然,开始孜孜不倦的解说诀窍,并时不时以手指在宇文赟身上诸经脉窍穴处加以指点,没有丝毫误人子弟、怂恿昏君的觉悟和惭愧。
远处中军大帐外,五位同样身着金银甲胄的将领凑在一块儿,正遥遥注视着小丘上的石之轩和宇文赟。
虽然距离过远,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但却隐约看得出来裴太傅在指导太子行功运气的窍穴,而宇文赟一副兴致盎然、全神贯注的神情格外引人瞩目。
此五人正是此番西征大军里仅次于石之轩的决策人——王轨、宇文孝伯、宇文逌、刘雄及郑译,此时均是一脸惊奇表情。
太子宇文赟不堪造就是众所周知的,五人若非亲眼所见,绝不相信太子也有如此好学的一天。
特别是,内史王轨忠义正直,深谋远虑,出于对北周前途的考虑,曾多次提醒宇文邕说皇太子宇文赟品德低劣,没有仁孝,不堪继承皇位执掌朝政,建议宇文邕重新立嗣,因此而惹得太子对他深深记恨。
须臾,王轨面露欣慰,抚须赞叹:“难怪裴太傅如此得陛下青眼有加,单单这份堪称化顽石为璞玉的传道授业本事便让王某自愧不如。
太子好学如斯,不耻下问,将来必是一代明君,我大周国祚无忧矣!”
“王内史所言甚是!”
“是极,是极!”
诸将纷纷附和,一副与有荣焉的忠心模样,然而各自心里真实想法如何,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小丘上,石之轩传授完毕后,对已赟再加一把火,“方今朝野多有菲薄殿下者,甚或陛下也曾动过另立太子的心思。
此次西征吐谷浑,若是殿下练成,凭此无敌神功斩将夺旗,一鼓作气攻下吐谷浑的‘王者之城’伏俟城,擒获贼酋夸吕、世伏父子,献于陛下驾前。
那么四海之内,谁还敢小觑殿下?”
宇文赟连连点头,目光闪烁,显是沉浸在练成神功之后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大展神威,一洗旧日形象的无限幻想之中。
石之轩嘴角勾起,目光一转,倾注西方,好似透过千里山川湖泽凝视着吐谷浑的王都伏俟城及里面的世伏小可汗。
“咱俩的梁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座亲自出手,又是趁火打劫,未免太欺负你……也罢,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就让新晋弟子宇文赟陪你玩玩儿!”
当面踩人打脸固然很爽,但有时候,让敌人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更不知道究竟输在谁手里,由始到终蒙在鼓里,岂不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石之轩的笑容愈发灿烂,心底邪**气沸腾,咕嘟咕嘟直冒泡儿。
根据族兄裴文举支持的吐谷浑资料,眨眼间他已经想好怂恿宇文赟如何可劲儿祸害吐谷浑,最好将其数代汗王的心血摧毁殆尽,让整个吐谷浑的经济民生倒退一个世纪,又如何狠狠刺激世伏小可汗的痛处,使其落下宝贵的男儿泪,乃至如何将世伏父子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濒临精神崩溃,偏又不当真抓住他们……
昏君与尖臣的绝配固然一定会祸国殃民,但似乎没人规定,这祸害的“国”一定得是自家的国,殃及的“民”一定得是自家百姓啊?
什么三卷,记述西域四十四国的概貌。序文末尾还写有:‘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既从,浑、厥可灭。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还‘浑、厥可灭’这句话,害得吐谷浑吐谷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实在可笑!
话说,像吐谷浑、突厥这等北地游牧民族,为了争牧场、争霸主、争女人、争牲口,哪年不打仗,哪年不一死一片乱藏岗?
似乎就连普通部族牧民每年秋冬向汗庭交税之前,也得打上一场抗税仗,凭刀箭拳头决定所纳牛羊马匹的多寡吧?
草原上的狼群估计吃人肉都吃腻了!
若是次次战事惨败,都要派大批高手不远千里的追杀复仇,那吐谷浑人还真够闲的!
石之轩表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侵占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大方的说出来嘛,何必非要找个假假的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