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练气中期
风，拥有无法压制的不羁的自由。一阵风的追求，不外乎飞得更高更远，飞到更为辽阔的天空去。
此刻的林轩，正如一阵风那般迅敏灵动，在千丈飞瀑下，闪烁身影，飘忽术法。
“风剑术！”
“赤龙吞日！”
从起手掐诀，再到术法释放，中间只有一眨眼的间隙。而这个短暂的间隙，若非是修为远超于林轩，则几乎无法捕捉到。
良久之后，林轩停下动作，再一次坐在水潭边休息。连续的施术，让他的灵力几乎消耗一空，他只好盘膝坐下来，慢慢地恢复体内灵力。
三个时辰过去，林轩体内的灵体又恢复了大半。他以神识内视，却见丹田灵海中的灵气旋风，又扩大了不少，几乎占据了小半个灵海。灵海深处，不时还会有轰鸣的风声，一阵接一阵地呼啸翻腾着。丹田之中，开始不断地有热潮起伏涌流。
不一会儿，他的灵力已接近充盈，腹中丹田又是狂风盘旋，响起了尖锐的鸣叫，仿佛雕啸长空。
林轩站起身来，继续练习术法。把手上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道途漫漫，死生难测。唯有耐得住寂寞和苦痛的人，才会有足够的空间去成长。
…………
月近中天，夜凉如水。
在丹堂僻静的居室中，林轩安静地盘膝坐着，经过了无数个白天夜晚的修行，他终于摸到了修为突破的征兆。而这一晚，恰是突破瓶颈的最佳契机。
林轩调整好身姿，取出一颗司徒空赠的凝神丹，轻轻丢入口中，心神立刻变得平静下来，宛如古井无波，没有了一丝杂念。
他开始按照风灵谱中的练气法诀，控制灵气进行周天运转。
在一片黑暗深沉的空间里，林轩似乎听到了体内风暴，在发出渴望自由的狂啸。
随后他的周身气脉，竟开始一张一弛，气脉在灵力的带动下，微微颤抖起来。周身的灵力，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全部加快了流动，像潮水一般，往灵海汇聚而去。
随着灵力疯狂涌入灵海，灵海中的气旋也越转越快，转眼化为一股风暴，逐渐有向整个灵海扩散的趋势。
然而就在风暴扩张之际，却猛地一顿，竟被一层无形的阻力挡在了前方。仿佛有一个坚固的笼子，把旋风牢牢地关押住了丹田中心，不让它逃脱半步。
修士突破练气期的瓶颈，一般都是通过凝聚全身灵力，冲击丹田灵海的空间限制，使得灵海进一步扩大，能够储纳更多的灵力。虽然其他风灵根修士，未必会像林轩一般，在灵海中形成一个气旋，但突破的手段大多是一样的。
此时林轩控制住体内灵力，用灵海中的气旋拼命撞击四周的壁垒。腹部的疼痛感，就像有一把刀子在开膛破肚，仿佛下一刻，腹部就要裂开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水洼。
扩张的风暴一次接一次地被挡回来，很快又扑上去，继续冲击着那道无形的墙垣。
时间过去了许久，身体的疼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些加剧。而那层壁垒，却依然坚固如旧，丝毫没有破开的迹象。难道其他修士突破瓶颈时，也是这样吃力吗？还是说，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林轩狠狠咬了一下牙门，再这么下去，体内灵力恐怕就要耗尽，就别提什么突破瓶颈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此番若是不成功，那下次就更不可能会有突破。
修行的规律，往往都是这样。强者，总会进一步变得更强；成功之人，总是更容易取得再一次的成功。此即谓之势如破竹，水到渠成。然而，一旦当失败的阴影笼罩在了一个人身上，则会很大程度上打击其自信心，变得不敢去改变，也不敢去挑战。
林轩很不甘，他必须要突破，他决不能被一层小小的壁障，阻隔了求真修行的道路！
只是，原本体内浑厚的灵力，却在一点点的衰弱下去，冲击壁障力度，变得有些虚弱起来。
怎么办！难道要就此放弃吗？林轩在心底自问。
不，不可能！我的道，决不能就此结束！！一定会有办法，一定有什么东西我还没考虑到！灵力？气旋？风？林轩紧皱眉头，苦苦思索。
对了！旋风！古时老子有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为何不将风力凝结得更坚实些，再去冲击其中一个点呢？
林轩心中一喜，立刻停止冲击瓶颈，聚起剩余的灵力，全部汇入灵海气旋内，去压缩飞转不已的风暴。
灵海中央的旋风，转动速度急剧加快，一点点收缩凝实，最后竟成了锥子状。
林轩调整好灵力，将锥子状的气旋略微倾斜。接着猛地一发力，锥子对准了壁障的一角，飞刺而去。
猛烈的冲击，给林轩的身体带来了更加强烈的痛楚，痛得他几欲昏过去。但他仍旧咬着牙，忍痛坚持着，硬是一声不吭。能否成功突破，就在此一举，他无论如何都得一试！
灵海猛然一震，仿佛一口大钟被铜锤给轰了一下，壁障竟开始起伏振荡，竟有些不太稳固起来。
有用！林轩顿时信心倍增，调动起全部灵力，集中到风锥上，再次狠狠地一撞！
“呯”，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轩耳畔居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脆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破碎了。整个灵海一下子畅通了许多，刚才还堵塞的壁垒，刹那间崩溃。真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其中一点破裂，整个壁障自然就难以维持。
眨眼之间，林轩的体表渗透出了一丝丝的黑色污垢，一股更为庞大的灵力，蓦然一下从他的丹田升起。风锥也很快散去，重新化作风暴。只是那阵风暴席卷的范围，却变得更为宽广，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丹田灵海。
突破了！林轩心中大喜，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闻到身上传来的臭味，林轩出门打了桶清水回房，清洗干净后，又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然后长长的吁了口气。零星的月光从窗缝间洒落而下，一点点地倾洒在林轩的脸上。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舒畅无比，体内的气息更是前所未有的浑厚。
在离林轩不远处的宅子里，灯火昏暗，司徒空突然抬起了头，感觉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灵气波动，他笑了笑，轻声低语道：“是突破了吗。”他沉闷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然而在司徒空对面，却又响起了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是那个新弟子吗？”
“是的，李师兄好像对他挺感兴趣嘛。”司徒空淡然回答。
司徒空的对面，赫然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林轩时常在丹师讲坛见到的李洪玉。
“司徒师兄，你修为远在我之上。下次，还是不要再叫我李师兄了。”李洪玉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那名弟子，其实跟我挺对脾气的。自从被我痛骂过一顿后，居然跟我铆上了劲，还想着要反过来难住我。这小子，很有意思。”
“李师兄当年，可也是名天纵英才。在我们同辈的师兄弟里，你的修行和炼丹上天赋，都是最强的。若非是强行去炼制混天丹，以致遭到反噬，恐怕你已经先我一步进入金丹期了。”
“当年之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在那次事故后，根基已经损坏，肉身之力也衰弱到了极点。而且修为已止步于筑基期五十余年，恐怕今生突破金丹无望了。到是你，体内灵力澎湃，应该已快突破到金丹了吧？”
“我的修为，距离金丹期确实已不远，所缺的只是一个突破的契机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李师兄你还有多少寿元？”
“不足三十年。”李洪玉颓然摇头说道。
“不足三十年？那你还没放弃对混天丹的研究吗？依我看，那个丹方本身就有问题。当年，你若非执意要尝试着炼制此丹，以你的丹道造诣，恐怕早就可以跟我一起拜入周长老门下了。”
“丹方肯定没有问题，这可是根据丹鹤老祖留下的札记推算而出，怎么可能会出错。应该是炼丹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被我忽视的意外。”
“丹鹤老祖也未必是绝对正确的，再说现在的你，连继续炼丹都有些吃力，又怎么可能再次去炼混天丹？”
李洪玉听完此言，又是一阵摇头苦笑。
混天丹，相传为丹石峰一脉师祖丹鹤所创的绝世奇丹，具有夺天地造化之力。只是此丹在丹鹤祖师坐化后，就同丹鹤本人一样，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此后再无人能炼出，包括丹石峰历届的长老。
而在五十年前，李洪玉凭借惊人的丹道天赋，迅速成为了丹石峰的入阶丹师。他在丹堂的石碑上读完了记载丹鹤的事迹，以及与混天丹相关的信息。当下热血沸腾，扬言道：“天下丹师，生当如丹鹤！”遂发誓此生必要炼出混天丹，重现此丹当年荣光。
通过石碑上记载的蛛丝马迹，外加经阁中海量书籍资料的查阅，结合前人的尝试经验，李洪玉竟还真的原出了混天丹的丹方。此举令丹石峰长老周霞也惊叹不已，甚至起了收徒之意。
然而，即便承认了李洪玉的天资，周霞并不支持他轻易去尝试炼制此丹。毕竟混天丹绝迹多年，前人的失败案例更是不少，想要真正将此丹炼出几乎不太可能，甚至还存有很多不确定的风险。
李洪玉不相信失败，他更相信自己这些年的辛勤钻研成果。直到有一天夜晚，他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一个人偷偷开始炼制。
那一夜，天地间风云变幻，丹石峰上灵气异动，全部汇聚到了炼丹房上空。丹堂上下的丹师，无一不是震惊万分，没有料到李洪玉竟真的开始炼混天丹，更没有料到炼制此丹的声势会这般惊人。
只是就在很多人惊讶于李洪玉的胆量和天资时，炼丹房内却传来了一阵惊天巨响，丹炉炸了。一朵火云冲天而起，把夜空照得透亮，无数人冲入炼丹房，将浑身浴血的李洪玉抬了出来。
事故发生后，李洪玉被自身灵力反噬，修行根基受损；他的肉身也受到了极大损伤，勉强经过救治后，却变得衰老无比。
此后的李洪玉，丹道造诣虽在，却已不能继续深入炼丹，只是勉强成为了一名三阶丹师
而混天丹，则成了李洪玉心中永远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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