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鲁宾便从米斯特庄园消失了。
因为鲁宾的消失,金美娜也变得心情沮丧起来,小妮子一整日都显得心神不宁,根本无心继续她的科学实验。而米斯特找不到鲁宾,则不甘心地满庄园里面乱转,同时嘴里仍在不停地念叨,“这真可笑,这真可笑……”。听着米斯特无休止的念叨害得金美娜更是心烦,她最后干脆让陈伯把米斯特关了起来,小妮子则换了一套修女服,出门去找邢起舞解闷去了。
在鲁宾逃到庄园避难之后,邢起舞自然也和这里恢复了联系,所以金美娜有理由认为鲁宾是去小丫头那里寻求慰藉了。
但显然金修女估计有误。
实际上,鲁宾此刻已经偷偷溜进了城,他需要用肉体的松弛来解决一下自己精神的紧张。虽然昨天在金美娜的面前鲁宾装作若无其事,并没有把米斯特的话放在心上,可回到房间中鲁宾还是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便如小猫抓心一般。后来鲁宾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脱光内衣跑到镜子前面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把自己观察了一下,甚至把胯下那一长条也揪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可丝毫也没发现自己有拼凑对接之类人工斧凿的痕迹。
日,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人呢?
最后鲁宾不经意间伸了伸舌头,望着自己那条柔软颀长的舌头在镜子中飘舞,鲁宾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是绝不可能有自己这样一条惊世骇俗的舌头的!……看来,自己真的不是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虽然鲁宾之前也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个怪物,却也只是怀疑。
而此刻,当尘埃落定,事实就摆在自己面前时,鲁宾的心里还是稍许有一些失落。鲁宾认为,这个理由足以让自己放纵一下……当一个人失意之后或者受到重大的挫折和打击时是一定要放纵一下的,否则这个人将会一直萎靡不振下去。
鲁宾就是用这个借口,到摩尔市区内寻欢作乐来了。
不过摩尔市自从九月盟解散萧丫头失踪之后,活色生香也跟着关门了,摩尔市的整个皮肉行业也随着新城主实行的铁血策略而暂时变得萧瑟起来。不过只要有男人存在,女人就是一个永远不死的行业,它的春天终究还会蓬勃归来的。
鲁宾很快便走过了两条过去曾风月繁华的街巷,但这两条街巷此刻全都已经变得十分冷清萧条,原来的秦楼楚馆都已经被取缔了,高低错落在这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招牌也都被拆掉了。鲁宾从一个正在拆除那些招牌的工人口中知道,这是整个城市市容规划的一部分,是新任市长段大海亲自签署的命令。虽然这样,鲁宾还是发现了一些早起的流莺向自己招摇着,不过鲁宾在走过活色生香之后,就已经对今天的目的索然无味了,最后鲁宾干脆把头一低,向锦绣小区的方向快步走去。
锦绣小区303房间是鲁宾最初醒来的地方,而房间的钥匙也始终被鲁宾放在门旁边一个弯月形的壁灯罩里。
取出钥匙打开房门,鲁宾走了进去。
除了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并显得有些阴冷,房间与鲁宾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鲁宾吹了吹春秋椅上的浮尘,然后舒服地靠了上去。鲁宾坐在春秋椅上刚要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一只手却在无意间碰到了放在春秋椅上的电视遥控器,电视屏幕“唰“地闪了一下。
电视画面还没有出来,鲁宾就已经听到从电视里面传出来新闻主持人用很快的语速说道,“昨天下午,警方抓获了本市最大的黑社会头目萧丫头,据悉,萧丫头是在与一名同伙因嫌隙火拼的时候受伤,被警方在他的隐秘寓所捕获,而萧丫头的同伙则受伤在逃……这是段大海市长来到我市之后,展开扫黄打黑工作以来取得的一个标志性进展,而本市的社会秩序现在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下面,让我们采访几个路人,让他们谈一谈对于我市现在治安状况的一些切身感受……”
鲁宾才懒得去管那些什么路人甲乙丙丁,鲁宾只是觉得这新来的段大海果然有点儿手段,竟然真的把萧丫头这条虎头鲨给网住了。
可鲁宾又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却又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鲁宾只是觉得刚才电视画面上萧丫头的表情不是要坐牢,而是一副要去度假的样子……大概就是这一点,让鲁宾感觉到这事情有些蹊跷。
接下来电视中依然是对新城主歌功颂德的靡靡之音,鲁宾懒得听这种高扬的旋律,便干脆把电视关掉,转进卧室的榻榻米上面壁去了。
往榻榻米上盘腿一坐,鲁宾一低头目光便落在了那只米黄色的小竹箱上。把那只小竹箱托在手中,鲁宾仔细端详着上面那幅高更的小油画发呆,看着看着,鲁宾突然在这幅小油画的最下面发现了一片模糊的东西。鲁宾再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一片模糊的东西很象是二行小字,鲁宾把眼睛与小竹箱调整到最佳距离,终于辨认出来了那上面的字迹。
小竹箱上刻着这样两行字——鲁宾,我的小乖乖,你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的出厂日期是****年四月十四日。制造人:伟大的米斯特教授。
鲁宾在确认自己没有把任何一个字看错之后,把小竹箱放了下来。
这么说,自己的生日是四月十四日了。可是,米斯特这该死的老鬣狗,给我选生日难道不会选个类似6688好一点儿日子吗,四月十四,死了又死,妈的!
不过,好象过几天就是四月十四了,自己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呢?
鲁宾躺在榻榻米上把那个米黄色的小竹箱枕在头下开始琢磨了起来,很快,一个鬼主意在鲁宾心里产生了。
※※※
离开锦绣小区,鲁宾沿着黑水河向前走了一段,然后照旧跳进了水上公园。
鲁宾来到当初阿左刺死牤牛的那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此时已是仲春时节,公园里青草萋萋,乳燕翩跹,牤牛留下的血迹早就已经渗入泥土,长入了青草的嫩叶之中。鲁宾坐在长椅上,嗅着野花香,望着公园中一对一对亲昵的情侣,毫无预兆地,他突然开口放声唱起歌来……
突然忘了挥别的手
含着笑的两行泪
像一个绝望的孩子
独自站在悬崖边
漂泊青春的梦啊……
可鲁宾刚唱了几句,就听到从自己身后那一棵高大的古柏上“噗通”一声掉下一个人来。这着实吓了鲁宾一大跳,当他转回身去看时,却吃惊地看到从树上掉下来的这个人自己竟然认识,是野兽阿左。
不过阿左显然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从树上掉下来后被狠狠摔了一下,现在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鲁宾迅速跳过长椅,从草地上把阿左抱了起来,然后关切地问道,“阿左,你怎么样了?”
只听阿左用断续的声音对鲁宾说道,“睡着了,做梦……鬼叫,太难听了,掉下来了!!……”
鲁宾终于体会到了,那些无意识中说出的真话,最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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