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后鲁宾很是犹豫自己是否还需要继续去上班,最后想了想口袋里所剩不多的几毛钱,罢了,走,总不会天天都遇到这倒霉事儿吧。
到了卖场鲁宾才知道公司已经被勒令停业整顿,昨天的火拼很多方面都脱不了干系,公司自然要花一段时间去平息这件事。但这在摩尔市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儿,据说几年前的一次黑帮洗牌,数百人废工地决战,那场面才叫壮观,光头萧丫头在那一战中也是号令群雄,风光无限。至于昨天这点儿磕磕碰碰,不过是小摩擦而已,警方那边也好说,所谓的内鬼和地下规则都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国家机器控制的是大局,和平稳定指的是老百姓,至于黑吃黑的事儿完全可以多做点。所谓虎罴相争,谁死谁伤对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影响,至于安全感嘛,生于斯世就忍受吧,哪里有安全感可言,况且,人的内心都喜欢一些刺激性的东西,否则小日本的A级片,法国佬的暴力美学也不会如此吸引人了,再不济,人们茶余饭后还多了一些谈资。所以只要不揭竿而起,造反作乱,一切都还是可以商量的。
不过卖场的内部整顿还是要整顿的,鲁宾也同时被整顿了,他直接从一个小小的临时乌贼宝宝连升无数级,被任命为内务部一级幕僚。
初听到这名字鲁宾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组织结构,难道是借鉴了清朝或者前苏联的政权体系!不过很快鲁宾便从周围那些艳羡的目光中猜测出,这大概是个油水不错的活儿。
果然,私下里一打听鲁宾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内务部幕僚,不过是公司拉关系而设立的一个闲职,名字也不知谁取的,反正没啥实际意义。一旦成为幕僚,不但薪资极丰厚,而且各种福利层出不穷,什么普吉岛,大堡礁,马尔代夫免费游绝对让你一年四季随时可以领略天堂般的生活,除了这些,据说,还有机会享受黑街酒吧会员才有的特殊服务。
又是黑街酒吧!
告诉鲁宾这事儿的人是一个瘦弱驼背的小老头,人们都叫他老林。
老林是一个老光棍,在卖场干了十几年的杂役,天天拎着一把笤帚楼上楼上跟在那些无良顾客的屁股后面打扫被随手乱扔的垃圾废物,但是这老林再年轻一点儿的时候也风光过,最风光的时候莫过于一夜赌光了上千万的财产,陪上年轻漂亮的老婆之后还欠了一屁股债。败完家之后老林被人追杀,是萧丫头保下了他,顺便给了他一个糊口的活。所以老林这十几年来,其实就是萧丫头用剩饭养下的一条狗,已经没有了尊严,生活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
当老林在对鲁宾提到黑街酒吧的时候不停地“啧啧”吧嗒着嘴,一副无限向往的样子。鲁宾从老林的表情上看出来,这就象一只吃过肥肉的狗,现让它去吃糠咽菜,虽然觉得寡然无味却又不得不安于现状,而有时回忆起肥肉的滋味,露出的就是现在这副表情!
鲁宾很好奇地问,“老林,那个黑街酒吧在哪里,你似乎去过那里吧?”
老林褶皱的脸上突然散发出一种光彩,他好象陷在自己的回忆中,轻轻说道,“黑街酒吧是富人的天堂,是有钱人的销金窟,那里有着所有能够想象到的纸醉金迷,凡是肉体和心理的欲望在那里都能够得到满足。那里,会让最圣洁的人显现出最无耻的本性,可即便它是万恶之薮,仍没有人能抵挡它的诱惑,没有人!……”
鲁宾看着老林象是中魔了的样子,便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清醒一下吧老大爷,你说的这个黑街酒吧是妓院还是鸦片馆呀,怎么说得这么玄乎,你还没告诉我它在哪呢?”
老林被鲁宾一拍好象才从自已的呓语中清醒过来,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小伙子,虽然我从前去过一次,但我也不知道黑街酒吧在哪里,因为从来都是它来找你。当有一天你接到黑街酒吧的邀请函,你才可以到那里去,即使你是内务部的一名幕僚也需要等待。”
“日,那个萧丫头居然在耍我,让我去找他又没有固定地址,这不是许了个空头支票吗!”鲁宾在心里骂道。
不过,心里骂骂也就算了,鲁宾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鲁宾自然已经知道了昨天拽自己拉链的那个光头小丫头居然就是这范西特大卖场的老大,既然如此,鲁宾对自己的平步青云就不觉得奇怪了。看来这萧老大虽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为什么死不了和这鲁宾有那么点关系,对自己有过好处的人,萧老大一向不吝啬好处大家共享。
共享,这是成大事必不可少的心胸。
有多大的心胸,就能够成就多大的事业,这就是萧老大的信念。当流氓也有信念的时候,这世界就变得有些可怕了。
萧老大现在已经隐藏到了一个极隐秘的地方。在这个城市,在这个世界上,当老大的一定要留上许许多多的洞窟,三窟绝对是不够的,当风雷涌动时躲起来,当风平浪静时再出来。
只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萧老大自然会荣耀归来。
随后鲁宾在老林的指引下上了范西特大厦十层的内务部,在那里领了一份不菲的入职津贴,和一张身份认证的金卡,连同一张中正银行的钻石卡。每个月公司都会向钻石卡里面打入一定金额的幕僚佣金,如果有什么最新福利的话,内务部当然也会即时通知各位幕僚,若有闲暇,这些幕僚可以自行选择是否需要享受这些福利。
还有一点,内务部幕僚的工作时间是极严格的,每个月八小时,具体时间自拟,到时要本人亲自向内务部提交自己的某些特殊要求和额外的补助申请,逾期绝对不候。
这一刻开始,鲁宾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唯一有一点儿遗憾的是,鲁宾觉得这并不是靠自己的双手赢来的,更说不过去的是,这种生活竟是一个黑老大赏赐给的,这倒更象一种寄生生活。
但是,如果你要觉得此刻鲁宾心里有一丝丝不安的感觉就大错特错了,其实,这正是他所向往的生活,而鲁宾更高的追求便是从寄生虫,向真正有钱人团队的跨越。
甘之如饴,这才是宾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
生活变得优越的同时,鲁宾并没有忘记要寻找自己的过去,这对鲁宾来说是一个寻根的过程,或者说是一种寻找游戏也可以。一般来说,人类这种生物都有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而鲁宾认为,寄生虫便是自己的物质,而寻找才是自己的精神,精神与物质完全不需要也不可能彻底统一。物质基础支撑着精神生活这个上层建筑,物质基础没了,精神的上层建筑便是成了高空坠物,然后只能有一个结果——崩溃!
当然,也可以把精神极致化。
在鲁宾的心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天才的凡高,我赞美你穷困潦倒的一生,疯狂吧!美妙的柴可夫斯基,在“胡桃夹子”里为“黑桃皇后”而疯癫,我要为你鼓掌!“白痴”的陀斯妥耶夫斯基,让我们来赌一把,看谁的骰子玩得更精彩,你赢了,你去死,你输了,还要死。
死亡,便是永恒。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鲁宾是一个精神狂人与物质庸人的复合体,他追求极端精神刺激的同时也喜欢最粗俗的物质游戏,这两种不同的方向是相辅相成的,鲁宾在心里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若恐惧,请放弃,若疯狂,请彻底!
在精神的世界里,寻找同样是最疯狂的一种冒险。
在鲁宾要离开范西特大卖场时老林拦住了他,目光有些闪躲地低声说道,“在市区西郊有一个极大的教堂,叫摩尔大教堂,每个星期日总会有许多从外地特意赶过来的信徒到那里做礼拜,但是我听说在几十年前,那个地方还有另一个名字,黑街。”
老林说完便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追着一个时髦的小妞走了,她刚刚向地下吐了一块留有唇香的泡泡糖,老林想赶在别人踩上一脚之前把它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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