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却是脸色不变,坚定地答道:“翼轸此言差矣,你父身居高位,即便对你关怀有加,也断无可能因私废公,做出有损威严之事出来。再说我当时虽然人在世间,也是限于天地规则,不敢强行出手助你。其实说来,你在世间所经之事,无不在你父与我的掌控之中,在我二人精心推算之下,尽管你会屡屡身处险境,不过总能逢凶化吉。所以你也不必怪罪我二人不出手相救,也是因为天地万事万物皆有章法可循,你父才学冠绝天地之间,即便将你一生之事推算得清清楚楚也不在话下。”
“笑话!”
张翼轸终于笑出声来,“当真是可笑之极……九灵,切莫再谎话连篇,你还真以为我信你不成?先前对我之事了如指掌,不过是得无字天书也就是息影之书传讯,再后你在声风剑之中做下手脚,也可以得知我的行踪。不过自咫尺天涯之后,声风剑被我彻底清除其内隐含的气息,从此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再也无法探知。所谓得窥天机不过是大话假话罢了,即便身为天帝也绝无可能将天地之事事无巨细推算得一清二楚,只因天地有玄机,天道玄幻莫测,非人力所能窥测,天帝也被天道束缚,难逃天地法则,怎么可能堪破天道玄机,推算天地万物兴衰?就算天帝动用天地之能,以无上神通推算而出世间变迁,也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能详细得知万事万物的细致入微的变化之处,九天官,你还有何话说?”
九灵犹自嘴硬:“翼轸,不管如何,我一心维护你的安危,连同你父亲在内,我二人无时无刻不精心推算天地局势,由此也才有今日之事!”
张翼轸淡然一笑,语气之中满是不屑:“既如此,你可曾推算而出今日之事的最终结局?”
九灵一脸自得:“自然,今日之事自然会有一个皆大欢喜之局……应龙、烛龙等人伏诛,翼轸返回天庭与亲生父母团聚,从此天地之间逍遥自在,无人可及。同时天地恢复清明,除了仙魔之外,不再有异类存活于世,也无木石化形,如此朗朗乾坤,大好天地,正是天帝天心之中所谋划已久的天地大局!”
“不错,妙极!”
张翼轸笑容一滞,脸色微寒,“九灵,你可曾算出,今日下凡会痛失顶上花冠?”
九灵大吃一惊,急忙后退:“翼轸不可,我与你父情同手足,亲如一家……”
话未说完,却觉全身一滞,一身仙力再也无法运转半分,竟是被七色天仙之力生生禁锢。
好一个七色天仙,果然非凡。
九灵心中大骇,顾不上许多,心知若等七色天仙仙力侵入体内之后,绝对再无逃脱的可能,到时一身修为尽损,想到此节,当即身子一直僵硬如同木头,随后自背后猛然裂开一道裂缝,长约三尺,宽有一尺,紧接着一个人影从裂缝之中一闪而出,在空中闪动几下,重新化形现身。
却见此人生得如中年男子,长衫束发,说不出的潇洒随意,与先前的九灵判若两人。
再看九灵身躯被张翼轸神识锁定,动念之间便将其顶上花冠摘下。花冠一离头顶,顿时片片枯萎,随即化为灰烬飘散一空。更让人惊讶的是,九灵身躯如蛇蜕一般也迅速枯萎收缩,最后化为一层血雾,在空中盘旋不定。
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
非但张翼轸吃惊不小,在场的七位天官也是大惊失色,一齐惊呼出声:“你是何人,竟敢假冒九天官?”
由九灵身躯之上化形而出之人当空站定,一脸傲然,开口说道:“本尊摩罗,身为万魔之尊,怎么,尔等竟然不识本尊何人?”
是他!
张翼轸立时听出摩罗声音正是上次将杨不忘吞噬之人,九天官九灵转眼之间化身为魔尊,尽管身为七色天仙,张翼轸也是不免呆立当场,一时惊呆。
此等巨变过于突兀,连一向镇定的潘恒也是脸色大变,一脸不解之意,问道:“摩罗,莫非你已然练成魔门之中失传的金蝉脱壳大法?”
摩罗昂然答道:“不错,算你还有些眼光,竟然识得本尊的独家大法。潘恒,你虽然身为大天魔,不过成就天魔时日不久,又如何得知魔门之中的有此等不传之秘?”
潘恒不答反问:“魔尊,真正的九天官是否早已被你杀死?”
摩罗微一迟疑,凝神少时,忽然面露喜色,答道:“千年以前,九灵便被本尊以金蝉脱壳大法夺了仙体,从此以九天官身份在天地之间逍遥自在,好不惬意。潘恒,眼下即将上天开眼,正好本尊被张翼轸逼得现出原形,你且与我携手御敌,待此间事情了结之后,返回天庭,本尊可以魔帝面前大力推举你为魔帝的左膀右臂,如何?”
潘恒拱手谢过摩罗好意,又问:“魔尊请了,只是据传魔帝千年以前闭关不出,众人皆以为魔帝必有法力突破,或许还可悟出战胜天帝的神通。不过在我推测之中,魔帝怕是伤重不治,正在闭关疗伤才是。”
摩罗面不改色:“潘恒莫要胡乱猜测,魔帝神通盖世,怎会受伤?魔帝如今不但神通大成,尚在天帝之上,且正志满意得,你可要看准时机,莫要错失良机,此时正是你向魔帝一表忠诚之时,否则你先前残杀天魔之事,魔帝定然不饶。”
潘恒点头说道:“魔尊所言极是,我与张翼轸几人联手杀死天魔无数,此事魔帝定是大为震怒,说不定会亲自出手将我处死。不过眼下就算我与魔尊联手,也难敌张翼轸七色天仙的神通,更何况还有七位天官在一旁虎视眈眈!”
摩罗环视四周,淡笑答道:“本尊只身下凡,若无万全之策,怎会以身试险?潘恒,若再迟疑不决,休怪本尊事先没有提醒过你,按说依你方才的所作所为,绝无活命之理,只是眼下有此良机,再不珍惜,岂非自寻死路?况且当年本尊看中你的资质,逼你入魔,也是一心期望依你的资质能够在魔门之中担任要职,可为魔帝一大助力。”
“逼我入魔?此话怎讲?”潘恒一脸愕然,顿时愣住。
张翼轸等人在一旁隐忍不发,听潘恒与摩罗对答,各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千年之事一一浮现,真相即将揭露,事关切身利益,人人都暂时按压心中忿恨和不安,静观其变。
七天官却是怒火滔天,转眼间人人敬仰的九天官竟然化身为魔尊,再想到千年以来听从九天官号令,竟然真实身份却是天魔,痛惜九天官被摩罗害死的同时,又深感耻辱。不想被魔尊混入灵霄宝殿,号令众天官千年之久,不但众天官天仙被蒙在鼓里,难道连天帝也丝毫没有察觉?
七天官羞愧难当,只想一涌而上将摩罗拿下,交与天帝处置,不过听到摩罗与潘恒对话,事关隐密之事,也只好按下性子,耐心听完。
“既然众人都在此地,本尊便借此公告天下,其实千年以前仙魔大战之时,本尊伺机夺取九天官仙体,得了九天官的天命和天职。正好此时世间道门之中高人倍出,眼见便要将世间魔门扫荡一空,本尊身为万魔之尊岂能坐视不理,遂令三天官自方丈仙山炼取一天柱,将潘恒镇压在王屋山之中,正是要令其心生恨意,怨恨天道不公,蔑视天帝权威,由恨入魔。潘恒资质在当时修道之士当中属一属二,为上上之选,若是杀之实在可惜,逼其入魔正合魔帝心意。”
潘恒听了却并未如众人所想一般冲动呼喊,大失常态,而是淡然如松,摇头一笑,问道:“敢问魔尊,你身为万魔之尊,混迹于天官天仙之中,不被天官天仙察觉还算正常,难道以天帝的通天之能,也丝毫没有怀疑半分?”
摩罗微一迟疑,说道:“金蝉脱壳大法乃是魔门中的无上绝学,由魔帝综合无数魔门前辈心法精心钻研而成,即便天帝也是只闻其名未曾亲眼得见此法,是以也无法辨别。金蝉脱壳大法妙就妙在将其人杀死之后,将其仙体仙力全部凝结不散,化为一层虚实相间的护体仙膜,隐身于仙膜之中,其人原有的气息甚至顶上花冠也可完好无损,莫说天帝,便是他最亲近之人也断难发觉有假,哈哈,本尊假冒九天官千年以来,从无一人察觉,现今想来,号令天官天仙的感觉倒也不错……”
摩罗此言一出,七天官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羞辱之意和冲天怒火,七人不约而同一起飞身向前,纷纷放出法宝,直取摩罗。
张翼轸刚刚被摩罗假冒的九天官一番话说得心潮起伏,对天帝是否是他的亲生父亲心中难下结论,左右为难。若真如九灵所说,他与天帝将如何见面,又该如何对母亲言明?而天帝对母亲究竟有无情义?天帝一心要置应龙、烛龙于死地,他自然不允,到时父子反目,又是何等情景?
张翼轸心中辗转不定,一时难下决心。正好听到摩罗说出实话,却原来他已经假冒九天官千年之久,如此一来,他口中所说之事不再可信,想通此节,张翼轸大为宽心,猛见七天官出手攻击摩罗,心中清楚七天官也是因受摩罗蒙骗而恼羞成怒,不过也因此说明七天官也是受人利用,并非恶人。
张翼轸岂能坐视不理,当即将身一闪,出手如电,一道七色光芒打出,正中摩罗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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