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二字一出口,千应脸色一紧,讪讪一笑,说道:“我只当你认出我是当初现身救你的灰袍人,不想连真正身份也被道破,多少也让我有点汗颜。”
张翼轸明知故问:“有何汗颜之事?”
应龙嘿嘿一笑,自嘲地说道:“先前我故意称你为飞羽,也是存了唤醒烛龙之心。一是因为烛龙与我天然相近,本是与我同源,二来也是先前在南海珊瑚谷中,我曾答应你一件事,如今想来却是后悔,不想履行承诺,所以若是你神识消亡或是被烛龙神识融合,那件糗事便会无人再提。”
张翼轸见应龙倒也有趣,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不免莞尔一笑,问道:“若为不想认我终生为主,便有意让烛龙将我取而代之,也算说得过去,不过你又为何一直没有暗中助烛龙得了先机,将我的神识打散?”
应龙如今也不再隐瞒,如实说道:“本来我也动过助烛龙恢复神识的念头,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由你的神识得了飞仙之体对我帮助更大,虽然有先前答应的认主之事,不过与我的性命相比,认主……也算小事。况且当时你也并未帮我抵挡全部天劫,虽然最后致命一击算你侥幸帮我一把,不过总算救我一命,我即便不终生认你为主,至少也要追随千年之久。就算付出追随你千年之久的代价,若你能助我渡过天劫,也是值得。”
“上次不是所有天雷最后都消散一空,怎么,天劫不是只有一次么?”
“别人要渡几次天劫我不清楚,不过自家事自家知,我却要过三次天劫才算神通大成。只怕这也是贼老天故意整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天雷威力连天仙也无把握接下,我当时不过是小小地仙,即便现在成就飞仙,也是初入飞仙门径,哪里有本领帮你渡劫?”张翼轸想到一出南海,应龙便暗中追随,却原来是有事相求。
应龙倒也颇有意思,一脸无奈笑容,说道:“其实只是你手中木髓剑之中所蕴含的天命之火可令天雷退让。天命之火有天命在身,天雷也是禀承天命而生,感应到天命之火系出同源,自然不会再强行攻击。”
张翼轸一时愕然,惊问:“真有如此神奇?岂不是说,若是天命之火一出,所有天雷便会避之不攻?”
“呵呵,若真有如此威力,我又何必拼死前来抢夺量天尺!天命之火只可逼退弱小天雷,若是数丈以上天雷,天命之火便无法抵挡。不过紧跟你的左右,万一天雷及身之时,最后在我拼得精疲力尽之后,由你出剑相助,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所以我一路隐藏在你身后,后来出手救你,其实也是为了不让你丧命于他人之手。”
应龙倒也不知委婉说出,直截了当说出心中所想,一是一,二是二,毫不含糊,也让张翼轸暗暗赞许,这应龙,也算是真性情之人。
“量天尺乃是天地法宝,可幻化无边山川,同时也可突破天地界限,由凡间直飞天庭。不过对我而言最重要的神通不是这些,而是量天尺由天地所生,可抵挡无边天雷,助我渡劫成功。”应龙说到此处,一脸向往之意,抬头望向无尽的虚空之处,又道,“一旦我渡劫成功,到时直飞九天之上,天帝天魔又何足道哉!”
听应龙口出狂言,张翼轸却是深信不疑,只因先前在南海之中,应龙便可操纵元水元风之力,而在铁围山中,应龙又是举手间凝聚元火剑,一身至少可操控三种天地元力,比之天地灵兽不知高了凡几,四海之龙与之相比,更是有天渊之别。便是烛龙之应龙相比,只怕也是有所不如。这应龙,若真能渡劫成功,不定会有何等通天神通。
是以张翼轸微一愣神,便开口说道:“怪不得你一直不敢全力施展修为,却是怕引发天劫及身。先前罗远公也好,白凤公子也罢,为何都是困而不杀?”
应龙不以为然说道:“我只保你不死即可,魔人和仙人都与我不相干,我又何必杀死他们,平白给日后天劫多加一道天雷?再者说了,仙魔争斗与我全无干系,在我眼中,仙也好魔也罢,全是一样顺天而生,并无不同。”
“此话不对,仙者顺天而生,顺应天意而修行,所以可得天仙天职,可享天福天命。魔者逆天而行,百无禁忌,杀人夺命只当寻常之事,即便修成天魔,也无天福,尚须听命于天帝,正因入魔之人只重修行不重修心,所以也会有天劫及身。地魔之中,万无其一可成就天魔,也是逆天而行之故。潘恒一心要得量天尺,也是惧怕无法渡过天劫。”张翼轸虽对仙家颇有失望之意,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认定魔门行事更是无端,所以侃侃而谈,反驳应龙。
“噗哧!”却是应龙讥笑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张翼轸,你却是大错特错了。仙魔都是由天地所生,何来修魔便是逆天一说?就如我应龙也是由天地而生,若我不顺应天地,天地怎会生我养我?”
张翼轸也是反唇相讥:“天地所生也是不假,只是生了之后,多行不端之事无义之举,终成逆天之人。便如父母所生数子,有的孝顺有的忤逆,全因贪欲不同,人心善恶有别。所以不管潘恒也好,你应龙也罢,由天地所生之后,便不再顺应天地之理,终于被天地所弃,最后难逃天雷及身的下场。”
“张翼轸,先不要慷慨激昂,你可知道天劫是如何而成?”应龙也被张翼轸激出火气,气呼呼地说道。
张翼轸寸步不让:“天地有大德曰美,天地有大怒为雷,天劫便是天地之怒火迸发,便如父母对逆子的呵斥和打骂,乃是天行有常,自行产生的对逆天之人的一种惩戒。”
“哈哈哈哈……”
应龙仰天大笑,一连笑了半晌,才手指张翼轸的鼻尖说道,“荒谬,一派胡言!张翼轸,你当真可笑之极,倒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却是丝毫不知众多天庭之秘。这天劫,其实是一个阵法,借天地之威而引发的一个毁灭大阵,专门用来灭绝修魔之人,修妖之人,木石化形,还有如我应龙一般的人物,如是等等,并非天地自成,而是有人耗费无数岁月,穷尽天庭所有天仙之力,建造而成……”
真有此事?张翼轸悚然而惊,一时不敢相信应龙所说。不过与应龙打交道以来,此人也并非是藏私拐弯之人,向来有一说一,连自心所想都如实相告之人,怎会说假?
若是真如应龙所说,岂非是说天劫并非真正的天行有常,天道自形所创,而是人为所成。既是人为所成,管他何人创立,也是以已心拟天心,替天行道而已。而所谓替天行道,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心中无私天地宽?
张翼轸一时心思翻滚,有心不想相信应龙所说,却又难以说服自己。罗远公行事阴险狡诈,白凤公子强抢神女,却也比罗远公好不了多少。其后又毁他双眼,直与罗远公魔人行径无异。常子谨威逼倾颖和东海龙宫,商鹤羽在灭仙海中意欲夺他之舍,此等飞仙,为何不见天雷及身?
等等,张翼轸猛然想到一处,大惊失色,忙问:“应龙,你方才所说,木石化形也有天劫?”
“不错!”
“那为何我有一名友人,本是木石化形,如今成形而出,一切安然,并未见天劫降临?”张翼轸所指之人自然是玉成。
“那他定未修行大成,依我所知,木石化形成形之后,三年之内,必有一次天劫。若是渡过,便可感应天道,修为精进,此时可当地仙之境。五年之后,第二次天劫及身,若再成功,便是飞仙之境。此时便可飞升天庭。到天庭之后,可保百年无忧。不过百年之后还有天劫,此时天劫断难渡过,乃是九天天雷,木石化形至此万无其一,便会全数灰飞烟灭!”
“为何如此?”张翼轸一想到玉成的温润如玉,张柏子的古朴苍劲,心中顿生莫名痛楚。
想他二人不知几千几万年的机缘方才偶得日月精华,又不知经历多少年才化形而出,再精进修为无数岁月,终于成形而出,不再受本体限制,原本以为自此可以永久生存于天地之间,不料竟有如此不公之事,天雷高悬,时刻夺命,即便历经万险终于飞升天庭,却不过百年光阴,又被天劫所灭。木石化形生性纯朴,与世无争,为何要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张翼轸仰头望天,脱口而出:“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之事又何止木石化形,还有我应龙这般空前绝后的人物,眼下也不是被天劫逼迫,不得不低声下气跟随在你的身侧,还要与他人争夺量天尺,想想就觉得无比憋屈!”
张翼轸收回心思,推算离玉成天劫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在此之前定要想出法子帮他渡过此劫。忽然又想到一个关键之处,定定看向应龙,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你一身修为堪比飞仙顶峰,且身具控水控火控风之术,说不定还有其他操纵天地元力之能,我却是好奇,你应龙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会如此神通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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