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轸大惊,急忙将画儿护在身后,心意一动,天地清风形成一道屏障护在身前,随即又将声风剑拿在手中,全神贯注应对即将到来的排山倒海之势。
水柱近身到眼前一丈之处,倏忽停住,忽啦啦了一阵水响,水柱猛然间散落开来,从中间一步迈出一人出来。只见此人生得人高马大,长得面宽耳大,一副天庭饱满之相,再看脖子以下却是浑身羽毛,竟是长了一副鸟身。耳大垂肩,巨大的耳垂之上各悬有一条吞吐舌头的青蛇。再看脚下也是各踏一条青蛇,两条青蛇游走不停,飞空而行,竟是生生托住了此人无比魁梧的身躯。
此人一现出身形,便大喝一声,说道:“咄,兀那娃娃,什么人敢来打扰我老人家清修,速速报上名来受死!”
张翼轸见此人现身,当即后退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画儿嘻哈一笑,说道:“报上名来才会受死,如果我们不报上名字,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来人虽是气势汹汹,被画儿一问,顿时愣住,挠头想了半晌,脸露尴尬之色,说道:“这个……小娃娃,我老人家倒没有想过不报姓名又会如何?不过既然来到这玄冥天,一切得听我这个主人之言。我名玄冥,乃是此间主人,你是何人?”
“我?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么?”画儿没有丝毫惧意,嘻嘻笑道。
“初次见面,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你这小娃娃说话有些古怪。”玄冥似乎头脑有些迟钝,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
张翼轸本来担心来人上来便会大打出手,即便不打上一通,只怕也会指责一番,不成想几句话便被画儿绕了进去,一时也颇感意外,倒也乐得轻松,静观其变。
画儿见有人第一次被她捉弄,童心大起,咯咯不停地笑了半天。这自称玄冥之人也是有趣,颇有耐心地一动不动等画儿笑完,才说:“小娃娃,莫要笑,你怎么说我老人家知道你的名字,快快说来!”
画儿一听笑得更盛了,笑得弯下腰说道:“笨哟,还自称老人家,怎的这么笨?你口口声声称我为‘小娃娃’,我的名字正好叫小娃娃,还说不知道我的名字,当真是笨得可以。”
玄冥听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又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咧嘴一笑,说道:“就是,就是,我老人家怎么没有想到,一开口便叫出人家的名字,还要再问人家姓名,到底还是有点蠢笨。”
突然又想到什么,又摇头说:“不对,也不对。我老人家既然能开口叫出你的名字,定然也不笨,不过马上又问人家名字,这先不笨后笨究竟算什么?”
画儿才不管眼前的玄冥是何等人物有何神通,只知合她心意,便继续逗他说道:“先不笨后笨也是笨,看你长得虽是人面,却有鸟身,不如就叫你笨笨鸟,如何?”
“什么?你敢污辱玄冥我老人家……哇哇哇,小娃娃,你不想活了?”玄冥竟是脸色大变,勃然大怒,猛然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恶狠狠地朝画儿抓来。
张翼轸虽是稍事放松,心神却始终紧绷,不敢有丝毫怠慢,陡见玄冥悍然出手,忙将身一挺,挡在画儿身前,心念一动,一出手便是一缕天地元风脱手而出。
张翼轸见这玄冥方才呆头呆脑,心中也想只怕此人也并非大恶之人,是以出手之际只求阻挡不求伤人。玄冥巨掌转瞬即至,巨掌之上水气沛然,与张翼轸的天地元风只一相交,“砰”的一声巨响,竟是生生将张翼轸和画儿的身形向后逼退数十丈。
天地元水!
张翼轸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大吃一惊。
方才一撞之下,由玄冥的巨掌之上传来一丝精粹浑厚的天地元力,其力水性沛然,显然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威的天地元水。这玄冥竟能操纵天地元水,莫非便是天地所生的控水灵兽?
玄冥虽是说话间看似有些呆笨,却也不傻,被天地元风击散手上的天地元水之力,顿时大吃一惊,不由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不解地问道:“小娃娃,你本是凡人,不过是区区的地仙修为,即便是飞仙也难以操纵天地元风,你又如何能呼唤天地元风为你所用,当真是咄咄怪事!莫非……”
玄冥一顿,顿时脸上一喜,随即却又黯淡下来,摇头说道:“并无可能,这天地所生的几大灵兽应该除我老人家之外全部消亡,怎会还有风伯幸存于世?绝无可能!小娃娃,你且如实招来,从何学得这操纵天地元风之法?”
张翼轸见玄冥转眼间便猜到风伯,只怕他与风伯也是旧识,只是不知此人来历,自然不能轻易说出未名天之事,当即说道:“不知玄冥可否是天地所生的控水灵兽?在下这控风之法是偶然得自一位天仙,只是不便透露姓名,还请玄冥见谅。”
玄冥见张翼轸谈吐有礼,神色间大为缓和,昂然一立,说道:“不错,我玄冥由万水而生,天生控水,就你眼前这片天地名叫玄冥天的,也归我玄冥一人所有,这海紫泥海,便是我老人家栖息之处。我老人家是不是厉害非凡?嘿嘿,两个小娃娃,怕了罢?”
“玄冥伯伯,那你告诉我,你这个玄冥天怎么处处透露着古怪,海怎么是紫色的,还有,我们是从一个深洞掉进来的,怎进来后就找不到深洞了?”却是画儿见玄冥脾气时好时坏,喜怒随心,比她还有所不如,便假装一副讨好的口气问道。
玄冥一听果然大为受用,便连双耳之上的两条小蛇也似乎高兴得来回摇摆。玄冥站直了身子,又轻声咳嗽两声,这才得意地说道:“小娃娃,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世人都以为玄冥乃是九幽之地,九幽之地自然是暗无天日,阴冷无比,却不知物极必反,九幽之地何尝不会艳阳高照,和风吹拂?不过是一反一正的道理罢了,常人却断难将心思翻转过来。我老人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便是将天地翻转过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你们两个小娃娃从上面掉下来,却再也找不出口也实属正常,哈哈,若是好生求求我老人家,等我大发慈悲,一时高兴便将你二人放出。若是不然,你二人便困死在这玄冥天罢。”
玄冥说完,洋洋自得地又仰天大笑一番,却听画儿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只笨笨鸟,我问你这海为什么是紫色的,你却忘了说,脑子不太好使哟,唉……”说着,画儿还装模作样摇头叹息一番。
“咄,你这小娃娃好生无礼,我老人家……”玄冥正要发怒,却又听画儿柔声细语问道:
“玄冥伯伯,这海为什么叫紫泥海?”
玄冥脸色立时转晴,脸色挤出一丝笑容,答道:“这个好说,好说,只因这海中盛产紫泥,故名紫泥海。”
画儿“噗哧”一笑,冲张翼轸眨眨眼睛,会心地一笑,又继续问玄冥:“玄冥伯伯,这紫泥有何用处?”
玄冥被画儿的温存软语叫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赞道:“不错,这个女娃倒是机灵,比起那个傻呆呆的男娃强了百倍。这紫泥本是一种海生小虫的尸体,对我而言倒也无甚用处,不过若是用来染色,可保万年不褪,若是涂抹在法宝之上,不但将法宝也染成紫色,且可抵挡寻常的毫光攻击。咦……”
玄冥目光一瞥,突然发觉张翼轸发梢所束的流光飞舞,便道:“就是这男娃头上的束发锦帕,便是由紫泥海之水染成。不对,怪事,你这男娃……你这锦帕从何得来,怎会是由紫泥海水染成?我老人家的玄冥之地,寻常极少有人来得。”
张翼轸一愣,这才想起倾东所赠的流光飞舞一直束在发梢,只是一直没有使用心法,竟是忘了身上竟有此等法宝。略一沉吟,便信口说道:“这也是教我控风之术的天仙前辈所赠,至于他老人家名讳,不便告知。”
玄冥似乎并不相信张翼轸所说,低头想了一想,忽然抬起头来脸色大变,凶巴巴说道:“你这男娃忒不老实,说话藏来藏去,不对我老人家说实话,好,看我老人家如何将你大打一顿,将你打得服服帖帖,看你还欺负我老人家呆傻不成?”
张翼轸不由愕然,心道这玄冥莫非知道什么隐情,要不为何开口间便认定自己所说为假,正疑惑时,却又听玄冥哈哈一笑,说道:
“小娃娃,不要当我玄冥真的呆傻,你这流光飞舞本是飞仙法宝,你却说是天仙所赠,你道我玄冥当真没有头脑不成?来来来,且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让我老人家试试你的天地元风能否抵得过我的天地元水!”
说话间,玄冥只一伸手,一道水流犹如锦缎一般只光华一闪,便将画儿卷到一边。画儿却连一声惊呼也未发出,便双眼一闭晕死过去,随即被水流裹到远处空中,悬浮不动。
好厉害,这才是玄冥的真正神通,张翼轸心头一寒,忙后退几步,手中天地元风已然成形。玄冥倒也老实,对张翼轸说道:“小娃娃不必担心,那个女娃只是暂时睡去,不会有事。你我二人激战,天地之力非同小可,若是伤到了她可就不好玩了。那个女娃,可是乖巧得很!”
“如此,我老人家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了……”玄冥说话间,右手在空中虚空一抓,一把紫色元水剑便拿在手中,嘿嘿一笑,说道:“小娃娃,亮出你的元风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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