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了,连刚才人声鼎沸的昆玉楼都慢慢湮没在黑暗下榻的华宅内***却通明起来,从昆玉楼回来的千里鸿公子不理时辰和雨色,还在和手下以及昆仑掌门章高蝉继续商讨事情。
很多和武当走得近的门派从昆玉楼出来,故意绕远路到武当这里来,想来看看千里鸿,并探探口风,但全部被路口武当的护卫高手挡住了大驾――千里鸿公子已经睡了!
眼巴巴的看着高墙里的通明***,一群掌门帮主抱着等等看的想法并不着急回去,索性就在墙檐下围成几个小***热烈的讨论今晚的惊天大事,逡巡的骏马、乱停的豪车几乎塞住了整个路口。
就在这时,路面突然震颤起来,仿佛有一条巨大的龙正在地下穿了过来。
热烈传递小道的人闭了嘴、听得如痴如醉的人竖起了耳朵,所有人一起朝黑黝黝的远方看了过去。
冲出黑暗的直进而来的并不是地下的龙,而是一列轰然行驶来的黑色马车车队,这些好像是龙的身节,在车队护卫的两列骑马武士马蹄声响到可以掀起马蹄下的石板,他们手里的武器在雨水里闪闪发亮得就像是两列龙鳍。
在这条小街上,那车队长的就如同一条看不到尾巴的黑龙,扭着巨大的身体蜿蜒着转过拐角,过了一节又是一节,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不止惊人的数量,同样样式颜色的马车,同样装束的武士,乃至每辆车上那同样位置飘在风雨里地黑色飞鹰旗。气势威压到好似一条真正黑龙张牙舞爪的转了过来。
“长乐帮来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就是连爬带滚的牵开自己的骏马驶离自己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的街口几乎在瞬间就干净了。
巨大地车队在街口守卫面前慢慢的次第停下,如雨般的高手警戒口令、列队声、车门开阖声此起彼伏,看着一个个从车里下来的人,被长乐帮卫队挡在外边的人群嘴都合不上了――除了几个帮主。长乐帮在建康的大人物几乎倾巢而出!
一个青袍中年人在一群长乐大人物簇拥下走到武当属下前面,文质彬彬的一抱拳:“烦请通报:长乐帮刘远思携同僚求见千里鸿公子。”
长乐帮大人物倾巢而来,在院里站了很长两列,而武当也一样,千里鸿带着自己的一众手下连上昆仑地一群人几乎站满了大厅外面的平台,千里鸿站在平台最前面,刘远思则站在低一级的台阶,因为台阶低了一头的他带着满脸的歉意的给千里鸿说着什么。
随着刘远思的嘴巴翕动。千里鸿脸色越来越难看,慢慢地他把目光移向台阶下空地上的一个人,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移向那个人,这个人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孤零零的肃手躬立在那里,如同一个受到审判的囚徒。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武林高手。人人目光犀利,谁都看得清楚,那个“受审判”地人头发下正不不断涌出血迹,在小而密的雨水里,一道道红痕淡淡的爬满了脸。衬出一张惶恐又倒霉的表情。
刘远思细声细气说了很多,好久他闭起嘴,然后慢慢扭头喝了一声:“王天逸,你疏忽犯错不是第一次了!你知罪不知罪?!”
这声声音不大的呵斥对王天逸却不啻于一击劈在脑门上的炸雷,他慢慢抬起自从迈过武当门槛就没抬起来过的头颅,在千里鸿面前露出一双痛苦自责的眼神,接着惨然说道:“千公子,小地我身为锦袍队队长。做事疏忽大意,让匪首逃脱,没能让您满意,给霍帮主给长乐帮丢了脸,我……我……我给您赔罪了!”
话音未落,当着长乐帮武当昆仑所有人的面,王天逸两腿一曲,喀吧一声,像一根被快剑斜斩而断的木柱那样,他双膝齐齐的跪进了泥水里。在飞溅的泥水中,血流满脸的王天逸昂起头大声悲叫道:“请公子一定原谅!”
一个时辰前的他绝对想不到现在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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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的王天逸正捂着脑袋上的纱布狂乱的在家里踱步,狂乱到有些癫狂。
他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比如第一件大事,写下武神遇刺地整个经过并做出评价和建议,这份报告不仅长乐帮几个帮主想看,怕是江湖上的高手没一个不急不可耐的想得到这东西。
但他的心乱成了一团麻,任谁遇到虎头蛇尾这种事都怕是要用头抢地,要不是自己的脑袋上挨得那下铁棍让他早已头疼欲裂,号称冰将一贯冷静的他也恨不得用趴在地上用脑袋把自己屋里每块白玉地板都撞出一个窟窿来!
行刺武神!从开头试探深浅、到甘冒生死和刺客们亲自谈判达成密约、到谋划刺杀计划、训练刺客、再到事成后如何扫尾,哪一项不是王天逸殚精竭虑、出生入死一点一点扣出来的,这是何等漂亮的一次功劳?!
谁想到了最后却被人一次抄了?!
身为行家的王天逸知道这种事的厉害:刚才能活出来是对方不想要自己命,否则现在所有参与行动的锦袍队已经被全灭了,他不是没做过这种黄雀在后的事情,而且不止做过一次。
而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王天逸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有可能是对方运气好,在自己庞大的地盘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发现了蛛丝马迹,从而加强了防范;而从要前往计划地点的赵爵易受到伏击,而自己为了保险额外加上的金相士却没有被伏击,只是被攻击来看,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情报泄露!
是对方防范厉害还是自己情报泄露?
王天逸模不着一点头绪。
现在他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霍长风就在建康,自己如何见他,如何说这件丑事。
要是王天逸只是长乐帮一个干将也还好,可惜他还是肩负秘密任务的蛇,一旦霍长风对他印象不好,不予信任。对他要
霍无痕身边地计划无疑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王天逸猛地停下,他身子如喝醉一般晃着,真感觉这一刻天都要塌了。
天塌就塌吧,塌了就不用考虑了,王天逸竭力让自己沉静下来,慢慢的做到桌子前提起笔来,他打定了主意:这事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今天就说要写出报告来。不去见帮主那帮人汇报了,而自己只把笔力放在对章高蝉行动上,这次虽然发现章高蝉武功盖世,但他也是有弱点的,就是逼毒毕竟需要时间,一旦发射后,用高手群发动狼群围攻。成功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王天逸点了点头,他决定突出功绩,至于今夜的丑事他打算提也不提,真要问,锦袍队就众口一词:匪徒都杀干净了。只有赵乾捷被同党救走了,几十个高手救他一个,锦袍队杀手也无可奈何啊,谁知道他这个小贼势力这么大,真逼急了,就往赵乾杰被救走那条街上扔上一把有慕容世家标志地短刀,说是他们干的!**不离十不会冤枉慕容秋水,真要冤枉也没法子。反正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承认。
“至于这该死的伤?希望明天就能结伽止血。”王天逸恼火的用手指压了压那头皮上的大口子,恨恨的咬牙想:“要是止不了,大不了就说我庆功太高兴,喝多了,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妈的,我这锦袍队总部里的楼不是很多啊,哪个楼摔下去地?”
王天逸放下笔大喝管家进来,急急交代:“你知道我用来训练新手的那个楼吗?”
“老爷是说,经常放猪血死猪的那个楼?”管家赶紧确认。
王天逸却沉思不语:“那楼周围到处是血腥和臭味,清理打扫可以。但气味一天两天消不了啊,这也来不及,建康很多人都知道那里是我的练兵沙场,我说在那里喝庆功酒鬼信啊,算了,就说自己撞门上了,我可是一流高手啊,这也有点离谱,但……..就这么说,唉!”
想到这里,王天逸抬头说道:“管家,我这伤是撞门上磕的,要有人问,你就这么说。现在把锦袍队的人都叫来,我要训话。”
“好!老爷。”管家马上称是,正要转身离开,突又转了回来,面有犹豫的他问道:“老爷,我问一句,这个门在哪里?咱们家,还是外面?”
“我还没想好。一会告诉你。”王天逸愁眉苦脸道。
就在这时,二管家屁滚尿流地冲了进来,叫道:“老爷,尹星翔老爷来见你了,说帮主让你马上过去。”
“什么?”王天逸如被雷轰,半晌合不上嘴,这尹星翔来头可太大了,此人等于是长乐帮帮主霍长风的贴身护卫,他不爱言辞,不爱喝酒不爱女人不爱钱财,是一个除了忠诚外好像没任何其他爱好的木头。
平常不谈公事和阵营,王天逸对尹星翔很有好感,不仅因为在长乐帮绞索套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是这个人进来宣布了赦免的命令,更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这样一种纯臣一个死士。
但此刻尹星翔地来访对王天逸不啻于是个晴天霹雳,现在就去见帮主,要是他问赵乾捷一干人怎么交代?他还没和心腹商量好。
“快!你!去请尹星翔统领稍待片刻!你!拿个帽子来!”王天逸急得面红耳赤,一着急,只觉手指一阵温暖,伤口居然又是一股热血流了出来。
“直娘贼啊!”王天逸看着手里那块又被染透的纱布,气得跺脚大骂。
建康飞鹰楼里***通明,从昆玉楼离开的长乐帮头脑们又聚在这里开会。
王天逸这次走进来的并不如以前那么昂首挺胸,而是忐忑不安的不停提着眉毛,他要用头皮运动来感觉帽子里的头皮情况,但没每动一次,帽子里头发下那只温热的大虫子就好像又大了一份。蠕动的力量也大了一分,王天逸跟在尹星翔身后,心也几乎要跳出来了。
一进***通明地议事堂,尹星翔就自顾自的上了台阶,站到了正座的霍长风背后,剩下了一个心怀鬼胎的王天逸站在台前。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帮派头脑。
“王天逸,情况如何?”黄山石看了一眼大哥,摸着稀疏的胡须笑问。
“这次行刺,我亲眼目睹全部过程。报告正在详细写,我觉得会有惊喜地。”王天逸低着头用余光扫了扫在座的级别,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机密情报的。
“我现在向帮主和黄老禀告一下事情经过……”因为刚才他们得到的报告是王天逸派人转告地,现在王天逸打算详细说下大体经过。
但霍长风一声低沉的问话打断了他。这句话不长,但王天逸差点背过气去。
“你戴什么帽子?!”霍长风问王天逸,语气没有什么感情,但谁都听得出他不是很满意这事。
大厅里的人随着这声问,眼光唰的一声全集中在王天逸地帽子上,而王天逸的冷汗也唰的一声满了头。
这里就座的人全部都是英雄冠或者金簪玉簪扎住发髻,突然出来王天逸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确实让人看着怪异。
看王天逸身体僵直不动。林谦第一个不满意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没听见帮主说话吗?”
王天逸仍然不动,但浑身冷汗已经开始打湿内衣。
“你聋了?”胖子苏晓坐在黄山石旁边,他说话调侃,见此情景笑道:“你打算做员外还是秀才?快摘了。”
好像单手举起一座铜钟那样。王天逸僵直着臂弯,摸到那顶冰冷的帽子,艰难的拿了下来。
瞬间面如死灰。
瞬间一条血线冲出脑门正中发迹,一路滑到鼻尖。
瞬间后瞬间,脑门冷汗全挤出来,有一股合着血迹开辟地滑到也划到鼻尖,眨眼间,王天逸鼻尖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水滴。里面红色和透明的液体不停滚动,好像一个奇特的太极图在旋转。
看着王天逸那奇特的脸上情景,大厅地人都愣了,良久之后,黄山石一拍桌
道:“怎么回事!昆玉楼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出了什么事?!”
王天逸腿一软,单腿跪了下去,战栗说道:“属下该死…….”
接着毫无办法的他只好实话实说,把自己被人黄雀在后耍了一把,赵乾捷一伙都被救走的事情讲了。
他讲完了。一时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在震惊过后都看向霍长风。
“废物!”霍长风瞪眼大吼,一掌下去,茶台上杯盏乱跳。
“王天逸,本来那些刺客的首级是武当要的,现在他们从你手里逃脱了,武当哪里如何交代?难道你要我们开六雄大会?你本戴罪立功之身还如此不谨慎。”坐在霍长风下面的刘远思见帮主说完了,马上说了起来:“本来寿州大败就是因为你疏忽而起,这次看来你还没吸取教训,怎能如此大意?”
“要是今晚对付你地是我,明天锦袍队就从江湖上永远消失了!你个蠢材,花费帮里那么多银钱就是要你这种废物糟蹋的吗?还有脸在这里显眼?王八蛋!”掌管水运的盛如海本就是和易月走的很近,一直看不来王天逸这种等于从暗组背叛易月洗白的人,此刻有了机会,几乎跳起来大骂。
盛如海骂完王天逸还不过瘾,扭头指着王天逸现在的上司黄山石叫道:“老二,你就是这么找这种手下的吗?长乐帮的家底都被你败光了啊!”
黄山石被盛如海指着鼻子大骂,扭头又看霍长风脸都青了,自己又是惶恐又是气愤,一口气全撒在场里的王天逸头上了,他瞪着溜圆的眼珠子看着王天逸,大骂道:“长乐帮地脸都被你丢光了!”猛地站起来,一把抄起茶几上的茶杯,轮圆了胳膊劈头盖脑朝王天逸砸了过来。
单腿跪地的王天逸低着头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道激射而来的劲风,但他能怎么样,只能一边喃喃着“属下该死”,一边用头去接那道杀气腾腾的劲风。
“啪!”黄老地茶杯在王天逸脑袋上砸得粉碎。
在满脸茶水和新喷涌而出热血的温热里。王天逸只感到一阵剧痛难当,这茶杯恰恰砸在伤口上,顺着自己身体摇摇欲坠的昏晕,王天逸把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的他喊的依旧是:“属下该死!”
几个人气急败坏的骂够,最后定下了一个计划。让王天逸赶紧找武当派赔罪,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建康让大会不欢而散。
听到命令后,王天逸抬起血流满面地脸问道:“那丁家要不要去?”
“你脑子被砸糊涂了吗?”林谦指着王天逸鼻子大骂:“丁家那群疯子本就是要赵乾捷活着就行,现在他被同党救走了,和我们送他们那里去有狗屁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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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作为长乐帮请罪之人,王天逸在武当面前再次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长乐帮让犯了过错的手下给他跪请恕罪。算给足了面子,但千里鸿的脸色却越来越冷,在他面前,这个负荆请罪的长乐帮手下面子哪有一跪销错的那么大?
就在这时,千里鸿感到身边一阵风起,余光扫处,却是章高蝉一脸不忍走前一步。
千里鸿一挥手。他细弱的胳膊横在了章高蝉胸前。
五架神机弩都留不住武神,但这胳膊轻轻一抬,却直如一座铜墙铁壁般,挡住了章高蝉任何行动或者言辞的可能,章高蝉在千里鸿侧面看着他苍白的脸。几次欲言又止。
千里鸿对章高蝉目光视若无睹,他对着台下风雨中跪着地王天逸微微抬了抬下巴,冷冷说道:“怎么回事?讲清楚!”
“我们审问了那匪徒,他偶尔说漏了嘴,我又找到了一个曾经见过他的人,大体推算出了他们的老巢,正当我带几个手下去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的时候”王天逸抬起头,努力张合着血雨黏合的眼皮。瞪出眼睛来,把事情大体讲了一遍,当然他隐藏和修改了很多事实。
“……..我如果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淋得像落汤鸡的一样跪着那里指天发誓的模样,不是很有说服力,倒是有点滑稽。
所以听王天逸讲完,千里鸿闭目沉思,长乐帮来地地位最高的刘远思赶紧说道:“千公子,我们疏忽了,没想到那华山匪徒背后实力那么强。居然一次就能出动十几个一流高手救走匪首,而且其他匪徒藏身在慕容世家地盘上,我们不应该自己冲进去,而应该知会他们的。要是我们两家联合行动,也许我们就不会让您失望了。”
刘远思这番话拐弯抹角的在说是慕容世家是背后指使,千里鸿只是冷哼一声,刘远思笑道:“所以我们掌门请您一定息怒并原谅我们这个手下,您如果离开大会,只会让某些人心里窃喜,何必呢?”
“这次你们可没给我这个客人一个满意!”千里鸿指着王天逸问刘远思。
“他本来就是一个大意的家伙……”刘远思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地章高蝉,贴近了千里鸿耳语起来。
就算听不见他说什么,王天逸也知道刘远思这家伙肯定是在说无中生有的寿州大败那事,肚里满腹郁闷。
“………我们帮主说了,如果您不原谅这个家伙,就让他在这里跪着,跪上一年十年都没问题,直到您满意为止。”果然听了刘远思耳语,千里鸿也看了一眼旁边有些焦急的章高蝉,脸上浮上了一点暖色,看王天逸眼里也不再那么冰冷了。
谁都喜欢看被自己打进水里的落水狗。
“不用跪几年了,哼。”千里鸿一声冷笑,“进来吧。”对长乐帮的客人终于下了请客进屋的邀请。
长乐帮的人鱼贯进屋,章高蝉长叹一声却走到院子里,那里王天逸还跪着呢。
“章掌门,我对不起您啊。”浑身落汤鸡一般的王天逸垂头丧气。
“赶紧起来吧。避避雨,来人啊,拿点药来。“章高蝉一
天逸起来,一边扭头叫着下人。
“章掌门。您地伤怎么样了?”王天逸被章高蝉拉到了平台上,因为跪的太久了,他走路踉踉跄跄。
“别叫我章掌门!今晚我还得感谢你,你杀了几个刺客,再说我们是老相识了,琪安又说你算他唯一亲人。以后叫我章高蝉或者我卖个老,叫我章大哥。”章高蝉把王天逸摁在椅子上,用手抹开了王天逸的头发,看他淋得发白地巨大伤口皮肉。
从冷雨里到了屋檐下,章高蝉的手很温暖,他的话也让王天逸很吃惊,虽然王天逸没当真,但也让他一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才问章高蝉的伤势的时候,一心想着的不是武神地安危,还是在试探武神地此刻究竟受伤多重。
“都他娘的到现在这种时候,霍长风都要干了我了,我居然还想着差使?!我真疯了……”王天逸揉着冻得发麻的膝盖对自己也是有点无可奈何,他抬起头。看见了章高蝉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却都是感激。
这一刻,两人的眼睛都清澈的一点渣子没有,好像离开了这黑潮滚滚的江湖洪流。来到了传说地世外仙境。
但只是一刻。
“多谢章掌门费心。“王天逸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究竟是哪里出错了?霍长风究竟会怎么想我?我会怎么样?锦袍队怎么办?还能不能接近霍无痕身边?恩师大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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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飞鹰楼,几个帮主早歇息了,几个去和武当谈过的大人物简短的商谈了一下也打着哈欠要散了,只剩面如死灰的王天逸站在屋角里。
刘远思把王天逸叫了过来,说道:“你有一定才能,但你的缺点和你的才能一样明显。就是疏忽大意,做事欠谨慎。我们不是不给你机会。但再一再二不再三,以后你一定牢记此次教训,把自己弱点弥补掉。”
“直娘贼,我行动的特点就是谋划谨慎筹划周密!却被你生生地黑白颠倒!寿州大败和我有狗屁关系?我不过是被你们抓来顶缸的!”王天逸此刻根本不想寿州大败其实是易老等人一手操纵的,只是从自己一个装成清白的身份来考虑,肚里不由得破口大骂,但头点得像鸡啄米:“刘先生说的对,我一定改。”
“你打算怎么改?”刘远思仿佛看透了王天逸心思般一笑。
“我?”王天逸愣了片刻,咬牙切齿道:“我回去立刻召集人马,势要抓住这次捣乱地混蛋……”
刘远思呵呵笑了起来:“建康本就是我们和慕容两家瓜分而至。武林情势格外复杂,这样的情况下,你能怎样?”
王天逸好久叹出一口气来,无力的说出身为干将的他最不想说的一个回答:“我……尽力而为……..”
“好。”刘远思点了点头,仰起头打了个重重的哈欠:“趁着帮主坐镇建康的当口,我明天给他说一下,把商会的耳目:建康长乐帮地丐帮和流氓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你,他们信息灵通,你可以使用。”
“多谢刘先生。”王天逸赶紧鞠躬,不过心里却是冰凉冰凉的:这次躲在幕后的黑手怕不是什么丐帮和流氓能有用的。
王天逸告别刘远思后,被尹星翔送出来,尹星翔却笑道:“头上伤没事吧?”
“多谢尹大哥,上次就是您救我一命,我真是太感激了。明天您有空吗,我想请您吃顿便饭。”
“我明天很忙,呵呵。你不用担心,回去好好睡吧。”尹星翔说完,转身走了。
“是是是。”王天逸脸上惶恐,肚里却恨不得一拳打塌尹星翔鼻子,暗想:这几个帮主都发火了,不知道这事会如何处罚我,这我能睡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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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帮的“赔礼大军”前脚刚走,千里鸿就打起了哈欠,一群武当附属的人马上纷纷起身告辞。
千里鸿疲劳的挥了挥手,大家就立刻起身往外走,一个比一个急――谁不累啊?
“高蝉,你留一下。”章高蝉也跟着大家一起走,刚到门口就听到千里鸿在叫他。
他茫然回过头。那边的千里鸿走过来,很亲热的用手抚着他地背说道:“高蝉,今些天真辛苦你了,今晚还受了伤。看你脸色苍白地。”
“不碍事。毒已经逼完了。”章高蝉感激的回应道。
千里鸿看着章高蝉的眼睛点了点头,缓慢而关切的说道:“高蝉,我看得出来。你心乱了。你感到疲劳痛苦对不对?其实没什么,这些东西就像今天的夜雨一样,江湖上是缺不了的,只要你在这里。”
“多蒙您关心了。”章高蝉低头说道,说实话,他杀了丁三保地几个掌门回来的时候对千里鸿心里不是没想法,但今晚这些事情,千里鸿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他对章高蝉的态度。
在江湖上。不要理别人嘴里开出什么花来,唯一要看的却是他做什么。
“我估计你夫人最近心情也不好,”千里鸿依旧慢慢的说,那不停偷瞄章高蝉的表情仿佛在用手伸进老虎嘴里:“今天你又受伤了,我想这武林大会后面的东西对你来说很无聊地,不过是一群钻进钱眼里拔不出来的商人在吵架而已,你也未必喜欢。更何况你还拖着心和身的不愉快…….”
“看你这样操劳我实在不忍心。”千里鸿停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高蝉啊,你回去寿州休息吧。”
本以为武神会大惊或者大怒,但呈现在千里鸿面前的表情却是大愣。
“那谁代表昆仑谈呢?”章高蝉问道:“林羽吗?”
“你把随从都带回去吧。我已经送信给秦明月了,他来替你,让你休息。“千里鸿说道。
离开这曾经让自己脸面扫地的城市,不再面对恶言相向的曾经兄弟,
捉摸不定地绝世美人,逃离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谈判州……..那自己的家……..那有自己熟悉气味的房宅楼宇,有天天相处的部下亲人……………
这一瞬间,好像一座昆仑山都从肩头消失了。那感觉是难以置信地轻松,浑身的骨架都舒坦的伸直了,好像自己在这刹那简直长高了几分。
他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受自己控制的绽开,那是狂喜。
但面对对面这个“上司“,章高蝉不得不把脸抬高,看着雕梁画柱的房梁,在那里释放这狂喜。
任何一个掌门也不想让人见到自己渴望离开战场的心愿,那是逃兵,更何况是武神,天下无敌的武神。
“那……就辛苦明月了。”章高蝉低下头。满脸地表情很奇怪,那是强压内心的表情:“谢谢千公子关心我。”
千里鸿退后了一步:“那你明后天就启程回去吧。一路顺风。”
说得很快,他本预备了一出锋利的连铁石都能说破的舌枪唇箭,但现在简直难以置信章高蝉居然这么轻松就同意了,震惊之下真的怕这个天下无敌的武神反悔。
章高蝉几乎是用小跳的步伐的走出那大厅的,一直到他骑到马上,嘴角都在微笑。
“掌门,千里鸿给你说了什么?”离开了武当的府第,在路上林羽问道。
“他说我们可以回去了。”章高蝉把千里鸿地意思复述了一遍。
他说的语气无比的轻松,但闻听此言后的林羽身体却瞬间僵硬在风雨里。
“咱们不能回去啊!”林羽一把拉住了章高蝉的缰绳,满脸的肉都在抖动。
“为什么?”
“您忘了我们为什么要来吗?我一直觉的秦明月把昆仑大小事都握在手里,您亲自来,就是要了解江湖,也让武林知道您的实力,知道您才是昆仑的掌门人啊!”林羽急急的说道。
“威名?”章高蝉悲愤的扭头喝道:“我的脸都丢光了!实力?一群疯子要刺杀我?我兄弟骂我!我堂堂正正做人,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受到这种羞辱!和其他掌门谈话,他们除了无聊空洞的奉承话外,就是满嘴的铜臭,这些生意我又不懂插不上一点嘴,看人家说得面红耳赤,我却只能闭口无言,简直如坐针毡!都这样了。还要赖在这里干什么?”说到这里,章高蝉无比悲凉的一声叹息:“而且不知道若若会怎么对我呢!唉。”
“夫人是您的夫人,您也没做错什么事,不用担心!”林羽答道:“我知道您不懂,我也不懂,但我们可以学呀。就算插不上嘴。光坐在那听也好啊,起码可以增博知识了解事务………”
“那要管家干什么?主人要亲自算账啊?”章高蝉心里想的只有回去,加上心情不好,叫了起来:“早知道有这些破烂事,八抬大轿请我都不来!”
“我们不能走!真地,千里鸿公子都说已经给秦明月写信了,那说明他就早有打算,他在轻视您!现在我们不能服他。您应该努力作为让他刮目相看…….”林羽不管章高蝉爱听不爱听,他紧握着章高蝉坐骑的缰绳,说道:“您现在就回去,给千里鸿公子说我们不走…….”
可是,实话,尤其是说出被轻视真相的实话,只能让当事人又悔又羞又难受。
谁会喜欢让自己又羞又悔又难受的话?
所以就算是真话是好心话。回应它的只有一个成语:恼羞成怒。
“我已经答应了!要说你自己去说!”章高蝉一声大吼,一掌打开了林羽的手,夺回缰绳后就是狠狠地一马鞭抽在坐骑屁股上,骏马吃疼,朝前狂奔。风里遥遥传来章高蝉的怒吼:“你还嫌我丢脸丢的不够吗?”
“唉……..”遥望着掌门绝尘而去的背影,林羽回应只有一声眨眼间就消在风雨里的叹息。
但是就像祸不单行一样,不愉快的夜晚并不是那么容易过去。
心情郁闷的武神,用在风雨里纵马狂奔来宣泄心中的郁塞,等到自己下榻地街道上,却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正急急的从门口的湿冷石阶上站起,还抱着什么东西。
“是你?”骏马被勒住,在马鼻呼出白气中。章高蝉有些厌恶的看着刚刚坐在门口的这个不速之客。
唐博。
他不喜欢这个人。
说一点也不喜欢,不如说非常厌恶倒是贴切。
他和唐博只见过一次。
正因为这样,第一次留下的印象足以烙印在心底。
要说为什么厌恶,曾经是丁三口中大哥地他,自然也很长时间因为侠义而自得,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第一次见面就用暗器偷袭女眷的冷血“禽兽”。
可惜这个“禽兽”此刻看起来绝不冷血,相反,武林中尊贵的世家公子唐博满脸堆笑,浑然都洋溢着热情。
“章掌门,您回来了?”唐博点头哈腰。甚至作势要过来给章高蝉牵马。
“有什么事?这么晚了!”章高蝉没有好气,第一句话就带着脾气。
这不是一般的脾气,而是在唐门少爷面前带着地脾气。
唐博的眼珠藏在因为笑容而隆起的褶子里,但如果仔细看去,那眸子里怒火所点起的一闪而过的寒光,绝对能让人不寒而栗。
但章高蝉根本没看他。
他不喜欢正视自己不喜欢的人。
想想好笑,因为鄙视或者厌恶不愿意看对方,自己却像心里有鬼一样避开对方的视线,好像亏心的是自己,这是老实新人地通病,章高蝉却也一样。
他不看唐博,但唐博却盯住他不放:“章掌门,兄弟有急事相商,可否进去一述?”
“这么晚了!”章高蝉一跺脚。
这句话几乎把唐六公子脸上的肉震的都要一块一块掉下来了,那是震惊的惊诧。
“你有什么事?!”章高蝉不仅要唐博惊诧还有让他愤怒,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就像训斥下人。
他把对自己今晚
快竟然不自觉的撒到了唐博身上。
热脸贴你冷屁股?
有的人就喜欢找有自己不具备特质的人做朋友。
唐博无疑就是这种人。
唐博为什么喜欢慕容秋水和丁玉展?
就是因为这两人脾气都好。
尽管原因完全相反,一个是因为太会做人,一个是因为不在乎做人,但结果都是一样,唐博喜欢好脾气的人。
而唐博,在他笑眯眯地圆脸伪装下。却是脾气最坏最容易生气记仇的一个人!
要是别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怕是早被他宰了。
但眼前这个人是武神,是宰不了地。而且他还有求于他。
唐博愣了片刻,长长吐出一口长得惊人的吐息,拼了命才保住了脸上的笑容,这才笑的和哭一样道:“章掌门。兄弟听说您受了唐门的毒,我来给您送解药了。”
“不需要!”章高蝉一挥手,狠狠的,好像要把围绕在身边地晦气和羞恼一掌搅碎。
“可否进去详谈?”唐博浑身都在颤抖,他在努力抑制自己伸手入怀掏家伙的欲望。
“那不是唐博公子吗?”林羽叫道,章高蝉的手下终于赶到了。
了解了唐博想谈谈,林羽把门口黑着脸的章高蝉拉到一边说道:“掌门,咱们不能这么失礼啊。他是一番好意。送解药的。怎么也得进去喝口茶吧。”
“唉。”章高蝉一脸烦躁,他现在只想一觉不醒,直到离开建康。
在昆仑的客厅里,林羽很客气:“唐公子,谢谢您的好意。你们的解药拿回去吧,我们掌门神功盖世,已经逼出了所有毒素。不需要解药。”
唐博惊恐地朝上座的武神看去,对方心虚一样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看着武神侧脸,唐博咬了咬牙,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这才挤出笑容来说道:“章掌门武功盖世。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唐突不唐突?”
唐突不唐突?求我?
章高蝉很想哼一声表示不屑,但他毕竟不敢做这种相当于直接抽耳光的事情,他只有不吭声表示自己对对方地不耐烦。
没人吭声。
大厅里一片死寂。
唐博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真是惨笑,他也不想笑,但他必须求人,所以必须笑。于是惨笑。
“章掌门,您的昆仑神功无敌,武林公认;我们唐门,想必您也知道,就是做武器和药品生意,我们研究的就是如何让武器更快更强,但您的神功实在超出了人地极限,我们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您想说什么就请直说。”林羽都看出唐博的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唐博伸出手,脸上像哭一样笑着:“我谨代表唐门,想请章掌门帮个小忙。”
“说。”章高蝉低吼一声。
唐博鼻子里长长出了口气。犹豫片刻才艰难的说道:“章掌门,今晚刺客对您用的毒是我们唐门的顶级毒药,我想您能不能对武林朋友说毒发严重、性命垂危……….”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章高蝉猛地扭回头来一声大吼。
“我们唐门不会亏待您的!”被暴怒的武神瞪视,唐博也手足无措,他急急地叫道:“这是交易!我们不会让您吃亏的!您知道,其实贵派的优良武器供给全是靠武当调集,他们给您的大部分是二流武器或者旧武器,而如果你们自己购买,长乐帮暗里是限制一切客和门派向您提供一流武器的,据我所知,你们自己购买的唐门武器要比其他人多付一成价格,这一成就是长乐帮封锁带来风险的价格!如果您这次帮了我们唐门,我们可以开辟其他贸易渠道供应最好武器药品毒药给你们昆仑,甚至我们可以直接给你们交易,用最优惠的折扣。这样就可以避开武当和长乐帮,贵派在武器等方面的开销可以节省三到两成,以我估计,这样每年贵派年入可以多增一成,至于优质武器对贵派生意的帮助所产生地收益那就更不可限量了…….而且我们可以达成一种帮派之间的友谊,这一切不需要您出银子或者出人,只要您说几句话就行……..”
“长乐帮?武当?”章高蝉的愤怒变成了一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他有些结巴:“你…你….你在说什么?”
没想到章高蝉居然说这个,唐博说的他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唐博一样不懂,唐博好像被扔进瀑布的小船,有些惊惶的转头向林羽寻求帮助。
但遗憾的是林羽一样大眼瞪小眼,一眼就知道他对唐博的说辞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武器都是从库房领的,好像一个叫小六地人管着,对不对。左飞?”林羽扭头问后面的徒弟。
这些话让有唐博一头撞死的冲动。
看着绝望的唐博不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林羽站了起来,说道:“唐公子,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什么限制什么帮派收入,我只说一点,你是想让我们掌门说瞎话。这不对。我们掌门刀枪不入,今晚无数人可以作证,我们已经名震江湖!我们绝不会为了一点铜板就让我们掌门像戏子一样说着可笑的谎话,把自己地名声当儿戏……..”
“你们掌门?”唐博也站了起来,他有点气急败坏了:“你们掌门已经是公认的全江湖武功第一了!是空前也很可能是绝后的!你们还想怎么样?跑第一的领先第二名十里地和二十里地有分别吗?而且我没让你们出一点银子或者人,你们一点损失都没有,只有武神开口说几句话就……..”
“别提银子!这是为人的道德。”林羽一推手,斩钉截铁的说道。
唐博猛地扬起头。又猛地垂下来,满脸的五官都好像在你推我壤,他扭头对着章高蝉伸出手叫道:“武神啊,您想想,如果这次您帮了我们,江湖上就会以为得到了您的武功上限,如果有匪类再次想对您不利。他们组织地战力不会超过五架神机弩和一张铁弓太多。
故意示弱于敌,敌人一旦摸不清您的底细,做出错误避免要被您打的屁滚尿流,如果您这次实话实说。当您再次遇到刺杀,我保证那是潮水般涌来的高手,何必呢?
再说一点,对付你这种身手,神机弩是不二之选,我们唐门不停在改造兵器,这次用的轻型神机弩是一年前的品种,新的品种我们已经改良。样机都做出来十五架了,箭速更快,威力更可怕,您难道不想先看看吗?
您只要和我们建立友谊,我可以马上送来最新品种地弩箭,您了解武器品性后,有备无患不是吗?”
“你不要说了。”章高蝉站了起来,他修长的身体带出了长长的阴影,把唐博笼罩在里面:“唐六公子,我一直不屑暗箭伤人的匪徒。武器再强暗箭再快。也强不过一颗堂堂正正的心!也强不过武林公义!”
“你说有人还会用神机弩来暗算我,对于这种靠器械地无耻鼠辈,我只能说:太无耻,太恶心。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来决斗,而非得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法呢?但我不怕。”凝视着唐博,章高蝉慢慢说道:“您请回吧。我不缺银子,我也不需要建立在银子和谎言之上的友谊。朋友是赤诚相见的,义气相投,若是如此,你不找我,我也会去帮你。我先行告退。”
说罢,章高蝉拂袖而去。
林羽道:“唐公子,您请回吧。帮不了!”
从昆仑府第出来,唐博脸上的肉就像沸水一样翻滚着,脸色和眼珠一样是赤红的,看着迎上来的车夫,唐博把手里地解药锦盒扔给他,一言不发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夫谨慎的弓腰接住锦盒,却一句话不敢说:公子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怒发欲狂的毒蛇不要碰,这个时候拍马屁都要考虑生死。
本来只有夜雨声,但这个时候,昆仑的守卫,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却说话了,声音很大:“喂!你们!赶紧把马车赶开!”
“我****”车夫咬牙切齿的朝那小伙子戳着手指,一字一顿。但是却没奈何的扬鞭欲走。
就在这时,车门咯吱一下打开了,在目瞪口呆的车夫注视下,青着脸地唐博一跃而出马车,直朝那守卫走去。
“你…你…你…”守卫想拔兵器,在气死风灯的映照下,合着那脸上的表情,走过来的这个人简直如地狱里跑出来的青面鬼一样。
“麻烦你了。这是赏你的。多谢。”唐博左手一把扣住年轻守卫的胳膊,右手却把一个大银锭塞在他手里。
唐博的动作太有力了,在他气势的压迫下,守卫只觉自己右边被扣住的胳膊甚至一痛,但右手里那沉甸甸的东西让自己头脑一片空白。
好沉的银子!
这真是没想到的收获啊。
在目瞪口呆的守卫和车夫注视下,唐博铁青着脸走回马车。
“走!去长乐帮锦袍队!”马车轰隆隆的驶进了黑暗。
在车厢里青灯摇弋不定的阴影里,唐博缓缓褪下左手上一枚指环,那指环的绿色细刺上正凝聚着一滴红色的血滴,非常小。
唐博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这细刺,那上面的血滴正急速的从红变黑。
“章高蝉,我****!!!!!!!!”在马车中传出的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叫中,这枚带刺的指环被恶狠狠砸进了路边的泥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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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疾驰的马车里,秦盾正战战兢兢的给王天逸头上上药。
而王天逸正近乎疯狂的给对面坐着的金相士下达命令。
“回去,马上召集所有锦袍队!他*的!我一定要找出是哪了!”
下面的人仿佛如魔神一般咬牙切齿的大吼,杀气排山倒海的四处乱撞,秦盾的手不自主的哆嗦起来,一不小心,整个瓷瓶的伤药都倒在了那魔神头上的伤口里。
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么多伤药倒在伤口上,居然止住了血。
过了不久,秦盾却惊喜的躬身回报道:“司礼,您头上的血止住了。”
王天逸摸了摸头,鼻子狠狠吸了几口气:“今天我…….”
对面的金相士终于不用面对王天逸的勃然狂怒了,也舒了一口气,他掀起车帘看了看,笑道:“这血止得是时候,马上就到锦袍队府第了。”
就在这时,锦袍队街口的一个哨卡冒雨跑到了马车旁边,大叫道:“司礼!唐博公子在等您呢!”
“什么?”王天逸的表情登时僵硬了。
马车隆隆朝府门驶去,门房里的唐博早看见了,他来就是为了问刺杀武神详情的,等了好久才等到王天逸回府,急不可耐的跳出了门槛,大吼:“王天逸,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王天逸何尝不知道唐博的用意,但他那报告怕是要分级别筛选,告诉唐门的肯定不是报告的全部分。
但他敢和唐博这种人打马虎眼吗?
要是唐博从别的地方得到真实报告,以后――王天逸自信自己了解唐博,他们锦袍队以后还要和唐门打交道呢,还要谈友谊呢!
听到车外的这声吼声,王天逸唉声叹气的操起车厢小桌上的一口干砚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手一挥,哐当一声狠狠砸在自己头上。
刚止住的血立刻又喷出来了。
血流披面的王天逸往后一躺,叹气道:“你们两个把我抬进去吧,就说我伤的太重,不,说我被帮主们打傻了,请唐公子回去。什么事以后再说!***,今晚我倒大霉了。”
一脸倦荣的唐博回到下榻的府第,迎接他的是焦灼的弟弟,还有他手里一叠要求会谈的请柬。
“这群***!”唐博看也来。亲!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还请记住本站帮忙宣传下哦!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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