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回家后,继续安心读兵书,一字一句反复的琢磨,还不时的用一些铜钱等小玩意,摆出书中描写的阵法,幸好买来的戚继光兵书,附带图画,图文并茂,让人读起来很清晰。
杨潮仿佛忘记了军营那边一样,既不去整治那些无用的兵丁,也不招兵买马。
就是一心读书。
杨潮不指望读几本兵书,就能学会打仗了,要学习打仗,只有在打仗中去学习。
战争是“战争学”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大学。
杨潮安心读书,让父母很高兴,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杨潮只是在读兵书。
父亲依然希望杨潮能考一个功名,哪怕杨潮当官了,他这种想法还是没变,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一样。
父亲仍旧日复一日的去监局做工,也不时的带些打好的刀具之类的,那是他做的私活。
用官府作坊的工具甚至材料,做自己的活,这跟兵营里面养猪种菜如出一辙,也是借鸡生蛋。
但不比起自家有一家铁匠铺来的自在,收入上也完全没法比,一个月能有一钱银子就不错了。
其实现在杨家不缺钱了,杨潮还当官了,父亲之所以依旧去监局做工,完全是不想无所事事。
尤其是自己不做工的话,每月缴纳一钱银子,让他很心疼。
杨潮劝了两次之后,也不劝了,父亲高兴就好。
母亲已经不帮人做针黹活了,但是依然忙着,给杨潮从里到外,一连做了三身新衣服,给妹妹做了一身襦裙,给自己也做了一件,给父亲做了两身。
妹妹现在被要求着跟母亲学习女红,说是快要嫁人了,女红做不好夫家会不满的。杨潮则想让妹妹学着读书,恰好自己有时间,每天教她几个字,第二天大多就忘了。
过了将近一个月,杨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这是杨潮新做的。
有了上次做马车的经验,这辆马车做的很快,虽然没有上一辆马车华丽,车厢就是车厢,没有雕花,非常实用,但是还是做了不少的改进,悬挂系统上安装了锻铁板,减震效果和安全都更有保证,做起来更加舒服。
请了一个马车夫,是附近街上一个老头,一个月给一两银子。
马车已经做好了有几天了,除了第一天杨潮坐着出去转了转,之后就没怎么用过。父亲上工去是不肯做的,怕人说闲话。
母亲和妹妹基本上不出门。
今天妹妹早上起来就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在杨潮面前故意转了好几圈,结果杨潮好像没看到一样,让妹妹好生失望。
“儿啊,试试这件衣服!”
母亲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忙碌。
将给杨潮做好那几件衣服统统拿了出来,跟妹妹一件件比对,商量着哪一件更好看。
“不用试了,我身上的就很好。”
杨潮依旧穿着自己的旧儒服,旧衣服穿着舒服。
但是母亲不依不饶,两手叉腰皱眉道:“这衣服可怎么穿的出去啊。”
杨潮不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件旧衣服,可是完好无损,连一个补丁都没有。
过去这可是杨家最好,最体面的一件衣服,独属于身为读书人的杨潮。
今天怎么就穿不去了。
母亲哼道:“今天要去舅舅家,难道你忘记了。”
杨潮恍然大悟,昨天母亲就说了,今天是端午节,惯例都是要去外公、舅舅家的。
外公、外婆在杨潮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每年端午节,杨家人还是会去母亲的娘家,就是去舅舅家。
明白了原来是要去舅舅家才换新衣服,杨潮心中不由暗笑,母亲这是打算去摆谱去了,难怪最近给每人都做了一身新衣服,连妹妹都有一身新的襦裙,穿着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杨潮理解母亲的心思,嫁给杨家之后,每次回娘家都被数落,说是嫁错人了,这次终于可以长脸了。
因此这次极为的积极,好多天前就开始准备,各种礼物买了不少,一人一身新衣服,连杨潮要造一辆新马车,花十几两银子买马都同意,看来这些都成了母亲在娘家人面前,摆谱的本钱了。
杨潮老实的换了新衣服,母亲一边看着满意的笑着,说儿子长得就是一表人才,将来得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弄完了杨潮这边,就又跑去父亲那边,端午节兵仗局休沐,当官的都不当班,工匠也放假一天,父亲今天不用去上工了。
往年父亲是坚决不去舅舅家的,都是母亲带着杨潮和杨月回去,今年破天荒父亲也去,大概也是因为杨潮当了官了,觉得脸上有光,该去摆摆谱了。
可是马车车夫久等不到,母亲很快就开骂了。
骂的对象除了车夫老张外,还有妹妹杨月。
“你个死丫头,早早就穿上新衣服,你没穿过新衣服是不是。这还怎么去喊老张。老张这是要作死啊,这么晚还不来,他不知道孝陵卫远着吗,要天黑才让老娘回娘家吗,造孽啊,不得被人笑话死噢。”
听着母亲的骂声,杨潮不由看了看天,太阳这才刚出来,按照后世的时间,顶多八点,坐马车去孝陵卫,最多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杨潮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到一个穿着旧衣服,但是很干净,而且还戴了顶帽子,显得不伦不类的老头走了进来。
妹妹如释重负般的喊道:“娘,老张来了!”
母亲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院子里:“你还敢来,你没看看,月亮都快到头顶了。”
老张连忙打躬作揖:“老夫人息怒,息怒。小老儿昨夜把衣服烘烤了半晌,睡晚了。”
母亲又道:“还敢说衣服,让你穿好些,你穿成这样子像什么。”
老张歉意道:“老夫人息怒,小老儿这就这件衣服最好了。”
母亲不依不饶:“你这样子,我家的体面还不被你丢光了。”
“好了,好了,赶紧去套车去。”
这时候响起父亲的声音。
老张如蒙大赦一般的答应,连忙跑去了后院牵马。
父亲其实也着急,一大早,他就喂过马,然后把马车拉到门口,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
很快老张套好马车,一家人上车,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南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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