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沈俊良道:“张将军此番前来既然是为了托付三个孩子给我,如果通过我的考验,我便收他们为徒。”
吕彩霞甚感惊奇:“掌门师兄,本派向来收徒甚严,十几年来您从未收过徒弟,今天为何如此……”
沈俊良摆了摆手,道:“师妹,我自有分寸。”
张乐天心里颇为高兴,连忙称谢道:“如此有劳沈掌门了,此番大恩老朽没齿难忘!”
“张将军可不要高兴的太早,要通过掌门师兄的考验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吕彩霞略带冷漠的说道。
众人走到前院的练武场,练武场比较空旷,左右两边摆放着数种兵器和箭靶子,几名弟子正在专心的练习剑法。
沈骏良道:“第一关,你们各自表演你们擅长的本领给我看。”
张悠苠第一个演示,只见他站在广场中间,在弓臂上并排放了三支箭,张开弓弦,“嗖”的一声,三支箭竟同时射中三个箭靶子的中心,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张悠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领,简直是匪夷所思,欧阳萧和欧阳霖更是拍手叫好。
沈骏良心中暗喜,称赞道:“真是大开眼界!”然后转向欧阳萧姐弟俩,“到你们了,你们也要拿出真本事来。”
欧阳萧心里嘀咕着:“张大哥有他独特的箭术,而我和姐姐只会耍一套剑法,掌门未必看得上。”
张乐天似乎明白欧阳萧的心思,轻拍欧阳萧的头,道:“萧儿,使出你祖传的龙潭剑法,就像平时练功那样。”
“是!”欧阳萧坚定的点点头。
姐弟俩同时使出龙潭剑法,剑招和步法一样,但效果却有些差异。欧阳霖身轻如燕,剑法娴熟,欧阳萧虽略显稚嫩,但霸道凶猛。
龙潭剑法的威力取决于用剑者的功力修为和随机应变能力,若是寻常百姓使用这套剑法,丝毫发挥不出它的威力,越是功力深厚者或对剑法有深入研究的人,越是觉得其奥妙无穷。在场的除了沈骏良,其他人都觉得这只是一套很普通的剑法,就连张乐天也不例外。
沈骏良轻轻的点头:“你们俩表现得也很不错,也许等到以后,你们才明白这套剑法真正的作用。这一关你们三个都通过了!”
欧阳萧等人一片欢呼,甚是兴奋,张乐天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但不知后面还有什么难关要考验他们。
沈骏良从怀里取出三颗药丸,分别交给三人:“这是本派的独门药丸,名叫失魂梦魇散,取西域罕见药材炼制而成。此药丸能让人暂时迷失心智,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但是能让人想起最痛苦的事,并且身临其境,仿佛做噩梦一般,在‘噩梦’中你们会被一些错误信息所干扰,而这些错误信息是你们最害怕、最不想发生甚至是最不可能发生的,如果你们在‘噩梦’中能够排除这些错误信息,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样你们才能够醒来,那么你们就能通过这一关。”
“记住,药性只有半个时辰,你们必须在半个时辰内醒来。”
“如果半个时辰没醒来会怎样?”张乐天担忧的问道。
沈骏良道:“张将军放心,此药丸对人体没有伤害,若半个时辰没醒来,只当作是睡上一觉,稍微帮其运功便可醒来。”
欧阳萧、欧阳霖、张悠苠各服了一粒药丸,不一会儿就都睡着了,倒在地上。
梦境中,欧阳萧又回到了半年前黄巢军闯入自家的情景,爹娘、管家、仆人接连被害,欧阳萧神情恍惚,哭天抢地,不停的叫着爹娘。
他跑过去拿剑砍向贼军,想救爹娘却于事无补,因为他和梦境中的人仿佛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大叫着“住手”,那些人却不理睬,欧阳萧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害,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的焦虑和怒火不可遏制。
黄巢军大摇大摆的走后,只听见他们在讨论:“张将军交代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欧阳萧追赶着问道:“张将军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当然是张乐天将军了!他早就投靠我们黄巢军了,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张伯伯不是杀人凶手,他跟我爹亲如兄弟,怎么可能下杀手?再说他杀我爹娘有什么好处?”欧阳萧几近奔溃,在他看来,张伯伯是除了爹以外最敬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但那帮黄巢军依旧谈论不止,让欧阳萧逐渐迷失了心智,心中竟对张乐天产生些许的怨恨,“这些人骗我一个小孩有必要吗?他们和我家无冤无仇为什么杀我全家?莫非张伯伯是假仁假义?”
欧阳萧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了,姐姐呢?这个时候有姐姐在该多好啊!可是姐姐去了哪里?
这时,一个老者走过,对欧阳萧说道:“现在只有依靠你自己,是非黑白还得由你自己做出判断!”
欧阳萧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心想:“常言道‘三人成虎’,我怎么能轻信这些杀人狂魔的一面之词呢?张伯伯对我恩重如山,对我爹更是情深义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虽然忍受着失去爹娘的悲恸,但想到这,欧阳萧心中的愤懑减轻了不少。这时,欧阳萧慢慢的睁开眼,醒了过来,张乐天见状,赶紧跑过去抱住欧阳萧,欧阳萧在张乐天的怀里失声痛哭,嘴里不停的喊着“张伯伯”。
张乐天知道欧阳萧一定是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才会有如此反应,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再看了看欧阳霖和张悠苠,他们却还没醒来,虽然还未到半个时辰。
“恩公,这样做对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张乐天惴惴不安。
沈骏良道:“这的确有些残忍,但这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智慧程度和判断能力,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没想到欧阳小弟能这么快就醒过来,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张悠苠和欧阳霖陆续的醒了过来,好在都没超过半个时辰。俩人醒来后都有些惊魂未定,张乐天和欧阳萧前去安慰。
欧阳霖抓紧欧阳萧的手说道:“弟弟,我刚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我们的爹娘被坏人杀了,你也被害了,我哭得好伤心,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离开了姐姐,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
欧阳萧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抱着欧阳霖哭道:“姐姐,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张悠苠也把梦境告诉张乐天:“爹,我刚梦见娘了,娘得了重病,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可是娘一走,爹爹就不要孩儿了,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到处去找爹,最后找到了爹,可是爹不理孩儿,离我越来越远,我不明白爹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知道爹爹肯定有事瞒着我,心里有苦衷才想甩开我……”
张乐天老泪纵横,没想到儿子最惦记的是自己,最难割舍的也是自己,而这回自己真的要走了,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骨肉分离,不管是在世的还是离世的。此次离别,真不知几时才能和儿子重逢。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句话:“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这怎么少得了我呢?”
众人闻声转过身来,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横握着一把笛子,走起路来有些东倒西歪,显然喝过不少酒。此人正是沈骏良的师弟孔闲云。
孔闲云向来无拘无束,平日好饮酒作乐,游山玩水,虽已是掌门师弟,却对派中之事从来不管,连沈骏良也拿他没辙,只好随他的性子。
吕彩霞见他这样,满腹怨气:“师兄,你这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又喝醉了?”
孔闲云哈哈大笑:“喝醉?我怎么可能会喝醉?就算再给我喝一大缸女儿红,也醉不倒我。师妹又不是不知道,我闲云野鹤惯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字?”
“师兄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快成仙了吧?”吕彩霞话中略带讽刺。
孔闲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有些高兴:“承师妹吉言,师兄我还真想做个快活神仙。今天一整天都在山脚下吹笛子喝酒,真是痛快!”
“我看你干脆叫孔野鹤得了,还叫什么孔闲云?”
“那你怎么不叫明月、乌云什么的,干嘛叫彩霞?”孔闲云反唇相讥。
“你……”吕彩霞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名字是父母取的,岂容他人拿来玩乐取笑?但是玩笑是自己先开的,苦果也只能咽下。
“好了,师弟师妹,有客人在,你们就别闹了,我们办正事要紧。”
沈骏良对在场的所有人道:“张悠苠,欧阳萧,欧阳霖,通过了重重考验,今日我正式收他们为徒!”
张乐天赶紧说道:“你们三个还不快跪下拜见师父!”
欧阳萧等人连忙跪下,异口同声道:“拜见师父!”
沈骏良躬身扶起三人,“从今天起,你们三人就是我沈骏良的徒弟。神农剑派门规:一是同门弟子互敬互爱,切不可做出残害同门之事;二是善恶分明,扶弱除恶;三是不与外界提起本派之事。如果违反门派规章,将被逐出师门,你们可要谨记于心!”
“弟子遵命!”三人的声音都铿锵有力。
“哇,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师兄你要收徒弟了?我们神农剑派多了几个小娃子,以后就更加热闹好玩咯!”孔闲云兴奋的说道。
“喂,我说师兄,你不是自由散漫惯了,不爱热闹的吗?今天的兴致怎么这么高?”吕彩霞素来与孔闲云不合,看不惯他对门派之事漠不关心,置身事外。
“你看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可爱,而且都是乖巧伶俐,师兄我喜欢得紧!”孔闲云脸上写满了慈爱二字。
吕彩霞看了看孔闲云,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师兄都一把年纪了,为何还不娶妻,生儿育女呢?”
孔闲云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摆手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总之我今生不会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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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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