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帅府之后,陆凌萧闷闷不乐,难道自己要被困在河东吗?
李存孝看出了陆凌萧的心思,上前安慰道:“萧弟,其实没有必要自寻烦恼,义父雄才伟略,知人善用。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在这里你可施展抱负,而不会怀才不遇。”
萧弟?好熟悉的一个称呼,这世上也只有张大哥这么称呼自己吧,突然之间好想他了。
陆凌萧疑惑的看着李存孝:“李大哥怎么改口了?”
李存孝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是说称呼啊,虽然义父今天没有收你做义子,但迟早会践诺的,李大哥先这么叫着,你不会不高兴吧!”
陆凌萧浅浅一笑,“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李大哥随便怎么叫都可以。”
从陆凌萧不太热情的回应里,李存孝突然觉得,尽管陆凌萧近在迟尺,却离自己好远。
“莫非萧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李存孝问道。
陆凌萧叹道:“李大哥,难道你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一个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与我志同道合、情深骨肉的李大哥,而不是以利益驱使,利用我们的道义之交,来取悦你的义父!”
李存孝举荐陆凌萧,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让义父动怒,让陆凌萧误解,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候又听到陆凌萧这么一讲,怒火顿时发泄出来:“在你看来我是那种只懂得利害关系,利用兄弟朋友的人么?我千方百计的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我想得那么龌龊不堪!”
李存孝怒气越大,陆凌萧的心里反倒越是舒坦释怀,因为李存孝生气说明他还是很看重这份情义。
其实自己何尝不明白李大哥的好意,只是自己来到河东,李大哥原本什么都可以不做,只和自己叙旧闲聊,痛饮几杯,自己便已经很知足了。他这样处心积虑的筹谋,反而给彼此带来诸多麻烦。
陆凌萧见李存孝气得像头豹子一样,倾斜着头认真的看着,笑吟吟道:“李大哥,陪小弟去喝几杯,可好?”
李存孝不语,把脸转过去。陆凌萧从李存孝脸上捕获到舒展的眉梢,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只是碍于颜面,拉不下脸,于是硬拉着李存孝去了酒楼。
大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败鳞残甲满天飞之中。
话说四太保李存信一回到府上就怒不可遏,找来几个兄长商议。
“大哥,三哥,你们说说,十三弟胳膊肘向着外人,是不是太过分了?”李存信满脸怨言,“还有那个陆凌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无名之徒,竟然差点被封为十四太保。”
“四弟,义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要去质疑。”大太保李嗣源看得很开。
“是啊,四弟,父亲从来都不会看错人的。”说话的是三太保李存瑁,是李克用的长子。
“大哥,三哥,你们怎么也……”李存信没想到几位兄长都帮着陆凌萧说话,心中对陆凌萧的厌恶也就增添一分,“我不是怀疑义父的决断,只是对陆凌萧这个人不放心。他当场拒绝义父的好意,分明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话说到重点上去了,陆凌萧本来就不愿效忠李克用,李嗣源细细想来,也对陆凌萧起了疑心,“陆凌萧独自来到河东,是不是别有目的?表面上是为十三弟而来,但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大哥所言极是。”李存信见李嗣源心有动摇,不忘加把火,“小弟打听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李存信凑近李嗣源和李存瑁,在他们耳边瞧瞧的说了几句话,李嗣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真有此事?”
李存信道:“绝无虚言。”
于是,三人低语商议,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
翌日清晨,陆凌萧在院子里练剑,正当尽兴处,李存孝从身旁出现,叫道:“接招!”陆凌萧挡住李存孝的溜金槊,两人过了百余招。上一次比武,陆凌萧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但这一回,对付李存孝却异常的轻松。
“几个月不见,萧弟的进步可不小啊,恐怕李大哥已不是你的对手。”
“李大哥哪里的话,我可不敢跟你抢‘天下第一’的宝座。”
“精彩,精彩!”李存信从花圃里走了过来,边走边拍手叫好,“陆少侠年纪轻轻,武艺就如此高超,不知师从何处,想必令师是一位世外高人吧?”
陆凌萧暗叫不好,此人三番两次跟自己过不去,现在又想摸清自己的底细,实在是应该多提防,于是含糊其辞答道:“家师为一山中道人,并非什么高人,只教过在下一些防身之术罢了。”
李存信只是一声冷笑,并不追问下去。
“四哥,有什么事吗?”李存孝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陆少侠初来河东,大哥想尽地主之谊,请他去赴宴,不知陆少侠给不给这个面子。”
“原来是大哥的邀请啊,萧弟,你放心的去,我大哥是个很随性洒脱之人。”李存孝满脸诚意的看着陆凌萧,却没发现李存信眉间的一股怒气。李存信心想:“幸好是以大哥的名义,十三弟到底还是防着我。”
陆凌萧暗忖道:“李大哥啊李大哥,为什么你对谁都没有防备之心呢?”但既然是大太保诚心相邀,李存孝也开了口,又怎能拒绝,只得说:“大太保太客气了,在下定会赴约。”
“那就请吧!”李存信迎道,“十三弟也可一同前往,咱们兄弟十几个,走南闯北,各为公事所忙,难得聚在一起。”
李存孝意气风发,“好,既然是四哥盛情邀请,小弟哪敢不从?今日我们兄弟几个不醉不归!”
在李嗣源府上,李嗣源摆开宴席,与李存勖、李存信、李存孝、陆凌萧等人吃喝玩乐,好不尽兴。陆凌萧虽时刻提防着,却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异动。
回到住处后,陆凌萧在屋里四处检查,但没发现屋里被翻过的痕迹,只是箱子里的衣物变换了位置,陆凌萧暗想:“怪不得李存信一整天都拖住自己,原来是想派人来搜查,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东西。这搜查之人虽然心细,但还是露了马脚。”
话说李存信借李嗣源之手,将陆凌萧引开,然后派人去搜查陆凌萧的房间,那人搜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李存信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骂道:“没用的东西,快滚!”
李嗣源道:“四弟不必动怒,或许陆凌萧没有把秘籍带着身上呢。”
“大哥这话倒是提醒了小弟。”李存信怒气尽散,露出奸笑,“陆凌萧这小子应该不会这么傻,随身携带秘籍。秘籍定是在河东,听说镇守河东的张乐天跟他关系非比寻常,不如……”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找到秘籍,如果陆凌萧肯效命于义父……”
“可是他不会!”李存信决然道,“大哥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咱们要让他知道,河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他想走,我们就——”李存信用手掌抹了一下脖子,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李嗣源虽然知道李存信心狠手辣,但心想四弟也是为义父好,怕养虎为患,放虎归山,就默默地点了头,“但义父向来惜才,似乎想重用他,还有十三弟,和他称兄道弟的,如果我们想动他,恐怕……”
“哈哈,大哥不用过虑。义父爱才是没错,但如果有人敢不听命于他,甚至背叛他,就算有姜太公和张子房之才,他也不会放过,而且这人越是厉害,就越是心腹大患,这点义父比我们都明白。至于十三弟,我们得想个法子把他支开。”
“四弟有何妙计?”
李存信在李嗣源耳边喃喃低语,李嗣源不住的点头。
最后李嗣源不解道:“四弟要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十三弟?”
李存信诡谲的笑了笑,“大哥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这个芋头可烫手得很,如果拿得住,手也会被烫伤,拿不住,就得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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