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萧在张府,除了修炼内功心法,一有时间就去观看张乐天操练士兵。
张乐天常和陆凌萧商讨兵法,谈古论今,两人最敬仰的将领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孙武和吴起。
孙武治军严谨,军纪严明,曾在训练女兵时,因女兵不听军令,不顾吴王的劝阻,杀了两名队长,而这两名队长正是吴王最宠爱的美姬。而吴起主张用道、义、礼、仁治理军队,视卒如爱子,曾亲自为士兵吮疽。
张悠苠面圣后,在长安城担任一官半职,时常寄回几封家书。
河中城安宁了几个月,直到冬至。
这一天,陆凌萧收到一封手书,是十三太保亲手写的,内容大意是请他到河东叙旧,河东在河中北边,与之接壤。
张乐天看完书信后,道:“十三太保身世复杂,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太多,还是少与他往来比较好。”
“我知道张伯伯是为我好,天下人有天下人的看法,可我也有我的选择。李大哥对我情深意重,数次施以援手,如果与之绝交,就算得到天下人的赏识,我也失去了道义!”
张乐天微微的叹了口气,良久不言。
或许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陆凌萧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陆凌萧从张乐天眼里看出一丝凄楚,心生愧意,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有点冲动?
“张伯伯,我……”
“我懂你的意思,”张乐天把信递给陆凌萧,“张伯伯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你们几个能够平安无事。但如果你要坚持本意,我也不会阻拦你的。”
“那侄儿明日出发,前往河东。”
张乐天叮嘱道:“到了河东,要提防李克用,这个人不好对付。”
北国的冬天,寒风刺骨,大雪纷纷,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一人一马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走,犹如一张诺大的白纸里一滴移动的墨汁,过了六七日方到河东。
十三太保早已派人在石州城的驿站里接待陆凌萧,石州城位于河东西南方位,地势以山地沟壑居多。
李存孝得知陆凌萧抵达石州后,快马加鞭的前来迎接。
“没想到陆小弟如此信守承诺,冒着大风大雪,千里迢迢的赶来了。”李存孝裹着一件貂皮大衣,推开门带进一股寒气,身上的雪花还未融化。
“既然是李大哥相邀,小弟焉有不来之理?”
“李大哥答应过你,将你引荐给我义父……”
陆凌萧听后一怔,稍有不满:“李大哥召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个?”
“这有什么不好吗?”李存孝感到很奇怪,“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吧!”
“难道李大哥认为我是那种急功近利之人吗?难道你我的情义不足以让我来回走一趟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李存孝羞惭满面,“是我错了,不该只想着让你见我义父。但既然来了,还是见我义父一面比较好。义父功绩累累,过段时间可能会封为晋王。”
陆凌萧冷笑道:“所谓的功绩,难道就是各种势力制造事端,耗尽国力,相互争夺利益吗?”
李存孝赶紧做了个手势,叫陆凌萧不要说下去,低声道:“外边都是我义父的人,说话当心点!”
陆凌萧笑道:“没想到堂堂的十三太保,天不怕地不怕,也有兢兢战战的时候。”
“陆小弟,记住李大哥说过的话,我义父脾气暴躁,千万别激怒他。”
陆凌萧暗想:“我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与李大哥重聚,痛饮一回,不想他却别有目的。”
又过了一日,李存孝带着陆凌萧去了大帅府。大帅府琼楼金阙,珠窗网户,堪比皇宫。
李克用端正的坐在大殿之上,虽是独眼,目光却极其尖锐。大殿之下站着两排文官武将,陆凌萧初次看到这种排场,异常惊奇,这与皇帝有何差别?
“启禀义父,这位就是孩儿常跟您提起的陆凌萧,此人与孩儿意气相投,而且德才兼备,义父当委以重任。”李存孝指着陆凌萧道。
“草民陆凌萧参见李大帅。”陆凌萧躬身一拜。
“好,果然仪表堂堂!”李克用声如洪钟,见陆凌萧身材魁梧,外表俊朗,很是满意。
“义父,此人来历不明,尚不知有何意图,望义父三思!”四太保李存信出言反对。
李存孝急忙解释道:“四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陆小弟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完全信得过他!”
“你信得过他不代表义父和我们信得过他,”李存信冷言道,“听说他效忠于大唐皇帝,与张乐天极为亲密。”
此言一出,不仅陆凌萧和李存孝怒目切齿,就连李克用也恼羞成怒,因为李存信话语里把李克用和大唐划分开来,已是大逆不道之罪。
“住嘴!”李克用喝道,“陆凌萧是本帅请来的,用与不用是本帅的事!”
“义父英明!”李存孝心中松了一口气。
“陆凌萧,听说你幼年丧父,本帅要你做我的义子,晋封十四太保,你可愿意?”李存孝常在李克用面前提起陆凌萧,并大加赞赏,李克用知道李存孝自命不凡,他看中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李克用刚把话说完,大殿里顿时沸沸扬扬。大家都很清楚,从大太保李嗣源到十三太保李存孝,哪一个不是战功累累大名鼎鼎?而李克用初次会见陆凌萧,不仅收他为养子,还晋封十四太保,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存孝都不服气。但李克用金口已开,除了李存信少数几个人出言阻挠,其他人都不敢反对。
陆凌萧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现在是骑虎难下,处境十分尴尬,看来自己太小瞧了李克用。
“陆小弟,快跪下叫义父,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李存孝激动地说道。
陆凌萧看着李克用一脸的诚意,不为所动,拱手道:“承蒙大帅错爱,草民一无功绩,二无名声,初来乍到,不懂人情世故,若贸然被封为十四太保,实在是难以服众!”
李克用道:“只要跟随本帅,功绩和名声迟早会有的,既然是本帅下的命令,有谁敢不服?”
陆凌萧推脱道:“那就等到以后功绩和名声都有了,大帅再行定夺也不迟啊!”
“你!”李克用气得都快跳了起来,“本帅好意重用你,你竟这么不知好歹!”
李存孝见势不妙,赶紧解围:“义父切莫动怒,陆小弟是为了维护义父的威严,这才拒绝义父的好意。”
“维护我的威严?不听从我的命令让我威严尽失!”李克用怒发冲冠。
“义父明察,如果陆小弟无功受禄,势必让那些效忠义父的文臣武将寒心,甚至心怀不满,认为义父偏私,那以后还会有谁肯为义父卖力呢?”
李存孝的一番话让李克用的怒气消减了不少,李克用吁了口气,道:“本帅从来都不会看错人!河中城一战,陆凌萧不带一兵一卒,就解救了河中城被困危机,江湖上已是传得满城风雨,但当今的皇帝却没有任何赏赐。本帅打抱不平,又仰慕其才能,所以才想重用他,各位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见大帅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都闭口不言。
陆凌萧觉得好笑,李克用这个人心机深重,谎报军情不让自己受到朝廷的重用,而又假仁假义的收留自己,除了想得到一个得力干将,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最后,李克用委婉道:“陆少侠不妨在河东待上一段时日,本帅有的是机会让你建功立业,到时让别人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十四太保!”
陆凌萧刚想说话,就被李存孝抢先一步:“多谢义父成全,陆小弟定不负义父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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