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
邱言眯起眼睛,打量手中画轴,感知笼罩过去,心头一跳。
他在画卷中捕捉了微弱跳动,一下一下宛如脉搏,若不细细探查,几乎难以发觉。
“画卷成精?”这个念头在邱言心中闪过,让他有些惊讶,这画从诞生开始,邱言几乎全程参与,却未料到会有这等变故。
作画的人,只是名普通的文弱书生,纵有才气,却差点将心力耗尽,精气神注入画中,若非邱言及时伸出援手,那游醉难免油尽灯枯,连入冥都难。
“这样一幅画,出自凡人之手,诞生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何故能够成精?”
看着手中之画,邱言的感知将之笼罩、包围,迅速解析,很快发现了其中正在缓慢凝结、壮大的意识。
这是一缕微弱意识,流露出坚韧之感。
“那攻玉剑法、八字古篆,论情形与此类似,可那两物都是出自大能之手,本身又有诸多遭遇,而这幅画普普通通,何故也能成精?若能找到其中的原因,说不定会有启发。”
这般想着,邱言静下心来,心无旁骛的思索起来。
“此画出自游醉之手,此人是普通书生,有些才学,画技也算高超,在泼墨之时,因被那灵慧魄牵引了心神,全神贯注,可谓达到了心神巅峰,更因情绪之故,将感情、念头融汇在笔尖上,一挥而就,算是描绘了神韵。”
“随后,此画成型,因种种原因,与那灵慧魄共鸣,更与那名投影具现的白衣女子接触,沾染了神通气息。算是有了一点修行根基。”
“最后,我为了唤醒游醉,一笔点落,蕴含气血与念头,为将游醉的念头震荡出来,蔓延到了图画各处,虽不算均匀分布,却也相差不多,如此一来,等于给整幅画注入了气血生机。莫非……”
邱言旁若无人的思虑,身边升腾起一股难言气息,飘荡不定,散发开来,令周围几人的心神为之而颤。
虬须大汉熊岭等人,在听到画中传出的那声“游公子”后,便就后背发凉,心里生出许多疑问,可见到邱言模样。又哪里敢去询问?
至于游醉,正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幅画,眼神飘忽迷离,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似在与什么人交谈,让他身边书童小鱼一阵毛骨悚然,硬着头皮摇晃了自家公子几下。却没能将其唤回神来,不由越发惊恐。
“那画中似乎发出了声音。”
“不错,我也听到了。难道又是妖精?”
“这片林子太过邪门了,竟有这么多的古怪!”
不敢去问邱言,彼此间却没有太多顾忌,几个人低声交谈,声含惶恐之意,如那锦衣男子更有了转身逃走的念头,但碍于邱言在场,不好做出。
说着说着,他们的视线慢慢的,都集中到了那幅画上,越看越是心里发毛,隐隐约约间,似乎能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正面无表情的冷冷注视自己。
冷汗,从几人额头上流下,就连胡起和戴国,都被这股压抑的气氛影响,也有了一点不自在的感觉,头皮发麻。
但他们的心态变化,对邱言没有半点影响,他一边回忆先前景象,一边在神灵身中,利用香火心念模拟重现,并衍生出诸多分支,一一分析。
神灵的思维速度,远远超过凡人,尽管分支众多,变化复杂,还是很快被他抓住了脉络,渐渐理顺。
“有游醉之心神居于内,有神通之气息连于周围,又有气血念头震荡各处、散落于外,这幅画境在无意之中,机缘巧合的孕育出了生灵气息!”
感受着画卷内越发清晰的意识跳动,邱言摇了摇头,神识冲入画卷,就要将这点意识磨灭,省得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但就在他动念的同时,不远处恍恍惚惚的游醉,突然如有所觉,浑身一抖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发了疯似的跑了过来,拉住邱言,口中喊着:“不要伤她!不要伤她!”竟是状若疯魔。
邱言眉头微皱,无形真气透体而出,在周围布下一层无形护罩,阻住了游醉的脚步,跟着神识一转,在画卷中找到了那刚刚诞生出来的意识核心,包裹起来,要将之破碎。
但就在这个时候,意识核心中流露出一股哀伤、悲戚的情绪波动,伴随着一句话语,印入邱言心头——
“父亲不愿意见到我么?这就要将我磨灭?”
邱言微微挑眉,略感诧异,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知道自己以气血点化对方,才能让此画生出生机,算起来确实当得起一声“父亲”,但想归想,心里却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在他的神识将要把那意识破碎的瞬间,神灵身内离卦一震,气运之书凌空翻转,传出玄妙信息,让邱言生出一点感悟,神识因之停滞。
“嗯?”邱言的目光依旧盯着那幅画,但朦朦胧胧之间,却像是看破了一层迷雾,在历史和命运的长河中劈波斩浪,捕捉到了一幅画面,其中有两名白衣女子对峙、交手。
莫名的,一股敌意从邱言的心底生出,针对其中一道身影,而另外一道则散发出亲切气息。
“这画竟然与我气运相连,不是消减气运,反而有一定助益!”
这样想着,邱言越发疑惑,但终于收拢了神识,没有将画中意识磨灭,立刻的,他感到画中意识流露出放松、感谢的情绪波动。
“既然这幅另有牵扯,留下来倒也无妨,只是有些事终究还是要做的。”
一念至此,邱言并不停顿,神识一转,在画内流窜,释放出阵阵圣贤气息。
扁平的画卷竟弹动、扭曲,“嘭嘭”几声,有意念碎片从中飘散出来,释放出人性贪欲,溃散开来,消弭无踪。
“此画毕竟是基于那枚灵慧魄的具现投影而成,难免会有残留意念,要剔除干净,日后才能不被影响,既然打算让画中意念降世,就不能放任不管。”
想着想着,他收回真气,抬手一甩,将幅画掷了过去,被游醉接在手上。
游醉接住画,露出一抹柔情,赶忙向邱言行礼。
“既是你自己选择,那就该好自为之……”邱言话音落下,边上就传来一个声音——
“还请这位先生,能够替张某解惑。”
话说的是长发剑客张越,他一脸诚恳的表情,握剑抱拳:“张某自幼习剑,由外而内,练出了一套剑劲,与同阶武者交手,无往不利,堪称同阶无敌,只是这套功法并无名师指点,终有尽头。在下游历天下,只为寻求突破桎梏之法,还请先生能够教我!”说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邱言注意到张越脸上的表情,生出一丝熟悉之感,记忆深处浮现出燕永杰的身影。
邱言与燕永杰是在剑南道相识,那燕永杰乃是燕赵人士,困于筑基巅峰,于是游历天下,机缘巧合得了,在剑南道时交予邱言,二人结交时日不长,但交情不浅,相交莫逆。
后来,邱言借口祖传功法,将银孝娥所书的一点命修之法传给了燕永杰,方才让他冲破了瓶颈,达成了武林传说中的先天之境,从此踏上了命修道路,寿元大涨,走上修行之路。
当时,邱言在燕永杰眼中,就时常能看到一股坚定的追求之色,这个色彩,同样出现在了面前的张越眼中。
“这个张越,意志坚定,但眉宇间太过空旷,说明并无仙缘……”
邱言暗自思索,有神力与香火心念,过魂中洞内涌来,充斥双眼,他的双眼立刻大放光芒,在这黑夜中宛如亮点明星。
光芒照在张越的身上,其人的模糊因果便就显露出来,不过,他同样被邱言眼中异象所摄,不敢多言。
微微打量,邱言点了点头:“你想冲破瓶颈,倒也不难,只是邱某于武学之道并无太多研究,只能告诉你一些读书心得,能从里面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张越闻言一愣,跟着大喜,不计较邱言话中的含义,再次行了一礼,口中称谢。
随后,邱言和他聊起了一些书中道理,慢慢引申到自己总结出来的“知行”之道上。
这知行之道,已经颇具形式,盖因邱言本就取自前世框架,自身又以神通窥视历史长河,只要慢慢完善,今后借鉴其他学说,使之慢慢符合此世情况,就能变成可以推而广之的道理。
现在,学说虽不完善,可框架渐渐清晰,在场众人听到邱言所说,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各个侧耳倾听。
如那熊岭、两名劲装男子,便从里面听出了武学行进的道理,而中年文士、瘦削书生、游醉等,则是感受到了学识智慧。
不只他们,连那只正在挣扎的小狗,听到这番话,都停下了动作,暗暗记忆,同时在心底冷笑起来。
“这人以为封住了我的灵慧魄,就万无一失了,却不知我身具七转神识,就算一魄被锁,元婴也能遥遥感应,他说的这些奥秘之语,却是要给我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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